深夜,陶若海带着陶一仙,顾映寒跟在一侧,阿福提着灯笼对她恭敬的问道:“小姐,顾大人,若是冷的话,小的立即去备马车。”
“是啊,今日出来的急,再说姑苏府不是金陵,所以马车和轿子需要提前告知他们准备。”
陶一仙转头摆摆手,和顾映寒道:“和爹爹一起走也挺好,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和爹爹说呢。”
不用想,她也知道陶一仙要说什么话,一定是刚才关于陈昭的事情,顾映寒也没有多说话,而是笑着点点头。
街上传来的梆子声告诉他们时间已经不早了,出了过去的巡街衙役外,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划破了黑夜。
几人惊的看着声音出现的地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歌舞坊的对面,那声女人的声音正是从木楼里面传出来的。
“……什么世道啊,哪有官家不帮官家,帮个小蹄子的,这还好老娘命大,不然这会儿早就喂了那深水里的大鱼了,哎呦……老娘我不活了。”
“花姐,此事也不能,小的认为那陈大人也并没有想让花姐你去淹死,他这也是变相放过。”
“你放屁,你老母的,一帮没良心的东西啊,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要帮老娘还是要帮他们,你们自己掂量,是谁管你们吃喝拉撒睡。”
那伙计被她这一闹,也不在吭声了,默默的把旁边桌子上的茶杯递了过来。
街道上,陶若海摇着头对她们几个道:“这估计是哪家的女人又受了气了,在这里撒泼,走吧走吧。”
“好难听的声音,跟猫叫那啥一样,是不是,师傅。”陶一仙对顾映寒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师傅的,也不知道什么是固定的称呼,就乱叫了起来。
陶若海本来怕顾映寒忌讳这个称呼,想要叮嘱陶一仙,却没想到她并不介意,索性也放下心来。
寒冬腊月,几人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回到姑苏府衙门时,那守夜的衙役早就头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
听到有人进来,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到来人是陶大学士和顾大人后,连忙点头哈腰的打开了旁边的大门,招呼进去。
陶若海甩了甩袖子道:“你们这帮玩忽职守的,朝廷养着你们,你们却在这里睡觉,那歌舞坊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也不去阻止,要是这府中银子还在,定然被人投机取巧了去。”
那守夜的衙役只当做自己今日倒霉催的活该,又是当值期间惹了乱子,也不敢言语。只是陪着笑对陶若海道:“大学士快进来,那外面冷的紧,小的这就去让人准备夜宵过来。”
看那衙役一脸疲惫,这几日因为看守银子,很多人都是在轮流当值,没有休息好,所以她便挥手示意那人下去:“若是困了,就和其他人换着当值,免的疲惫不说,还误了大事。”
衙役听到这话,自然知道是给他个台阶下,便千恩万谢的拱手进到了旁边的房门里。
他刚才发了脾气,顾映寒便用胳膊碰了碰陶一仙,示意她,陶一仙迟疑了下,便蹦跳上前,叫了句:“爹,我送你回房歇歇。”
陶若海看到陶一仙突然这么的亲近他,心里也升起了暖意,便慈祥的点头:“也好,你陪我好好的聊聊,我们父女两叙叙旧。”
身后的阿福连忙道:“那我去给老爷泡茶烧热水,烫烫脚。”
见陶若海望着自己,顾映寒轻咳道:“我要去找陈大人,陶大学士不必管我。”
待陶若海走后,顾映寒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顾大人,您现在是要去找陈大人?”
“是,怎么?”顾映寒回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么说的意思。
“陈大人从外面刚回来不久,抱了……带了个姑娘,此刻正在房间里面,他刚才吩咐,不让任何人靠近屋子。”
值夜的衙役怕陈昭到时候怪罪自己,又怕这位刚才替自己解围的顾大人到时碰瓷,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顾映寒愣了下,似乎想到什么一样,摇了摇头道:“无妨,我这就去找他。”
她虽然面若清风,毫无波澜的样子,但心里却是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转身离开大门。
路过陈昭的屋子,远远的望去时看到窗户上显出的身影,最终还是转身去了自己的院子。
这个陈昭不去找梁安和,这会儿又从哪里寻来个女子,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越想越乱后她索性进了屋子,关上房门。
屋子里暖意浓浓,她换了件薄衣服,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手伸到窗框上又停下来,转身又去摸放在一侧的杯子。
结果茶杯几是热水,将她的手烫的缩了下,吃了痛才发现自己这是怎么了,人家带女子又关自己什么事。
自己虽然是个名声在外的公主圣师,有着实权的国子祭酒,但从小服用的绝情毒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可以挨过的。
起身坐在铜镜前,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额头已经出来的那一朵花印记,苦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自己对他动情?这绝对不可能是,可这花印记已经出现过好多次了。
顾映寒手支棱着下巴,又起身看向自己身侧的窗户,窗外的对面不远处的屋子就是陈昭所居住的地方。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有了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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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屋里的人影一晃一晃的,传来水声和女子有些微弱却带着娇气的声音。
陈昭换了两次水,帮梁安和擦了手心和脚掌后道:“还好我略懂医术,否则这个点儿,那些大夫都回家和夫人暖被窝去了,谁会爬出来去帮你瞧病。”
“哼。”梁安和翻了身,拿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做出自己不理他的样子。
陈昭站在一旁道:“你若是不把被子放下来,那我可就要收拾你一番了。”
“不要,朝廷官员打人,是触犯大文律法的,你敢。”梁安和越说声音越小了下去。
感觉到外面好久没有动静,梁安和正奇怪时,就感觉到自己脚底的被子杯揭,甚至脚底还有些凉飕飕的风。
她心里一惊,立即坐了起来撅着嘴,鼻音浓厚道:“人家这般的难受,你还如此戏弄。”
“是谁不吭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