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晕的县丞李觉浑身发冷,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顾正臣这种大人物竟然来到了怀庆府!
偏偏,还被知县给撞上了。
怪不得如此张狂,敢打官吏衙役,还云淡风轻。
对于顾正臣来说,打几个官员算什么事啊,据说他还在奉天殿打过尚书、侍郎、御史呢……
“嗯”
李觉感觉身体被提了起来,猛地睁开眼。
萧成咧了咧嘴,阴森森地说道:“给你一个机会,转为证人立功的话,镇国公杀人的时候,你未必会掉脑袋。若是不做证人,没有半点功劳,呵呵,后果你应该清楚。”
李觉感觉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道:“我作证人!”
王关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我平日里对你可不薄啊,你他娘的这会出事了立马就卖了我
李觉也不想,可顾正臣杀人不眨眼,死道友不死贫道,这道理还是清楚的,谁都有家小。
知县大人,你体谅……
于是乎,李觉这些年在济源干的事,贪的脏,害的民,全都抖搂了出来,甚至连在济源有几套房,养了几房小妾都说的清清楚楚。
还没去县衙呢,事就公之于众了。
王关咬牙切齿:“你胡说八道,这是构陷我!”
顾正臣也不说什么,抬了抬手,萧成便带李觉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返回,搬运来了金银细软,还有一干奴仆女子。
看着一箱箱黄白之物,还有不知是谁家的女儿,有几个看着还年幼得很,顾正臣目光中满是杀气,沉声道:“王知县,百姓中穷困潦倒的无数,你倒是会享受啊!”
王关这会已没了半点硬气,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说话都已经不利索:“这,这不是我的银子,也不是我的女人,谁送到我那里去的,是戴大河,镇国公,这都是戴大河送去县衙的,与我无关啊。”
马三宝搬出来一个椅子,放在了门口。
顾正臣坐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将这戴大河找出来当面对质吧,萧成,找人吧。”
萧成领命,刚想要去找人,就看到人群里有人费力地推搡,还在那喊着“让开、让开”的话,随后就看到一个头戴方巾,衣着光鲜的家伙出了人群。
戴农走出人群,看了一眼,顿时笑了出来:“王知县,就应该这样罚,罚他个倾家荡产,将他们的女人也收为奴婢,只不过这女人为何看着如此眼熟,这不是环翠那个野丫头吗”
知县王关恨得牙痒痒,你他娘的眼神不好使,但也不能瞎啊。
没看我跪着,别人坐着呢。
还倾家荡产,收奴婢,这是我的钱,我的女人!
戴农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了,走向王关,看了看顾正臣,问道:“怎么,这是唱的哪一出,你凭什么坐着,起来,让知县老爷上座!”
“这位是”
顾正臣饶有兴趣地看着。
“戴家的老管家,戴农!”
说话间,戴农还洋洋自得,风光得很。
顾正臣看向县丞李觉,指了指戴农:“他有什么罪行吗”
李觉喉咙动了动,言道:“他是戴大河的得力帮手,许多见不得人的买卖都是他在幕后操持,包括这讹诈人的生意,也是出自他的主意……”
戴农错愕地看着李觉。
顾正臣抬了抬手:“先断他两条腿,其他后面再说。”
不等林白帆出手,汤鼎抓起水火棍,朝着戴农的膝盖便抡了过去,咔嚓一声,戴农摔在地上,惨叫声响彻长街,随后又一棍子下去,另一条腿也废了。
林白帆看了看汤鼎有些郁闷,这家伙怎么比我还积极……
果决,狠辣!
这一幕,给了所有人极大的震慑。
知县王关抖得如同筛子,县丞李觉畏怕得手脚冰凉。
典史郭建感觉自己活不长了,顾正臣这人屠的名号不是闹着玩的啊,说打就打,说杀就杀,一点都不打折扣!
想要保住性命,那就必须——
郭建挣扎着跪上前,开口道:“镇国公,我也要作证人,指正知县、戴家勾结,欺压百姓之事……”
顾正臣呵呵一笑:“倒是个聪明人,看来这个郭大河不简单啊,那就抓来问话吧,郭典史,你带人去办如何,另外,封锁整个戴家,在案件调查清楚之前不准一人一物擅自离开。”
郭建重重叩头:“下官愿意!”
顾正臣看着郭建带人离开,对围观的百姓沉声道:“可有能书文字的”
人群寂静。
有一中年人装着胆子走出:“镇国公,草民读过几年私塾,能写字。”
“我也能。”
又有几人站了出来。
顾正臣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一张张桌子、椅子摆在了外面,笔墨纸砚也放了上去,环顾一番,顾正臣言道:“有冤的告冤,书好状纸,我会代你们呈送知府衙门,布政使司衙门,若是三个月冤情不解,便让信访司告我顾正臣!”
安静的人群,突然传出哭声,有人号啕,有人跪地捶打,有人扶强痛哭。
看到这一幕,顾正臣心如刀割,对林白帆道:“去查,这里的信访司主事是谁,将他也带来!”
百姓哭,说明有委屈。
有委屈,信访司却没有作为,那就说明这里的信访司也有问题!
林白帆吃了一惊,轻声道:“老爷,找信访司的人不难,只是,这事不宜放大,毕竟信访司乃是东宫在管……”
“正因为是东宫在管,我才要管!带人!”
顾正臣不太明白,信访司明明可以监督县衙,这里的百姓也可以经过信访司去告状,为何这王关还能在这里当知县如此之久,还能让戴家这种人为虎作伥,欺压良民!
郭建带人闯入了戴家后院,看着玩闹正欢喜的戴大河,上前道:“戴大河,跟我走一趟吧。”
戴大河看着郭典史,阴沉不已:“干儿子,你如何跟爹说话呢”
郭建一抬手:“谁是你干儿子!我告诉你戴大河,今日就是你的末日,来人给我抓起来!”
戴大河怒吼:“你敢!”
郭建手一挥,衙役不由分说地上前,一顿拳打脚踢,随后如同拖一条死狗一样,直接拖着朝外走去,丝毫不顾戴大河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