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傍晚刮着萧瑟的风,天际的云层依旧压得很低。
秦蔓从秦氏大厦出来时,已经六点多,从暖意十足的屋子里出来,瞬间被冷风磨平了棱角。
玛德,真冷。
她揉了揉鼻子,正准备打车,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蔓蔓。”
都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
皱了下眉,有点不悦。
回头看着身后那个身穿笔直西装的男人,“还有事?”
“我送你回去。”秦廷晔说,“你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打车要是被人认出来了,会很麻烦。而且,还容易暴露你和阿迟的住处。”
这话听着倒是蛮体贴的。
但的确是这么一回事,秦蔓淡淡道,“那就麻烦秦总了。”
秦廷晔拧眉,张了张嘴,想说‘你是我妹妹,不用这么客气’,但他回想起刚刚在办公室里的事,又有点说不出口了。
而且她听了肯定会冷嘲热讽的。
不一会,助理把他的车开过来了,是辆低调内奢的黑色宾利。
助理从驾驶室下来,秦廷晔率先帮她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
秦蔓也没客气,弯身钻了进去。
秦廷晔绕过车头,坐进去,启动车子。
看她穿得太单薄,他特意把暖气打开。
两人一路无言,最后还是秦蔓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让车内尴尬诡谲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嚯嚯嚯:在哪?
她手指在键盘上按得飞快:回家路上。
嚯嚯嚯:打的车?
她:不是,顺风车。
另一头的霍砚迟拧起了眉头。
直到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宜两居的院落门口,秦蔓从里面走出来,驾驶室的车门打开,秦廷晔从车里走出来时。
他鲜少怔愣了几秒。
“阿迟。”秦廷晔笑着和他打招呼。
霍砚迟走过来,扫了眼一旁的女人,朝秦廷晔点头回应了下。
两人就在门口寒暄了起来。
秦蔓没搭理他们两个大男人,被这风吹得有点受不了,二话不说就钻进了屋子。
走到客厅,她才被一股暖意包裹,耸着的肩膀放松下来。
没几分钟,外面响起车子的引擎声,渐行渐远。
身后传来脚步声。
秦蔓没太在意,就是觉得心里有点烦,把身上的大衣外套脱下,丢在沙发上,朝厨房喊道,“赵姨,什么时候吃饭?我好饿。”
“马上,马上,夫人您再等个几分钟。”
厨房里传来赵姨忙碌的回复声。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她这才扭头看向身后杵在那跟一座大山似的清隽男人。
“景以给我打电话了。”他睨着她,说。
秦蔓愣了下,恍然大悟,然后瞥了下嘴,哼唧道,“蔺律师不行,是真不行。”
霍砚迟敛了敛眸光,伸手将她圈入怀中,哑着嗓音道,“你老公行就够了。”
秦蔓:“……”
靠,这狗男人现在越来越爱说荤话了。
她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问得没头没脑的,秦蔓一头雾水。
“股份。”
秦蔓沉吟了片刻,靠在他肩膀上,“我不想欠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个被他们当成把柄和软肋去伤害我妈,我想保护她,我想让她获得自由,想让她只做柳婧如,而不是什么秦太太。”
或许是凭借着心里那股子单纯,她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
不想再变成柳婧如的拖累。
既然他们喜欢股份,那还给他们也无妨。
钱对她来说,或许是很重要,可在她爱的人面前,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结果如何?”头顶响起男人平和醇厚的嗓音。
秦蔓耷拉着小脸,往他怀里蹭了蹭,直接跳到他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脖子处,任由红唇在他白衬衫衣领上蹭出艳丽的印子。
霍砚迟稳稳的接住她,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腿。
“他不要我的股份。”她闷闷的说。
秦江作为秦氏的董事长,对于秦蔓手里那点微不足道的股份,其实没怎么看在眼里。
只是听到她要求他同意离婚时陷入了深深沉思中。
响起妻子看他的冷漠,和女儿看他时的目光如出一辙。
不知道怅然了多久,他最终还是松了口,“好,我会尽快和你妈把离婚手续办了的。这些股份转让书你拿回去,你是我秦江的女儿,理应享受秦氏带来的利益。”
他最后嘲讽一笑,“我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对你亏钱太多了,不想连这点细微的物质也剥夺了。蔓蔓,你身上留流着我的血,你姓秦,是我秦江的女儿。”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可秦蔓眼里却满是嘲弄和可笑。
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烦躁不已的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用力甩开了办公室的门,那几分转让书也没有拿。
“我都想改姓了。”她嫌恶的说。
霍砚迟抱着她往客厅走,“改什么?姓霍?”
秦蔓这才抬起头,睨着他,‘啧’了声,“我要改也是改姓柳,姓什么霍,咋滴,你还想要个妹妹是不是?”
“嫁夫从夫。”
“少来。”她哼道,“霍蔓可比柳蔓难听多了。”
霍砚迟扬了下眉梢,“不管你姓什么,都是霍太太。”
她愣了下,从他身上下来,“我饿了,吃饭去。”
霍砚迟抬手扯了下领带,胸腔里莫名有股燥热,强行压了压才稳住,气定神闲的起身走向客厅。
在她面前,他所有的克制力都很差。
特别差。
餐厅里开餐了。
桌上是常规的四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
或许是太饿了,又或者是这个环境和身边的人让她觉得特别安心,不再生出半点抗拒和厌恶之心了。
所以吃得也非常欢快。
一碗饭下肚,她又让赵姨添了一碗。
想起来问,“你明天忙吗?”
“怎么了?”
“明天中午我打算回霍庄,想问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陪我去一趟呀,我不会开车。”
霍砚迟给她盛汤的手一顿,拧了下眉,又舒展下来,什么也没问,只说了句‘好’。
虽然不太想让她回去,但怎么说也是一辈子的事,不可能为了躲着闻珊而一直不回去。
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去看望老太太了。
老太太这段时间也在念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