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冬和鹿妗也认识了五六年了。
当初在京郡b大是同班同学,又是一个宿舍的,三五天的时间,两人关系就融洽了,变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即便是后来虞冬被她妈妈强迫出了国,两人也没有断开联系。
鹿妗也毕业后也出了国,两人在一个地方,时常见面聚会。
作为闺蜜,鹿妗也自然也知道虞冬的少女心事。
鹿妗也这个人说话每次总能一针见血,看东西也挺透彻的,平时看着懒懒散散,却很爱玩攀岩蹦极机车这种刺激类型的运动。
她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说得却相当肯定。
虞冬没有什么朋友,鹿妗也算一个,自然也没有想瞒着她的意思。
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大才女。”
鹿妗也很有商业头脑,虽然学的是金融专业,但毕业后并没有投入这个行业去,而是在国外开起了酒吧,这几年已经在国外开了四家了,加上即将要在京郡开的那家,就是第五家了。
她这次回来是直接飞到南都来见虞冬的,准备在这边玩几天再回京郡陪外公舅舅过年。
“你觉得呢?”虞冬心里抱着期盼,又带着一丝忐忑问。
鹿妗也抿了口水,“冬冬,我觉得……你有点不理智,甚至是被这样的想法冲昏了头脑。”
虞冬一愣,“什……什么意思?”
“两个关键词,你都没捕捉到。”鹿妗也面容带笑,伸出纤细的两根手指头,“已婚,青梅竹马。”
“那双眼睛,在这两个关键词下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虞冬也是个聪明人,一瞬间的功夫,就明白了她这两句话的全部意思了。
不管如何,霍砚迟现在是已婚状态,她如果强行介入,那就第三者。
且他们两人还是青梅竹马,霍砚迟认识秦蔓更早,也更久,所以,她所认为的那双眼睛替代品或许是不成立的。
鹿妗也看到她白了几分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设想到了,正好服务员上菜了,她没出声,给足她思量的时间。
尝了两样当地菜后,她扬了扬眉梢,用公筷夹了几样菜放进她的碗里。
“第一次吃南都这边的特色菜,还不错,趁热吃。”
虞冬面色惆怅了起来,连吃饭都变得没什么心情了。
白天的那点欢喜和雀跃在此刻,被鹿妗也的三言两语击得溃不成军。
她的意思很明显,甚至再往坏处想,霍砚迟当年在学校里就对她照顾有加,虽然彬彬有礼,但对旁人和她,还是有一定明显区别的。
如果思路反过来呢?
不是秦蔓那双眼睛像她,而是她的眼睛像秦蔓呢?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虞冬的心脏一紧,唇都抿紧了,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遏住了脖子,既喘不过气,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痛。
“好久没一起喝酒了,喝一个?”
鹿妗也温柔的一笑,和她抬起投射过来的视线对视了两秒后,便叫来了服务员勉勉强强的点了一瓶酒。
开酒吧的,对酒的品质阶层拿捏还是很严格的。
她的表情就足以说明,这个餐厅的酒并没有她所喜欢的。
但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作罢,等服务员离开后,她惋惜道,“酒还是差了点意思,我先前在F国新进了一批酒,口感挺好的,到时候准备引进京郡的酒吧,记得过来尝。”
虞冬知道她经营的酒吧里的酒,基本都是四位数以上的,甚至有些是一杯就要四位数的高端酒。
她笑了声,“好啊,鹿老板请我喝的酒肯定不便宜,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吃了几口饭后,虞冬抿抿唇,“小也,你说,学长和秦蔓的结婚理由是什么?”
鹿妗也没有很快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等服务员上了酒,给彼此倒上后,先举起杯子,“先为我们分别七月之久的重逢碰一个?”
虞冬举杯。
“酒一般般。”鹿妗也放下杯子,这才慢慢和她分析,“霍砚迟的身份你应该了解,京郡豪门第一世家霍家的继承人,秦蔓我不熟,名字也没听说过。但是能和霍砚迟成为青梅竹马,你觉得她的身份会差吗?”
虞冬放杯子的动作一顿。
她家世也不差,父母都是医学教授,但比起这些豪门世家来说还是要差一些的。
但对于豪门世家间的联姻合作之类的,也是略有耳闻。
鹿妗也觉得,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再说下去,就伤感情了,而且,她相信虞冬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想到放下,虞冬还是略微有点不甘心,却有种深深的无奈感和颓废。
“如果……我早点回来,或者,回来时,就去找他表明心意,结局会不会就会不一样?”
鹿妗也端起酒杯晃了晃,送至唇边,“有些东西,命中注定无缘。不是所有天降,都能打败竹马,霍砚迟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或多或少应该了解,他如果不愿意的事情,想来,即便是家里人勒令,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所以,你说,秦蔓就一个感冒,他特意大老远跑来照顾,还无微不至,关怀体贴,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她说得很客观,丝毫没有因为两人是朋友,就刻意去安慰一些有的没的。
这种时候,虞冬需要的不是鼓舞,一旦被鼓舞了,反而是害了她。
所以,需要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剖析给她听,即便是一些伤害过大又刺耳的话,也算不上过分。
虞冬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霍砚迟那满心满眼只为照顾秦蔓的画面,心忽然有些揪着疼。
再怎么不愿承认,现实也总是改变不了的。
“为情所困的人呐。”
鹿妗也重重叹了声气,还是长了颗事业脑好,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她用杯子轻轻碰了下她的,“喝吧,喝再多,我今天都负责把你扛回去。”
虞冬忽然低笑了一声,眼眶里闪烁着泪花,举起杯子,一口饮尽,又抬手抹了一把脸,“可是……小也,真的好遗憾,好不甘心。”
“和初恋好好告个别吧。”鹿妗也给她倒上一杯酒,轻轻地说,“等回了京郡,我带你去泡男人。”
虞冬‘啧’了声,“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没见你谈过恋爱,还泡男人,我都快怀疑你是个拉拉了。”
鹿妗也失笑,“没关系,我对性别方面也没压得太死,挺灵活的。”
虞冬翻白眼,故意取笑,“那我俩谈谈看?”
“可以啊。和虞大美女谈恋爱,是我的荣幸。”
“少来了,我是没这个机会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是谁能把你拿下。”
鹿妗也稍稍思忖了下,红唇微微扬起,显得意味深长,“大概……是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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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秦蔓又扎了一针,白皙具有骨感美的手背上已经有了平平无奇的三个针孔了。
针都快打完了,秦蔓也没看到虞冬的身影,而是换了个中年的男医生过来,给她看了下喉咙,顺便搭了一把脉。
给她重新开了一个回去喝的处方药,就在她的出院手续上签了字。
剩下的,就是让霍砚迟去缴费了。
知道她今天出院,夏莉一早也来了。
“赶紧把围巾也戴上。”
夏莉贴心的带来了围巾和帽子,也是生怕她再把自己冻着,影响后面的节目录制不说,自己还要遭老罪了。
秦蔓向来听人劝,吃饱饭,乖乖的把自己捂严实后,就出了病房门。
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强有力的寒气。
还好穿得多,不觉得冷。
经过护士站时,她脚步顿了下,自觉靠过去问,“你好,我想问一下,今天怎么没看到虞医生呀?”
恢复得差不多的嗓音甜美温软,听得沁人心脾。
护士愣了下,看着她弯起带着满是笑意的眼睛,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虞医生今天是夜班,要晚上才来上班呢。”
秦蔓‘哦’了一声,然后笑眯眯的问,“那能麻烦你给我一个虞医生的联系方式吗?我这身体弱,怕后面再遭不住南方这边的气温,有个医生的联系方式心里踏实一点。”
“那我把虞医生的电话写给你吧,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她打电话。”
护士也热情,拿了一张便利贴把虞冬的电话号码抄了下来给秦蔓。
她接过,看了下上面的号码和‘虞冬’两个字,扬了扬眉。
接触了两天,今天才知道她的全名。
“谢谢。”
她道完谢,和夏莉一块走到电梯前。
夏莉不解问,“你要这女医生的电话干嘛?”
“我刚刚不是解释了吗?”
“我还不了解你,你刚刚那番话说得别提多‘虚伪’了,糊弄一下别人还差不多。”
秦蔓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人情。”
夏莉:“???”
秦蔓望着电梯的数字慢慢上升,眼底的芒沉了沉,“虞医生是以前霍砚迟的校友学妹。”
夏莉睁大眼睛:“!!!???”
“什么情况?”
“三两句说不清楚。”秦蔓摆了摆手,直接上了电梯。
两人下去时,霍砚迟已经缴完费,把她后面两天的药都拿上了。
霍砚迟的私宅在高档别墅小区里。
秦蔓进去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奢华,气派,很欧式。
夏莉准备走时,被她拉住了,“你去酒店把房退了,搬来这里住。”
夏莉一脸震惊,目光悄无声息的移到了霍砚迟身上,慢悠悠道,“啊?不太好吧,你们小俩口住在这里,我……这么大个电灯泡,我都怕把自己的眼闪瞎。住在酒店,也挺不错的。”
“你住下吧。”
霍砚迟从厨房给秦蔓倒了一杯温水,声音薄凉,“我下午要飞一趟锦城,三四天才会过来。她一向不自律,这几天还需要你盯着她喝药,饮食方面也需要你监督,麻烦你照顾了。”
夏莉眨了眨眼,有些懵。
这是她接触霍砚迟以来,听他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
以前不是淡淡颔首回应一下,就是一个字两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惜字如金。
“不麻烦,我本身就是蔓蔓的经纪人,照顾她都是应该的,霍总这样说,就太客气了。”她下意识摆了摆手,客气道。
秦蔓听他这样说,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不满的踹了下他的小腿,据理力争,“谁说我不自律!”
“你会主动喝药?”霍砚迟也不恼,只淡淡看着她问。
秦蔓心虚的移开眼,嘴硬道,“我……怎么不会。”
霍砚迟从鼻腔里发出一道低低的哼声,不以为然,只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烤鱼。”
说到吃的,秦蔓立马黏了过来,软乎乎的撒娇,“我想吃烤鱼。”
霍砚迟拿出手机,丝滑的转了个方向,看向夏莉,“可以吗?”
夏莉还没回过神,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已经点头了。
中午三人吃的就是烤鱼,没有半点辣味的烤鱼,让秦蔓觉得这烤鱼失去了一半的灵魂,但味道还不错,也稍微弥补了下她心里的缺失。
秦蔓早上醒得早,吃过饭,消了会食,就开始犯困了。
夏莉则要去酒店退房收拾东西先走了。
回了房间,秦蔓刚掀开被子,都还没来得及躺下,霍砚迟就端着温水和药进来了。
“你还不走?飞机赶得上?”
“四点的飞机,能陪你睡个午觉。”
还能看着你喝个药。
秦蔓原本鼓着的腮帮子平复下来了。
这次的药丸比之前的少了,只有五颗,她用温水送服了两次才全部吞下。
霍砚迟搂着她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也没打扰正在熟睡的秦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墅,独自前往了机场。
上飞机前,还特意给秦蔓发了一条微信告知:上飞机了。
秦蔓那会已经醒了,正在刷手机,回了个‘知道啦’的表情包过去,覆上一串文字:落地平安,工作顺利,我会好好吃药,照顾自己,不乱来的。
霍砚迟准备将手机飞行模式时,看到她这条消息,眉骨狠狠跳动了两下。
她不说还好,她这样一说,就更显得不靠谱了。
他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
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省心点?
想了片刻,他也戳破她那份看着斗志昂扬却颇像说空话的心思,轻飘飘的回了个‘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