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的周轶的身份，马蔚然的脸上没有一丝得意，看起来似乎还有一点沮丧。
好在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确认门外没什么人跟过来后，马蔚然调整了一下坐姿，叹了口气。
“先生您到我这儿来做什么，那两位病人早就从我这儿离开了，我也找不到他们...”
马蔚然一开口，就主动要和郑耀先，徐百川撇清关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知道。”
周轶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马蔚然反问道：
“你听到我的声音，一点都不惊讶？”
接应郑耀先、徐百川那天，周轶为了隐藏身份，妆容显得非常老，这次见马蔚然，却是一副年轻人的打扮，此人听到声音后虽然震惊，却很快接受了这一点。
还是让周轶比较好奇的。
“什么！”
马蔚然听了周轶的话，明显一愣，周轶笑着用大拇指在嘴唇上方，之前粘假胡子的地方比划了一下，马蔚然才反应了过来，沮丧的神情更加突出。
“我们做医生的，对人的身体和器官比较敏感。那天见到你的时候，我总觉得你的骨相、仪态和声音搭配起来有些别扭，当时还觉得你是不是声带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是化了妆。”
“哦？”
周轶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早在两天前他就发现马蔚然似乎发现了什么，没想到是在这儿看出了端倪。
他和郑、徐二人是仓促相遇，为了隐藏身份，于是便冒充了庄府管家的声音，对方是一个一米六出头的小老头。
周轶这个体型，和那个声音的确有些不搭，加上他之前从未化妆过老人，举止间或许也会被人看出一些端倪。
马蔚然有这个发现，倒也正常。只是不知道徐百川是否察觉出了什么端倪。
“先生来找我，不知有何贵干？听说先生和日本人也不对付，应该不是来找我马某人晦气的吧...”
见到周轶点头过后，就没再说话，马蔚然等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
“我是来谈生意的，马先生，我刚才说的那位病人，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轶闻言笑了笑，开口问道。
他找马蔚然，当然是想拉拢这个人才，只是现在马明芳那边的详细资料还需要一些时间，他也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此人。
马蔚然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有着不错的医术和管理水平，跟上级汇报任务的时候条理分明，干净利落，足见他业务能力。
能和其他几位人精处长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关键时刻还能反杀第八局的情报处，为人和战术素养也都是不错的。
此前周轶一直觉得，这个人应该早就加入军统上海站，这才在后来的第八局里面坐上了一把交椅。
但上级给的情报，却让他意识到实际情况和他的想象有一些出入。
这个时候，未来第八局的局长谭忠恕，还是五十七师的普通军官，两年后的常德会战后他才开始做情报工作，而他手上的精兵强将也都是随后才加入到他麾下。
第八局的处长里，应该只有电讯处的处长在松江工作的时间长一些...
“那位病人？”
马蔚然当然不知道周轶心中所想，望着周轶脸上略显奇怪的笑容，酝酿了一下才开口解释道：
“他的伤口已经大面积感染，情况时好时坏的，虽然我经历用药控制了病情，但拖下去可能会更糟，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意志力了。”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
周轶闻言点了点头，对马蔚然说道：“我这里有一种药，对伤口感染有很强的效果，只是用起来比较麻烦一些...”
“药？可是市面上几种常见的伤药我都试过了...”
马蔚然听到周轶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很惊喜的样子，欲言又止的说道。
见到他这副样子，周轶也没有多做解释，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了那几支青霉素，又跟马蔚然介绍起了用法。
然后，两人就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辩论...
马蔚然明显对这种三无药品没什么信心，要不是周轶身份特殊，估计他都想吧周轶撵出去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么？这种药的确会有一点危险，需要先经过皮试，但本身的效果还是信得过的...”
最终，周轶也只能强硬的说道：“出了事情，郑先生和徐先生那里，我来交代。”
“这不是责任的问题，这是一条人命...”
马蔚然听了周轶的话，又开口解释了一句，但想到赵简之的病情，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简之兄弟那边，估计就这两天的事了。你是抗日义士，也有点医学常识，应该不会去害简之兄弟，咱们就冒险试一下吧...”
周轶听了马蔚然的话，终于松了口气，对他点了点头，摆出一副“相信我没错”的架势。
马蔚然见状摇了摇头，把诊所的门关上，这才带着周轶去了诊所后面的小屋。
在柜子的夹层里，周轶再一次见到了赵简之，此时的他脸色发青，嘴唇干裂，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此时正经受着很大的痛苦。
马蔚然把手放在他额头试了试，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周轶一眼，这才对着赵简之操作了起来。
“刚才你说，是来谈生意的，该不会到我这个小诊所来卖药的吧。”
等待的时间，马蔚然一边留意着赵简之的状况，随口对周轶问道。
“当然不是，这可是救命的药，要换的不是钱，而是人命。”
“你说什么？”
马蔚然听到周轶的话，猛的一回头。
“你不用紧张，这个生意不是和你谈，而是和郑先生、徐先生谈的。”
周轶闻言微微一笑。
“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把东西退给你还来得及么？”
虽然不知道周轶话里的“人命”指的是谁，马蔚然还是连忙开口说道。
“不要着急嘛，等药有了效果再决定也来得及。”
“这是你们的事，为什么要我来做决定？”
马蔚然闻言，皱着眉头反问道。
如非必要，他实在是不想沾惹这种麻烦。
“这不是我找不到他们俩么？”
周轶见状，脸上的笑容更胜，此时药已经注射进了赵简之体内，他完全没了之前劝说马蔚然时的无奈，可以坦然的暴露自己的无赖嘴脸：“要不要救他你来决定，事情郑耀先能帮我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