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打、打劫!”马车前一道响亮却不连贯的声音横空出世。
温暖在马儿的嘶鸣声中皱眉醒来,挑帘躬身而出,仍带着几分睡意的眼在瞧着前方不远处叉着八字步手握大刀努力做出凶神恶煞模样的呆愣汉子时有些怀疑,“你是哪路劫匪,报上名来。”,她步下马车拂了拂衣袖淡淡问道。
打劫的呆愣汉子被她如此淡定一问,面上一慌变得不淡定,抬袖试了试通红的脸上滴下的汗水憋了半天才更加结巴道:“我、我、我是、是、是鹤、鹤、鹤鸣寨、寨的。”,天呐,不就打个劫么,怎么他有种对方才是劫匪的错觉,呆愣汉子心头哀嚎。
“鹤鸣寨?”温暖眉眼半挑,在呆愣汉子期待的眼神中,她点了点头道:“没听过。”
呆愣汉子神情一滞,这鹤鸣寨可是威震匪界更何况现在还在他们的地盘上,他本想冒险借着对方的名声捞一把结果对方竟然是个孤漏寡闻的,这可怎生是好?
他抓耳挠腮半响,突然间福至心临的想到个办法,遂狠狠一跺脚拍着胸脯道:“我、们鹤鸣山杀人放、放火打家劫舍逼良为、为娼,啥、啥都做,你要是怕了,就把钱、钱给交、交出来,然、然后走、走……”
“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我鹤鸣山的名声。”
呆愣汉子话还未说完,临空却被一道凌厉的女声喝断,随即狠辣的一皮鞭甩下,汉子整个肩都被抽得皮开肉绽,与此同时劲装裹身的黑衣女子落足于温暖身前,手握皮鞭轻挑起温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满意道:“长得不错,这赌局我赢定了,带走。”
“家妹可不是谁都能带走的。”一直端坐于马车内看戏的君熠寒闲步而出,一双清冷的眸子冷冷的至黑衣女子的皮鞭上扫过。
黑衣女子目光一闪,直直的盯着他唇角挑起抹笑道:“那我便将你也一起带走。”语罢,她手中的皮鞭一抖瞬间朝君熠寒缠去,却在快到君熠寒身前时被他轻易躲过。黑衣女子眸光更亮神色间毫不掩饰的透出志在必得之势,而周围的鹤鸣山众匪则看着她如此模样都欢呼着为她喝彩加油。
容貌都掩一半了竟然还能招风引蝶,温暖心头有些阴郁,她侧身抬头望天足尖却几不可见的一踢,细小的石子正中黑衣女子的臀部。
“谁偷袭?”黑衣女子分神回头查找原凶,瞬间又被君熠寒一掌击中肩部,她心头一怒,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她带来的鹤鸣山十来余匪众霎时一拥而上团团将君熠寒包围住,此翻二人来本就为打入敌人内部,是以并未做何反抗,就连刚刚与黑衣女子对招,他也不过是走走形势罢了,如若不然,哪还有她出手之地。
他们成功的却劫上了山并被分开关押,向来淡然的温暖莫名的觉得心头有些浮燥,那女子看着君熠寒的眼神直如思春发情的猫,将他抢上山来,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到个*分,再稍稍回想那女子的身材,不仅胸大腰细屁股翘连带细长的腿宛如整容的脸,放现代那绝对是所谓的九头身美女级别,再加之那冷傲睥睨一切的眼神更是种挑战男人占有欲的诱惑,虽然君熠寒虽不是那般随随便便便被美色所吸引的男人,虽然她如今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但,但她就是心里憋得慌。
不知不觉中一壶冷茶灌下肚,这下不止是心里憋,肚子更憋,被婢女领着去茅厕的途中她随意四下打量了几眼,却恍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这似乎并不像个简单的匪寨倒有些像……像……她细想了想,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像什么,最后只得作罢。
用过晚膳后,温暖正欲困困觉养足精神好待夜间夜探鹤鸣寨,然她刚踱至床边门却被人大力踹开,一道黑影毫不客气的在桌前坐下,紧绷着脸看着她道:“想必你来山寨后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掳来你来是为什么。”
温暖回到桌前坐下,神情恹恹的整了整衣袖,这才掩嘴打了个呵欠道:“自是已经知道,不劳副寨主再来知会。”不知是她示意的,还是这山寨的风气使然,她一被关进这屋子,外面守着的婢女便将她的身份及抓她来的目的言简意骇的告诉了她,然后再在屋子外面本本分分的守着,倒是有种让人死也死得明白之势。
“瞧你这神态,似乎并不感到害怕?”副寨主水玉皱眉盯着她。
“怕有何用?怕你便会放了我兄妹二人下山?”温暖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又道:“既然怕没用我又何必怕,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此地也并不让人难以接受。”
“你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水玉给自己添了杯茶神情略缓道:“我刚去了你兄长处,你既是他妹妹这事你也有知情权,我让他留下坐我的夫君,我对你被选上寨主夫人有信心,正好他留在这里你兄妹二人相互陪件也不会觉得孤单。”
“哦?”温暖握杯的指尖泛白,神情却懒懒散散,只微微抬了抬眼道:“他如何说?”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水玉提到此缓和的面色又一沉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所以你是来让我去劝他答应的?”温暖眉目微敛掩住眸底流转的喜悦,纵然此前她来时的怒气她已猜中了答案,但亲耳听到她证实,心头才总算是踏实。
“慕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她起身下颌微抬向外走去,周身仍是那股冷傲之气,“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若是不答应呢?”温暖指腹轻抚着杯沿似问的随意。
“我既能将你兄妹二人掳上山来,便有办法让你兄妹二人消失。”水玉脚步微顿头也不回的答。
“你这是威协?”
“当然。”
这性子倒是直爽,若是她看上的不是君熠寒,温暖想,或许她会看她顺眼一些。
婢女领着温暖来到君熠寒的房间,她原本以为他是在下棋或是看书,因此,当她看到他正神情怡然的坐在桌前与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赌钱时,她瞬间有种认知上的毁灭感,但再看到君熠寒身前堆着的银票银绽时,她又唇角微勾,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原来她家王爷不仅颜冠天下权倾朝野就连这赌术也是超群的,嗯,接地气!
温暖浅笑盈盈上前,有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们见着她立马捞起桌上的衫子挡在胸前颇为尴尬又纷纷自来熟的与她打过招呼后立马借机闪人。
“他们,输的很惨?”温暖在一旁坐下颇有些忍俊不禁。
“倒也不算,有几个赢了些。”君熠寒神色淡淡扫过桌上的银钱,道:“数数多少。”
“哦?竟然还有赢的,我还以为他们全输了。”温暖数着钱的同时随口道。
“若是全赢了,”君熠寒指尖轻点着桌面,“他们谁还会来找我赌钱。”
“……”竟然还有这等盘算,果然,他的钱是不好赢的,赢得少却反而会输得更多,她抿唇而笑扬了扬手中的银票,道:“战绩不错,共有一千三百七十两。”
“才这么些。”他眉轻皱,“不过军中三天的伙食开销。”
“……”这得是有多穷?
温暖将银钱递给他,他却眉眼也不抬的道:“你且先替我收着。”
“你若再赌不需要本金?”
“为兄最擅长空手套白狼。”
“既如此,兄长可有想过与水玉姑娘成就姻缘,不仅套了她的人还套了她的嫁装更牵制了鹤呜寨?”温暖默默收好银钱转移话题。
“这等舍生取义的事你不是正在做么?”君熠寒抿了口茶问的理所当然。
诚然,她正在做!
诚然,这个别扭的答案让她纠结中带着些欢喜,欢喜中又透着些纠结!
夜幕初降,温暖由婢女引着回自己的厢房,沿途经过一片花圃,她略略向里面瞄了一眼脚步微微一顿,神情夹杂着几分柔软的苦涩道:“这一片千日红倒开得不错。”
彼此,那一世,她与辰羽及映文一同出去旅行时曾到过一片草原,那片草原上长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千日红,她们并排躺在千日红中看着漫天星光诉说着各自的梦想,直到,眼皮沉重的再也睁不开不知不沉的睡去,然后,在一片晨光中醒来。
这众多美好记忆中的深刻的一笔,如今却也早已流逝在那个世界!
“姑娘识得这花?”
温暖正欲抬步离开,身后一道略显诧异的轻柔嗓音却让她堪堪停住脚步,她身子一颤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听,然两旁的婢女却恭敬的朝她身后道“寨主”,随即在百里景然示意下退下。
“这花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在一个边境小国寻到,连当地人都不知道它做什么名字,姑娘是如何知道的?”他抬步绕自她身前再问,低垂的双眸紧紧锁住她,竟有着隐隐期待。
温暖屏息双眸微抬,当那张清俊的看了将近二十年熟到不能再熟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她无法不瞠大双目露出震惊之色,他、他怎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还是鹤鸣寨的寨主百里景然?
可自己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为什么不能?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若是他也出现在这里,那么、那么映文是不是也有可能魂魄来到了这个世界?
温暖想到这种可能,心脏便抑制不住的狂烈跳动,她在那世的最亲的两个人,若是都来了这个世界,那她们岂不是可以再聚首?
可辰羽和映文……
当一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辰羽而起,怒意便瞬间将那份相遇的激动给淹没了下去,她神色一冷,语声不带丝毫温度道:“不过是闲来无事在一本风物志上无意间看到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