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医生查房的时候嘱咐时羡,睡觉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碰到,也不要沾水。
如果今晚能消肿,就不用采取手术的治疗方案。
贺严一字不落的听着,记在心里,不敢离开半步。
就坐在椅子上,像盯炸弹一样盯着她那只打着夹板的手。
那认真劲儿,比盯着价值连城的宝物还要上心,根本不错眼儿。
时羡见他两只眼睛都熬红了,有点心疼地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上来睡一会儿吧。”
贺严摇头,“坐着挺好,上去了,再压着你。”
虽这么说着,其实根本不会。
病床是双人床,躺两个人没什么问题。
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睡着之后的样子,他不想冒一点险。
轻轻替她拨开额前碎发,声音像催眠曲一样柔和,“你安心睡,我守着你。”
时羡乖巧地闭上眼。
五分钟没到。
贺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他用最快地速度划下挂断。
转眸时,时羡已经抬起了眼皮。
贺严放下手机,“吵醒你了?我把它静音。”
“不是,是我没睡着。”时羡扫了一眼手机,问他:“是谁的电话?”
贺严照实说:“乔宇。”
时羡忙道:“那你回过去吧,这么晚了,他不会随意打扰你,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
贺严略一沉吟,拿过手机,回拨过去。
乔宇接的很快。
声音也颤颤巍巍的透着后怕,“总裁,许小姐在回家的路上,跳车了。”
贺严脸色骤变,“人怎么样?”
“我车速不慢,她跳下去时在路上打了几个滚,有擦伤,不过出血量不大……”乔宇顿了一下,深吸口气,“目前人处于昏迷状态,已经叫了救护车。”
贺严松了松紧绷的面部肌肉,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知道了,先送医院,找最好的大夫,有什么问题及时通知我。”
“好的总裁。”
挂断电话,贺严将眉心那抹郁色藏住,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虽然他掩藏得快,但时羡一直看着他,还是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略含担忧地问:“谁出事了?”
贺严叫她躺好,并未隐瞒,“是许慕嘉,我叫乔宇送她回家,路上出了点意外。”
“严重吗?”
“不严重。”他语气里含着厌恶和烦躁,“她自己作的。”
这态度,可以说是十分不客气了。
抬手替她掩了掩被角,“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做个孕检呢。”
“你不去看看吗?”
贺严摇头,“任何事都有乔宇去处理,我哪儿都不去,就只陪着你,替你看着手,睡吧。”
时羡感动的都要哭了。
被心爱的人放在第一位,尤其是放在他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前面。
既欣慰,又幸福。
只是她心里担心着孩子,加上手筋突突地跳着疼,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
翌日清晨,时羡醒来的时候,贺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甚至找来了一辆轮椅,推着她去妇产科做检查。
时羡在笑他小题大做的同时,又因为他的无微不至而感觉甜丝丝的。
彩超室。
贺严是个男人,不方便进去,便让陈嫂陪着她。
做彩超的是个女大夫,瞧着五十多岁的模样。
挺和蔼。
她熟练地掀开时羡的衣服,涂上耦合剂,拿着超声探头在时羡小腹的地方缓缓滑动着。
彩超机上很快出现了影像。
时羡心里打着鼓,忍不住先问了一句,“大夫,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两个都很健康。”
她一只手继续滑动着探头,用另一只手指着屏幕,“你看,这是宝宝的头,这是胳膊,这个跳着的是心脏。”
时羡在陈嫂的帮助下,缓缓轴起了脖颈。
眼神跟着医生的手缓缓移动,泪水渐渐积满了眼眶。
那是她的孩子。
她和贺严的孩子。
以前虽然知道自己怀孕,却一直都只是觉得自己很快要做妈妈了。
直到这一刻,她清楚的看到孩子的存在,才认为自己就是个妈妈。
拿出彩超图后,她迫不及待地分享给贺严看。
学着医生的模样给贺严指孩子的四肢,心脏。
指着指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吸吸鼻子,既期待又忐忑,“阿严,等再过一个月,我们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孩子们的脸了。”
两个孩子。
饶是贺严那么沉稳淡定的一个人,也忍不住眼角微红。
他揽过时羡的肩膀。
很用力。
仿佛只要一松手,时羡就会消失不见。
他说:“羡羡,你一定要好好的,和我们的孩子一起,都要好好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听出了一丝哀求。
时羡反环住他的腰身,脸颊紧紧贴在他灼热的胸口。
答应着,承诺着。
贺严推着轮椅出了电梯。
没走几步,就看见乔宇站在病房外不断踱步。
他面色沉了沉。
等走近了,叫陈嫂先推时羡进去,自己则留在门外。
等门一阖上,他便问乔宇,“怎么样?”
乔宇眼下一片乌青,疲惫的很,“医生替徐小姐检查过了,除了头部擦伤和手骨断裂,别的没什么大事,只是她还没醒。”
贺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没出人命就好。
但乔宇却依旧脸色凝重,斟酌了下,略显无力的说:“总裁,昨晚许小姐的保姆趁我去办手续的时候给许小姐的父母打了电话,现在许家夫妇可能已经快到机场了。”
听到许家夫妇要来,贺严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这两个人,都不算善茬儿。
他掏出手机,给一个人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