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轩轻轻阖眼,吐出了一字:
“好。”
这个字,似乎用光了他的气力,整个人都变得毫无生气了。
接下来,江辰和恨晚又说了许多,恨晚看着这村子里开始忙碌起来,长叹了口气:
“多好的地方啊!”
她起身告辞,白泽轩既然选择加入,自然别的也没什么好谈的,只不过,明天还得演场戏才好,彻底将三缘堂从这件事摘出去。
这也是白泽轩的条件。
“现在各方势力我已经游说了,不要担心,你只要控制楼十郎的夜鸣,找出幕后的黑袍,我相信,自然会尽快回归三缘堂的。”
白泽轩苦笑:
“你知道吗?人主她最是心软,但,也最为执拗。恐怕,她不会让我回去了。”
这话说的凄凉无比,江辰明白,这次要不是七渊魑镜丢失,恐怕白泽轩不会这么顺利加入他们的计划里。
在他的心目中,只有这杆秤上加上了林一一的性命才能完全让他倾斜。
等到明日与恨晚的一场戏,恐怕……这代价,确实高的让江辰都要思索一二。
当夜,御森带回了一个蛛茧,剥开后,只剩下黑色的一汪血水,让江辰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山蜘蛛到嘴边的零嘴就这么贡献了出来,但是御森亲自前去,自己也丝毫没有办法,整个村子都已经空了,剩下的搬不走的,都在火光中泯灭,山蜘蛛也跟着转移了出去,临走之前,将事情原委吐露了干净。
这茧中的是被称为落地河河妖的大怪,就是之前三缘堂遇到的阿要所负责看守的那只妖,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跑了,而且还凭着对于七渊魑镜的探查来了这里。
至于这家伙又是怎么来到茧里的呢?
落地河河妖化形后,却被山蜘蛛碰到了,自己受到江辰的庇护,总得稍微帮人家看个门吧,两个妖怪就打起来了。
山蜘蛛没有提前布好陷阱,受了伤,只能撤回自己的山洞。
可是它越想越气,就放出自己的小蜘蛛们,到处寻找这只河妖。
这天,刚好就被其中一只小蜘蛛看到了落地河妖偷东西,这下子,山蜘蛛再也坐不住了,虽然还受着伤,也要一瘸一拐的前去抓人。
就在林子背靠的悬崖之上,山蜘蛛吊挂在一棵歪脖子树干下,见到了一个浑身黑气的黑袍人。
他大气不敢出,以自己的经验而言,这人的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它可不想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实在是不值当啊,所以朝树叶中又挪动了好几分,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那落地河妖将镜子交给黑袍人之后,就眼巴巴的问那黑袍,何时动身去救人。
黑袍告诉他,河妖马上就能和那人重聚了,可不等河妖开心,那黑袍突然将一把毒刺刺进那河妖的妖丹之中。
山蜘蛛马上判断出来,这是黑吃黑啊!
河妖的眼瞪的老大,你你,你半天的说不出话来。
那黑袍把玩着手中的镜子,说了一句,我可没有食言,你再不抓紧投胎,可就赶不上梅予妍了。
听到这里,林一一吃了一惊,这居然还和梅姐姐扯上了关系。
原来,那落地河河妖原本在人间为恶,被梅所抓,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心倾慕梅,被镇压之后,也一直想着逃跑,而从黑袍的话中可以明白,肯定又是夜鸣组织中的那个黑袍人从中捣鬼,也是黑袍感应了七渊魑镜,所以才让落地河妖潜入。
这么说来,能感应七渊魑镜的就不只是楼十郎一个,白泽轩皱眉,将自己接触过的夜鸣组织的人一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
而那山蜘蛛等到黑袍走后,就将河妖的尸体用蛛丝偷偷的拖回了自己的山洞里,打算好好的饱食一顿,没想到,刚刚\"烹饪\"好,御森就上门了。
江辰划开了虚,微微欠身:
\"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那黑袍也许还不知道我在这,但是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特别是七渊魑镜对于人主而言,实在是过于危险,还是先回三缘堂要紧。\"
御森满脸的愧疚,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随身携带那面镜子,明明它那么的关键,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丢了...
林一一安慰他,那镜子的邪念太重,天天带在身上对妖怪本身的袭扰太重,而且敌人在暗,这种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还未到三缘堂,就看到霄云焦急的从里面跑了出来,众人以为他是来相迎的,正想感慨一句不愧是天狗,嗅觉真好,却发现,他是真的有事要出门了。
一看到几人回来,霄云赶紧拉住白泽轩:
\"出事了!\"
\"是什么妖怪又跑到人间作乱?\"
霄云摇了摇头:
\"出事的是那个叫做陈天的孩子,人现在已经送进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了。\"
林一一拉住他:
\"到底怎么回事?\"
霄云答:
\"人主大人,可曾听说过,人面疮?\"
\"人面疮?\"
林一一确实没有在妖谱之中读过这个记录,茫然的摇头,江辰回:
\"这算不上妖怪,最多是怪,是一种鬼怪,所以妖谱中可能没有记录,但是人面疮是由冤魂久久死而未散,寻生者复仇,钻入其体内,就像寄生虫一样,令宿主受尽折磨而死,敢问,这位陈天,可是害过什么人?\"
林一一摇头:
\"恐怕,不是他害了什么人,而是为了帮人,才有了这无妄之灾。\"
当夜,几人赶往医院。
陈天带着呼吸仪躺在病床上,一旁的郭老师睡在走廊里的躺椅上,她看起来十分的疲惫,重症监护每天可以探视的时间十分有限,但是不管医护人员怎么劝,她也不愿意离开,而这里,还有很多这样的家属,各个都在角落中寻找一个地方就这么陪着,医院提供给家属们都休息室里密密麻麻的排着行军床...
都说医院中,看的最多的就是情,果然不假。
透过虚,听见两个巡房的医生正在交谈,什么这个明天可以移出重症了,那个还得去做个血透,来到陈天身边的时候,只剩下叹息:
\"这孩子,恐怕留不住了。\"
是啊,这个病根本无法解释,宿主的身体却日日都虚弱起来,医生们耗费了心力,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他就像是风中的蜡烛,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