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头一次进大城的黄大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就是国都吗?”
此刻,燕三郎一行就站在卫都盛邑最繁华的开阳大街上。萧宓继位为王以后,就把国都几条主街的名字改了,讨新城新气象的吉利。
熙来攘往的国民、南来北往的商人、琳琅满目的商品,交织成国都最寻常也最热闹的一幕。
现在书箱由黄大背着,白猫也在左顾右盼:“有什么感觉?”这好似是她第四次进入盛邑了,和前几次相比,原本热闹的国都好似更热闹了,人们脸上常带笑容,路边的摊铺明显增多,各类小吃应有尽有。
战争的阴云散去,百姓终能安居乐业。
“大,好大啊!”黄大目不暇接,“从前我以为春明城就够好了,要啥有啥。”
“现在呢?”卫国盛邑承袭自靖国的旧都,经历数百年翻建扩容,又从未被战火波及,自然是一座气象万千的大城。
“现在这里更好,我没想要的它也有!”
黄二瞪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呢?”
“好了,回家吧。”燕三郎一句话就中止了他俩的口角。在路上奔波两个月,“家”这个字可比什么都有吸引力。
五条柳大街离这里并不远,走上一刻多钟就到了。
那扇大门,有春深堂的两倍大。
门柱和地面都很干净,甚至连砖雕上也没落灰,可见有专人打理。黄老爹去敲门,没几息就有小厮出来询问:“您找谁?此间主人不在。”
“我家主人姓燕。”黄老爹侧开一步,让出身后的燕三郎,“这栋宅子就是他的。”
小厮大惊。
次日,盛邑所有豪门都接到一个消息:
独占五条柳大街最好地段却常年闭户的邀景园,昨日居然打开了正大门。
它的主人回来了。
……
清晨,黄大顶着两个黑眼圈进厨房,打算端取主人的早膳。
新家太大、太气派了,格局造景、家具摆设就不说了,比春深堂不知高出几个档次,只说大小花园庭院就有七个,还不算种着奇花异草的暖房。
这才是豪门权贵的家。
作为一只忠诚的黄鼠狼,黄大的职责是巡遍新家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所以——
昨夜真是把他累完了,从饭后蹓到天明,一刻钟也没闲着啊!
占地十五亩的庄园,真大。
这么大的宅邸当然不可能再像春深堂,只有他们一家五口人打理。昨天听下人向黄老爹汇报,这里各色奴婢有五十多人,并且还是因为庄园长期空置,只需要基础打理。现在燕三郎已经入住,并有长期定居的打算,那么这个人数很可能会增加到二百五十以上。
说不定,到时候他黄大爷也有专人来伺候呢。
想到这里,黄大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进了厨房一问,主人的早餐已经送进屋里去了。并且燕三郎入住的眠春居有专门的小厨房,主人的膳食都在那里精心烹制,俗称“开小灶”。
本来嘛,主人吃的能和下人一样么?主人和下人的食物,能从同一个厨房里端出来吗?
被教育了一顿的黄土包子一脸茫然,他忽然感受到一丝危机。如果这里人人都比他能干还比他勤快,主人很快会就忘了他吧?
“那主人现在在哪?”
“在兰轩会客。”黄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他背上拍了一记,“有贵客上门,你把点心端过去就能看见了。”
这么早就有客人上门?黄大看了看天色,这好像才刚刚日出吧?!
身后传来要命的香气。
热腾腾的酥皮叉烧出炉了,据说邀景园请来了盛邑最有名的点心师傅。
先偷吃一个再说,他一下将烦恼丢去九霄云外。
……
这好像才是日出时分吧?白猫趴在燕三郎怀里眼皮都还未睁开,由他抱着自己去门口迎客。她刚刚赶了两个月的路才到盛邑,懒觉也不让多睡一天吗?
客人身份尊贵,邀景园再次打开大门相迎——
护国公韩昭夫妇来访。
他乡遇故知,就连燕三郎脸上都挂起了由衷的笑容。
甫一照面,对方眼里闪过惊讶。韩昭大步上前,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拥抱:
“好小子,长这么壮了,差点认不出来!”
他生得高大。三年前分别时,燕三郎个头还不到他胸口;现在么,比他也矮不了三寸了。他看少年肩宽腿长,就知道这小子还能再长个儿。
结果他俩撞在一起,被少年抱在怀里的白猫惨遭挤压,一边抗议一边跳到燕三郎肩膀上去了。
现在燕小三肩也宽了、背也厚了,供它站立的位置宽敞得多,不像原来就细细窄窄一条。
贺小鸢指着燕三郎,有点儿不敢置信:“燕时初?”
这还是跟着自己杀入赤弩山、暗算前卫王的小笋丁?
不过她转眼就看到了那只异色瞳的白猫。
好吧,猫还是那只猫,那么燕时初就带是那个燕时初,只不过笋丁已经长成了春竹,坚韧挺拔、朝气勃发。
燕三郎含笑颌首。
“芊芊。”贺小鸢还记得白猫的名字,“你又胖了一圈啊。”
胖?白猫耳朵向后竖起,向她发出咝咝的不满声。
嗯,果然是她记忆中的热烈欢迎呢,包括那个嫌弃的眼神。
当下燕三郎将两人请至兰轩,黄大奉上茶水点心,哈腰望着主人:“您还有甚吩咐?”
“吩咐?你是跑堂的伙计吗?”千岁不满:“下去,今天之内不用出现了。”
“哎好!”黄大赶紧退下,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三人。女主人今天不想看见他,那他是不是可以找小翠去了?
韩昭依旧气宇轩昂,比起三年前的镇北侯,如今的护国公更是意气风发。
贺小鸢华服云鬓,多了成熟妇人的温婉,却与从前天不怕地不怕、一身劲装走南闯北的侠女大不相同了。
可她笑起来眼里的狡黠一如当年。
“本来我们昨晚就想过来,可是你舟车劳顿又伤势未愈,还要生好休息。”她吃了一块点心就开始盘问燕三郎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