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千岁和燕三郎已经知道,他和同伴又在互相商量了。这种沟通方式还真是前所未见呢。
好一会儿,苍吾使者才点头:“好。那么你明晨再来,与她的问题一并解决。”
千岁重化为红烟,飘入木铃铛。燕三郎随苍吾使者走了回去。
白苓迎了上来:“怎样,你可如愿了?”
“明晨我还得再来一趟。”燕三郎道,“你们可以先离开桃源了。”
说后面这句话,他看向苍吾使者,见到后者微微点头。
吴城主和金羽互望一眼,难掩心中激动,而白苓欲言又止。
这就要各奔东西了么?有点突然。这些天心心念念想着找到弥留之地、救醒父亲,安全逃出桃源,可是这一系列愿望都快成真,她反而有些不真实的感受。
白苓看着眼前少年,他的面色平淡,对这骤然而至的离别显然没有伤感。
这个人,心肠大概是铁做的吧?
白苓忽然想起苍吾使者方才所说的“千岁”,这算个人名吗,是男是女?
她微一恍惚,才嗫嚅道:“那、那就后会……”
“有期”二字未出,后方就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完事了?该轮到我了吧?”
四人一起回头,发现弥留之地居然又有访客。
正有十人从一线天走出,为首的女子高冠圆脸,面色冷冽,正是海神使!
她没死?白苓惊呼一声,其他三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吴城主动用举城之力,都没将这女人弄死么?并且看她步履稳健、神态从容,甚至脸色都很红润,显然不像是带伤出来。
汪铭直在奔雷瓶里贮存了数百年的雷霆存货,居然没把她劈死?
众人心都沉到谷底。
海神使信步在前,手下却挟着一人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白苓见之大讶:“涂杏儿?”
海神使为什么抓个民女进弥留之地?
涂杏儿面色茫然,眼中透出惊惶。对她来说,方才经历的一切已经超出认知。
吴城主却不认得涂杏儿是谁,只问海神使:“你怎能从雷罚中苟活?”罗刹醴都死了,她怎可能毫发无伤?
海神使微微一笑:“小小雷罚,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燕三郎即道:“她用金蝉脱壳之术,死的都是别人。”说不定还用上了魂石。
海神使欣然道:“还是你聪明一点。”
燕三郎往她身后人看了几眼,又补充一句:“死的是彤信察等人吧?你等到罗刹醴击破城墙,才大摇大摆进来。”
他这时才想起一个细节。当时千岁身上的福生子还未脱落,助燕三郎射出的那一箭却没有命中目标海神使。
千岁还气得要命,质疑福生子的功效。现在想来,他瞄准的根本就不是海神使本人,甚至这女人离城墙都不知道有多远,就算籍着福生子的运道也不可能射中啊。
福生子的本事是放大运气,成功率原本是零的行为,再怎么放大也还是零啊。
海神使挑了挑眉:“他跟在我身边,却跟庄南甲在背地里暗通款曲。我让他当替死鬼,已经是网开一面。”
燕三郎恍然。
他在迷藏海国设计抓捕笃信察时,与之同行的彤信察径直追千岁去了,连头都没回。燕三郎都未料到要引开他那么容易,原本还做了别的计划。
现在看来,他们能顺利抓到笃信察,与彤信察的放水不无关联。原来庄南甲说过在迷藏还有“老朋友”,彤信察就是其中之一。
海神使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联,今次入侵潘涂沟就指定彤信察伪装作自己的模样,穿过城墙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和火力,自己则蒙起脸面,趁着城墙破碎悄然进城。
那时包括燕三郎和千岁在内,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城内,哪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身影?
她进城之后没有直接去找燕三郎算总账,自然是要利用他寻找弥留之地的入口了。燕三郎和吴城主解决掉入侵桃源的饿鬼众,汪铭直就要守诺送他们去见苍吾使者。
于是海神使就能趁机摘桃子。
燕三郎、吴城主、饿鬼众乃至罗刹醴,不过都是她的棋子罢了,目的达到,随手可抛。
计划顺利进行到这一步,海神使对自己也是很满意了,莲足轻移,款款而来。
四人都暗暗提起真力,以备出手。这些人手里握有千余魂石,谁知道他们一共能用出多少稀奇古怪的能力!
海神使却笑对燕三郎道:“我们的账以后再算,现在不妨齐力先抓骗子!”
苍吾使者适时开声:“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无所不知嘛?”海神使举起右手,掌心躺着一枚苍吾石,“我有石头,就有资格让你替我满愿,对么?”
苍吾使者目光从她身后一众人物掠过,才回到她身上:“是,说出你的愿望吧。”
“很简单。”海神使笑眯眯道,“我就要一样东西——”
她的目光转作犀利,像是要在对方身上灼出个洞来,“——苍吾使者!”
苍吾使者仰起下巴:“请提出合理愿望。”
“是么?”海神使一把抓过身后的涂杏儿,“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她的命和弥留之地的入口,你任选其一?”
她手劲儿太大,涂杏儿忍不住痛呼一声。
燕三郎注意到,苍吾使者眼里涌起了少见的怒气。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难道?
白苓懵懂听到现在,忍不住问了出来:“涂杏儿和苍吾使者有什么关系?”她和海神使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惊心动魄。这样的boss级人物,又怎么会拿一个民女来威胁弥留之地?
海神使长笑一声,好似就在等她问出这句话:“她和苍吾使者当然没关系了。”而后伸手一指众人身后的苍吾使者,“和他有关罢了。”
众人齐齐色变时,她却一字一句问道:“我说得可对,守护者?或者我该称你——汪铭直?”
涂杏儿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紧盯着苍吾使者不放。
这女人说什么呢,眼前这高达八尺的怪物是她的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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