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时空通道,原本就算是逆天而为,也不知要损耗多少精气神,再加上圣人动了手脚。
这样看来,千红夫人没少吃苦头啊。
庄南甲想通这一层,就坐了下来:“夫人想问什么?”
“你们的圣人,此刻何在?”
“我不知道。”庄南甲环顾四周,“我被关在这里,怎能知道他上哪去了?”
侍女端起那杯毒茶。
“等下!”庄南甲吓了一跳,“话未说完呢——他一定还在山庄里,我有办法教你辨认他的行踪。”
侍女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你不是对他忠心耿耿?”
“蝼蚁尚且偷生。”庄南甲苦笑,“我不想死啊。再说,我都快上千年没见过他。这一次与夫人作对,也是受他所迫。他才是首犯,我们不过是小小喽啰。”
侍女面无表情:“是么?”
“是,是!”庄南甲继续道,“他阻碍夫人施法,自己溜了,倒留我二人在那里顶罪受累。这样的主子,我也不想包庇。”
“闲话少说。”侍女一板一眼,“方法?”
无论这人是不是真正出卖上司,他供出来的方法,千红夫人自有手段可以验证。
庄南甲咽了下唾沫:“我说出来,夫人可能免我二人死罪?”
侍女静静看他好一会儿,才道:“你若能戴罪立功,协助我抓到首恶,我可以饶你二人活命。”
“好,好!”庄南甲连连点头,这才接下去说,“先前在小花园里,夫人已经拿到那只绿宝石天秤,可惜它存在的时限刚好到期。”
他还记得功亏一篑的那一幕,要是再晚个几十息,他把绿宝石天秤处理掉或者此物自行消失,千红夫人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但不管怎样,您也记住了那件东西上头的气息,对吧?”
侍女不置可否:“继续说。”
庄南甲缓缓抬腕:“施法结束后,阵法是我破坏掉的,痕迹还在这里。您看。”
侍女目光一凝。
庄南甲的右掌根部果然沾有红渍。她凑近细闻,还能嗅到一点血腥味儿。
侍女一下就辨出来了:“蛮蛮鸟血。”
这种怪鸟只在修罗道出现,其血液是施展奇门之术最好的媒介,以之混着朱砂使用,常有神效。
“黄金门是圣人亲自绘制,一笔一划,就用这种材料。”
侍女的眼神亮了。
如果真像庄南甲所说,这点红渍里必然有使用者的神术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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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凑了过去,轻嗅两下,不掩眼中惊喜:
果然是它!
“圣人”前后暗算她两次,她总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抓不到。
她扣住庄南甲的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小刀,从他掌根部小心翼翼刮下红渍!
不是她怕弄伤庄南甲,而是不愿刺破皮肤使样本受到污染。
庄南甲离开小园很久了,混合鸟血的朱砂已经凝固,一刮就下来了,被侍女以银纸接住。
“等着!”她交代一句,就不吱声了。
庄南甲知道,侍女不过是千红夫人的工具。这样的工具,山庄有成千上万个。
果然又过半盏茶工夫,备料室的墙上突然出现一堵门,而后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个可爱童子,唇红齿白,眸子黑白分明。
但庄南甲一眼看出,这也是个陶俑。
他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山庄在未开放状态时,大概是没有活物的——除了千红夫人和牢里的囚犯。
陶童子走进来后,正眼都不看他,就把银纸上的渍粉小心集中起来,而后取出一只小小的圆珠。
它比绿豆还小,呈椭圆形,两头尖,颜色是朦胧的乳白,带一点通透,初看上去像羊脂玉。
好在庄南甲已经变得年轻了,目力也恢复到盛年时期,再定睛一看,这好像是个卵,也不知是什么生物产下来的。
陶童子取了一根大头针,小心将白卵一头刺破,轻轻挤压。
卵中的东西出来了,比粉丝还细,带着一身水在桌上扭来扭去。
陶童子用针挑起它,放进红渍当中。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这怪异的小生物居然开始吞吃红渍,并且速度还相当惊人。
庄南甲眼见红渍经过食道,进入它几乎全透明的身体当中,一点一点往下。
它的个头太小了,但进食频率一点儿也不慢。
也就是十几息工夫,这怪虫就吃掉了所有红渍。吞吃过程中,这些粉末却逐渐褪色,最后整条怪虫就恢复了先前的透明。
除了体积变大一丁点之外,它和先前没什么区别。
“这是?”庄南甲看得目不转睛。饶是他经历过两个世界,阅历丰富,也没见过这种小怪物。
“惑虫。”在怪虫吞食红渍的过程中,陶童子口里一直念念有辞。那音节很怪,庄南甲不知道是什么法诀。念完之后,陶童子才用清脆的声音答复他,“喜欢以各种术法遗存为食,在这里另有妙用。”
进食完毕,这只透明的小虫居然循原路返回,又钻进自己的蛋壳里去了。
“这不是卵?”
“不。”陶童子答得爽快,“这是它的屋子。”
庄南甲啧啧两声,大感有趣。蜗牛也有屋子,乃是一层厚壳;这种小虫的屋子却又小又弱,能挡住多少天敌?
陶童子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所以它们需要术法遗存,用来保卫自身。”
说话间,怪虫爬回自己老巢,而陶童子取烛火凑近白壳。
壳上被大头针刺出来的破口,一下就在高热中合拢了。
陶童子又拿出一枚戒子,将这枚白卵嵌到底座上去。
现在,它看起来就像是戒指的白玉戒面。
这玩意儿要怎么用?庄南甲静待下文。
正如他所料,千红夫人神通广大,亮出来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陶童子举着戒子靠近他,还晃了两下。
戒面就像真正的羊脂白玉,没一丁点变化。
陶童子收起戒子。
过不多时,备料室的门第二次被推开,第三名侍从押着一个人进来了:
陶浒。
胖商人的形象有些狼狈,裤子和下摆不仅有雪还有泥,满脸的惊魂未定。
看见庄南甲,他也是一惊:“怎、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