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如同往常一样上朝,和右渊斗智斗勇。女皇坐在上方安静的听着,忽听得殿外人来报。嘉竺皇女喜得千金,特来同女皇道喜。
女皇听后急匆匆出了殿,叫人备了车撵,这才想到翎羽,将她拉上,一起去嘉竺皇女禁足的府院。
她怎么不知,嘉竺姐姐竟然有了孩子,她这两年时不时便去看她,不见她身边有人,也不曾听她提起。为什么?
直到赶到封闭的府邸,一群人将她围在中间,嘉竺抱着血乎乎的小人儿。两眼含泪。
女皇上前,也不管那污秽,将小娃娃抱起来仔细端详,喜笑颜开。
右渊悄悄伏在她耳边说,“亲王殿下,没想到吧!”
女皇对上她,无言绕过。嘉竺皇女也不看她一眼。
右渊说,“恭喜殿下,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喊您小姨了。”
左薏见她久久没有回神,“殿下,这事大家都被蒙在鼓里。不如我们去问问陛下?”
是啊,是该问问她!
按照嘉竺的说法,萧玉琼一直在府中服侍她,之后就怀有身孕,只是无福,生产后便没了气息。
女皇感叹他福薄,却是对怀中女婴爱不释手,当即叫韩湘准备洗礼。万事皆为她备上。又起名煦彤。
煦彤皇孙降世,普天同庆,大赦天下,臣民俱欢。夜不熄灯。
翎羽只在旁边,如同局外之人。她其实该为女皇和嘉竺高兴的,不是吗?为什么,她感觉很悲伤。
“翎羽,你不高兴吗?”女皇问。
“陛下,翎羽高兴。”她怎么会高兴呢?她只感觉受到了欺骗。
“好。”女皇点头。
“妹妹,你总同我抱怨太辛苦了,如今我回来了,你也可以歇歇了。”嘉竺说。
“好。”她说,原来一切都是故意瞒着的。
“是啊,翎羽,如今嘉竺也受了三年多的哭,又有了女儿,你也在府上多陪陪左绣,早日生下女儿才好。”女皇说。“嘉竺,你要好好接你妹妹手上的活。”
嘉竺温声应是。
她上来拉翎羽的手,却被翎羽避开了。
“姐姐,你告诉我,我每月都去看你,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说。”她忍不住问嘉竺。
“……”
嘉竺没有回应她。
左薏上来劝,“许是嘉竺殿下忘了。”
众臣也劝她。叽叽喳喳的声音,着实烦人。
她不想理会,问,“陛下,您许诺的太女还算数吗?”
女皇沉默,并没有回应她。她心如死灰。
大臣都劝她。
“陛下只是没想到您如此问。”
“陛下一言九鼎,怎会欺骗殿下。”
“殿下,我等都敬佩您的才华,陛下也看在眼里。”
“……”
可她无心听这些。
她知被欺骗的不只她一人,整个朝堂,都被她骗了。所以她才深信不疑。她对着端坐在大殿之上的人,“臣,恭喜陛下。”
“翎羽!”女皇惊呼。她这些年从未自称臣。
“妹妹,我没想同你争!”嘉竺说。
“争?争什么?要争就光明正大的争!”翎羽说。
她离开了大殿。
众臣都松了口气。
韩湘问,“陛下,你在犹豫什么?”她知道女皇犹豫什么?但她还是要问一问。
女皇坐在殿上问她,“韩爱卿,你也要逼朕吗?”
众臣又神经紧绷。
韩湘没有说什么,默默退出大殿。
女皇松了口气,这才把目光扫向众臣,她一眼就看到似笑非笑的右渊。“右大人,你笑什么。”
“臣为陛下喜得皇孙高兴。”
“散朝吧!”
女皇,皇后,嘉竺,逗弄着小煦彤。
女皇问,“处理干净了吗?”
“处理干净了,母皇。”嘉竺说,“翎羽那边?”
“那是你们姐妹的事。”女皇说。
“父亲。”嘉竺喊。
皇后并未理会她。
“你如今该长进了。去忙你的吧!”女皇有些不耐。她的眼睛不肯从小煦彤身上挪开。
翎羽失魂落魄的回到庆亲王府,那门上的金匾依旧如新。可她从骄傲放纵的公主,到隐忍拼搏,左右逢源,步步为营,她的每一步都朝着那个位置走。她学会舍弃小我,为紫兰国社稷奔走,彻夜沉思。她得到了满朝大臣的认可,却只是女皇的棋子。
重露听说了嘉竺皇女回归,便想来看亲王,却见她站在府门口,迟迟不进去。
“主子?殿下!”
“重露,这些年辛苦你了。”翎羽笑着对她说。
她笑得好难看。
“殿下,臣不辛苦。殿下,我们进去说。”
府上众人虽听了些风声,却不确定。直到重露将朝中的事一五一十同重华等人说了。
付玉攥紧拳头。
“付玉大人,你可有对策?”重露问。
“陛下没有表态,说明还是看好主子的,只是嘉竺皇女回来了,主子需更加努力才行。”
“主子一直努力,从未出错。不应该嘉竺皇女一回来就变了。”
“许是你们太敏感了?”重华问。
“不,朝堂上我也看到了,陛下的态度显然没有那么简单。”重露说。
“嗯,要不,主子赶紧生个女娃。”付玉说。
“女娃哪里是想生就能生的!”重华说。
众人正在这儿商量,喜顺来报,说是左薏和左淖来了。
原来是怕翎羽想不开,便来劝她。
“陛下只是喜得皇孙高兴过头,您只需按往常一样上朝即可。”左薏说。“我为官三十八载,大风大浪见多了。陛下对您一向满意,不可能突然改变态度。”
左淖在旁附和。
翎羽只问她,“如果我同嘉竺皇女真到了争个你死我活的地步,您会帮谁?”
左淖不假思索说,“那肯定是你!”
左薏说,“嗯?嘉竺也是我外甥女。”
重露说,“大将军,您还真在思考啊!”
翎羽“噗嗤”笑了,“想来你们也不是无情的。”
“殿下,您想开了!”重露惊喜。
“有什么想不开的。只是太多情了!”翎羽说。
说得摸不着头脑。
见她不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众人也放心了。
左薏想了想说,“多情,也不一定是坏事!”
“说到多情,还得是勾栏之地,不然我们一起去。带亲王去散散心!”左淖提议。
“说起来,咱们还没带亲王去玩过呢?”左薏说。
“这样不好吧?”重华插嘴。
“重华大人,你也一起,付玉大人,一起一起。就当放纵一把!”左淖拉着重华。
“我就不要了吧?”重华说。
“怕啥呢?重露大人都不知道去过几回了,重华大人平日里为殿下处理王府事务,让殿下没有后顾之忧,劳苦功高。您一定要去。”左淖说。
重华看看翎羽。
翎羽点头她这才敢应。
“去乐音楼吧。那儿的小倌水灵。”重露说。
“听殿下的!”左淖说。
翎羽想了想,她也不知道哪里好,她又没去过,不过重露眼光好,“那就去乐音楼。”
于是一群人拉着亲王,浩浩荡荡的朝乐音楼去。路上还遇到了闲逛的左岙。又多了一人。这一群人走进那灯红酒绿的地方,立即引起了路人侧目。有好奇张望的也有躲躲藏藏怕被瞧见的,她也当什么没看见。由着左淖同她说。
等到了乐音楼,那老鸨笑吟吟上来拉着重露,“大人,您又来了,呦,好些贵客!你要几位小倌,四个,五个?”
重露小脸一红,回头看了一眼亲王和重华。亲王倒没什么反应,倒是重华看她的眼神让她害怕。
“两个,要包间。”
“几位贵客呢?”
翎羽摇摇头,左绣会生气的。虽然他生气很可爱,但还是算了,她不想哄了。
见翎羽不要,她们也不敢要。
老鸨带她们上了二楼包间,正正对着下面的戏台子。
“这是乐音楼最好的包间。”老鸨说,见这一群人都围着翎羽,便问她,“大人,您可有中意的曲,或是中意的小倌,好给您安排。”
翎羽错开老鸨的视线看向重露。
重露立即明白,“这儿的妙琴极好。让他跳一曲。”
“大人的口味一如既往。这就给您安排!”老鸨笑着退下。
等老鸨走了,重露立马就受道了嘲笑和奚落。除了翎羽其他人都对她冷嘲热讽。她羞愧难当。表示自己身不由己啊,也是被人拉着来的。
“第一次第二次是身不由己,那后面呢?贵客!”付玉说。
重露看大家都想让她无地自容,哭着喊着,“殿下,你要信我。我就是……”
“没事。”翎羽安慰她。
这时老鸨安排的两个小倌来了,瞧见这么多人都愣住了,等看到重露立即就贴了上去。重露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去去去伺候主子。”
他们这才注意到坐在最前面的翎羽。
“主子~”这两小倌贴了上来,一阵香味涌入鼻腔。她的脑子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直到妙琴上了台,咿咿呀呀的长调。舞动的身姿。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真是漂亮的人儿,真是优美。
“庆亲王!”一声宏亮,是右渊,这比她在朝堂上同她争吵还要大声,“您今日怎么得空到乐音楼玩,左大将军也在,不会是收买人心吧?”
“……”想打她。
“右大人又是和谁一起来的?”左薏问。
“一个人。”右渊毫不避讳走进来,还将那门合上。
她将一个小倌拉开,自己在边上坐下。“亲王不会介意吧?”
翎羽不理她。
右渊又把那小倌拉到自己身上。
小倌吓得缩成一团。
翎羽不想理会,她把视线放在妙琴身上。
右渊不死心,大声叫楼下忙着的老鸨安排七八个小倌。
“给各位的,亲王只懂得自己享受。本官看不下去。”右渊笑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