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的送行官兵,皆是与笼罩在薄雾中的国使府门前,与那些官兵一样的跪着,不光如此,就连国使府门前的丫鬟与家丁同样,没有端文皇后发话,不敢起身。
唯独李燕云一直站着,当李燕云见端文皇后眼中流转着不悦瞪着自己,李燕云微微一笑,拱手抱拳。
“在下正是国使公!”
“你好大的架子!”端文皇后明澈地眸子中幽火燃烧,浅哼轻笑:“听皇上说,无论如何你都不跪,照本宫来看,你是分明不把金国放在眼里喽?”
“在下为何不跪,在下已经与金国皇帝陛下说的很是明白了,贵国先皇也曾恩准在下不必行跪礼,莫不是皇后娘娘,要为难于在下?”李燕云面带微笑道。
初做皇后,眼里自然是容不得沙子,可李燕云如此一说,端文皇后即便心中不愉快,也不好强求他跪下。
“你!你连先帝都般出来了?”端文皇后玉指指着李燕云的鼻子,娇躯颤抖数下,娇叱道:“本宫告诉你,如今金国是天通皇帝做主,日后也都是他说了算,以后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可明白?”
不光新官上任三把火,就连金国皇帝的女人都是如此了,李燕云心中好笑,不答她言。
“皇后问你话呢,你怎可闭口不言,反了你了!”身旁的小太监道。
“公爷,公爷,不好了!”
嗯?纪柔这妮子何事如此慌张?李燕云纳闷。
登如此时,人未见,声先至,端文皇后也是好奇地抬眸瞧去。
不多时,一身淡蓝色百褶裙,俏丽的花容略微失色的纪柔,满脸慌张,玉手捏着裙角焦急地行跑出来,走至李燕云面前,没等李燕云说话,纪柔忙给端文皇后行礼跪下。
一边小跑一边叫喊,这在端文皇后看来是大大的失礼,本来李燕云未行跪礼,偏偏振振有词,就让她足够恼怒。
可他又搬来了先皇的说辞,她无法作甚,可一个国使府的丫鬟也如此,她再也忍不住了。
“混账!”端文皇后气不过,玉手一挥‘啪’一声清脆地响声,她一巴掌打在纪柔的脸上:“国使公如此猖狂视礼仪如若无物,连国使府的一个丫鬟,都如此无礼,当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
端文皇后一巴掌过后,美眸含笑看了李燕云一眼,长袖一挥,飘然踩着高翘的木履,被太监扶着,摆着手中白色丝绢,优雅的走去。
跪着的纪柔娇躯不稳,趴在地上,白嫩地脸上多了一道五指印,嘴角沁出丝丝血渍,可见这一巴掌力道足够重,李燕云看得心里一痛,拳头紧握。
娘地,为什么总有人想要作死呢!李燕云眸子杀意显露,瞪着走去的端文皇后身影。
俗话说的好打狗也得看主人,况且李燕云一直未曾将纪柔当做奴婢,端文皇后此举虽是打了纪柔一巴掌,实则是指桑骂槐,打给李燕云看的,骂给李燕云听的。
纪柔眼泪蕴积在眼眶中,玉手轻抚火辣辣的脸蛋,李燕云蹲了下去,大手轻抚她的脸颊。
“一定很疼吧?”李燕云眼眶发红,认真道:“你且放心,这巴掌你不会白挨!”他转目看向还在跪着的家丁丫鬟:“你们还跪着作甚!”
“是!”丫鬟家丁们忙忙起身,进府。
温暖的大手暖到的心头,她顾不得脸上的痛楚,小口急张,急急道:“公爷,不好了,适才我给萧笑上药时,发现萧笑姑娘发了高烧,额头很烫。”
厢房中,萧笑躺在榻上不省人事,她黛眉下的眼睛闭着,脸蛋红若火烤,额头上放着白色沾了凉水的布帕,用以降温之用,她光洁的皓腕,自锦被下探出,被一个羊胡子梳着辫子的老者捏着把脉。
好半天,老者才起身朝纪柔身旁的李燕云抱拳道:“公爷,这位姑娘乃是湿寒之气入体所致,老朽开个方子,熬煎服下,祛除湿寒之气,便可,公爷无须担忧。”
那刑部大牢阴暗潮湿,又受了鞭刑,不生病才怪,当初刚认识上官雨兮那会,雨兮也是如此,李燕云点了点头:“有劳先生了——”
老者客套了一句之后,被纪柔带去前去开方子,李燕云看着榻上的萧笑,他走至榻前,微微坐下,拿下她俏额上的布帕,又朝旁边的木盆中沾了沾凉水,拧干之后重新放了上去。
这动静似是惊醒了萧笑,她弯翘的睫毛颤抖两下,微微睁开双眸,见坐在榻前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见是李燕云照顾自己,她心里暖如艳阳,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小哥’。
“是我!”李燕云强做微笑:“萧笑妹子,你发烧了,需要好生静养才是!”
“小哥,我,我会不会死?——”她玉手轻抬,李燕云会意,忙忙握住了她的温热地小手,他脸色一正:“不许说这种傻话,你不会死!”
被他握着小手,萧笑脸上浮现微笑,心里温暖香甜:“小哥,真想一直这么躺着,这样你就能一直对我这么好了,也不会说再见!每次和哥说再见,心里都好难受——”
可不是?这妮子每次都会问还会再见么,自己每次都会说有缘自会相见,看来属实有缘!
安慰着萧笑与她说了会话,她须臾便又昏睡过去,李燕云摸了摸她额头,登时感觉还是发烫不已,恐怕即便烧退了,也会虚弱万分,毕竟身上有伤,不修养个十天半月的怕是恢复不过来。
爷爷的,纳兰顺真,你他娘的做了皇帝后,不光欺负朕大宗子民,就连你的皇后也欺负朕的纪柔,朕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李燕云恨意浓浓,心里怒火冲天。
“公爷——”
房门外完颜林正要大喊大叫,李燕云生怕这厮吵醒了虚弱的萧笑,李燕云忙走了出去,每次这厮只要出现,定是府中来人了。
“何事?!”
“公爷,叶无恨来了!”
……
薄雾渐散,阳如白玉自天山显现而出。
正堂中,一身长袍的叶无恨,仙风道骨的模样立在堂中,当见李燕云进来,关上房门,他似要跪下,李燕云忙扶住他。
“无须多礼,对了,叶前辈怎地一人前来?”
叶无恨叹了一声道:“草民生怕杨大熊和叶剑俩个人,会对皇上您无礼,冲撞龙颜,草民这才一人前来接萧笑,怕那个丫头再此,给皇上您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这老头还想的挺周到,也好,反正老子也不喜欢那俩个李燕云苦苦一笑:“不必了,她在牢中待着染上了风寒,又被大刑伺候身上皆是淤痕,暂且让她在这国使府中修养便是!”
叶无恨一脸担忧,愣是没料到自己的徒弟会受如此磨难。
见他如此,李燕云继续道:“叶前辈不必担心,我已经找了郎中看过了,为她开了方子!”
“多谢皇上隆恩,草民感激不尽!”叶无恨抱拳,心里稍宽,放下心来,旋即眉头一皱道:“只是皇上,你可曾想到出金国的法子了?这金国西征之军已经出征,此次可是千钧一发的战机。”
“前辈坐下说话!”李燕云朝雕花椅子努了努嘴,自己也跟着坐下道:“朕已经布置下去了,算上今日,四日内,大宗兵马定会兵临这金国盛京城下!”
坐下后,听闻李燕云如此一说,叶无恨点了点头:“皇上,草民以为,金国皇帝无非有两点,其一点定拿皇上您做为人质,逼退大宗兵马,其二便是会……”他轻叹一声,没敢说下去。
“会杀了朕泄愤?”李燕云仰面一笑:“无妨,朕说过,朕的性命与大宗利益,和大宗的黎民之福比起来,不值一提,前辈无须忧虑!”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叶无恨敬佩万分,叶无恨脸色激动地点了点头,抱拳站起身子。
“嗯?前辈这是为何?”李燕云起身扶住他。
叶无恨老泪纵横,郑重不已道:“皇上,如今金国皇帝对草民极其信任,毕竟草民也跟随他如此之久了!草民有一策,当日若发不测,草民挟持金国皇帝,助皇上您出盛京!”
好一个叶无恨!好一个义士!李燕云握住他胳膊道:“叶前辈,可你此举,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不怕?”
叶无恨哈哈大笑几声:“皇上,上回草民就说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皇上周全,况且草民也是大宗的人,草民又怎会甘愿做金国皇帝的鹰犬!皇上,草民心意已决,还请皇上不要推辞!”
“叶前辈此举,真乃吾辈楷模,请受朕一拜!”李燕云抱拳正要弓腰,却被叶无恨阻止,叶无恨激动道:“皇上,草民万不可受此礼,您才是令人敬佩的楷模,草民是被你的风范给折服了,草民服皇上!”
厢房外,看着叶无恨行去的身影,李燕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虽然身份不同,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民,可君民二人一心,目的也是一样,同是为了大宗国。
“公爷,药方已经开好了,我且去抓药!”
身侧一袭淡蓝色长裙的纪柔,膝盖曲弯给李燕云行了一礼后,玉手中捏着药方的她,眸似清水般地看了李燕云一眼。
正要抽身走去,却被李燕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手揽住了她的柳腰,她白嫩无瑕的侧脸上,耳光留下的殷红还在,李燕云看的极其心疼。
“还疼么?”
她心里一暖,眸子中涌着泪花的她,却倔强的不让泪水流下,摇了摇头,抿了抿小嘴:“不疼了,况且端文皇后打骂的是,我那时是有些猛撞了!”
“你以为那娘们是冲你?她是冲本公爷,给本公爷甩脸子的!”
娘们?公爷竟然如此胆大,听他如此对端文皇后不敬的称呼,纪柔慌张环目四顾,见四下无人,这才稍稍放心,她忙含泪冲李燕云摇头,示意李燕云谨慎。
“莫怕!”李燕云言真意切道:“别看她是金国皇后,在本公爷看来,十个端文皇后,也不及本公爷的纪柔!——纪柔,几日后,本公爷让那个端文皇后跪在你地面前,给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