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李燕云身旁,一身绣花长裙的乔沐雪,她低着小脑袋轻声的喊了声爹,外面的乔振邦,嗯了一声走了进来。
一身官袍的乔振邦,佯装什么也没看到,正儿八经道:
“沐雪啊,你暂且回避一下,爹与杨上差有朝廷的事要讲!”
朝廷方面的事,有些乃是机密,身为官家子弟的乔沐雪,自然深明此理。
“是!——爹!”
她乖巧的答应了一声,便眉目嫣红地偷瞧了李燕云一眼,这才红着小脸,走了出去。
沐雪一副少女含羞的模样,如含苞待放般,让李燕云瞧呆了几分。
而乔振邦找李燕云,则是为了那——土地兼并,和马车上牌的事而来。怎么说他也是初次接触李燕云这种法子,故此,诸多细节需要与皇上商议。
土地属国有,由朝廷重新分配,这个好理解;倒是马车上牌,李燕云又详细的跟他说了一通。
李燕云拍了拍乔振邦的肩膀,笑道:“总而言之,你所管辖的姑苏城,车牌全部以如‘姑苏甲’或‘姑苏乙’代替。”
“或姑苏——子丑寅卯等,总之,后面五位数字,木牌以蓝底白字这样标识比较显眼,还有——”
“其一若是故意遮挡马车牌,或不带车牌的,全部缴扣。”
“其二,凡是,以牲畜所拉的车,全部要上牌!”
“——朕说的你可记住了?”
姑苏知府乔振邦忙忙跪下:“回禀皇上,臣谨记。”
李燕云嗯了一声道:“这些撰写成密折,呈给京城朕的上官皇后便可,让她与户部和礼部商议此事便可,而这车牌的事,交由户部主要负责。”
“臣遵旨!”乔知府应声。
以上官雨兮的聪明才智,办这种事,自然稳妥,李燕云无须担忧。
而且让皇后跟礼部和户部同时商议,也是考虑到这个时代有些数字乃是禁忌。
如五个玖,那岂是一般人能用得的?
五个玖意味着九五之尊,所以这里头看似简单学问可多了去了,故此礼部参与商议出最佳方案,才更为妥帖些。
不得不说有京城紫禁城的宫中,有上官皇后分担朝政,李燕云倒是轻松不少。
他不在意什么权利,只要大宗能便好,他都可以,甚至以后将皇位早早的让给皇子都可。
自己当个年轻的太上皇,岂不逍遥快哉?
当然,前提是大宗繁荣无比的情况下,至于暂时是哪个皇子,他甚至想都没想过。
毕竟宫中,柳如是、安梦涵,龙府南宫灵儿、陆双双都还怀着,皇子还都在他们娘亲的肚子里,又比如已经出生的李初,和李昭、他们可都是不满一岁的婴儿。
还有个儿子乃是林诗音所出的林念祖,他随林家之姓,按照这时代的固有的思想体制,他更是与皇位无缘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午后的阳光明媚万分。
与般若、殷小瑶还有唐谢元在前方行着的李燕云,被身后十几名特种锦衣卫簇拥着。
李燕云不时地朝乔宅门前,乔家的乔沐雪和乔沐霜,以及乔知府他们笑着挥手,心里则是无奈,适才跟乔沐雪说自己受不了分别的场面,让她不必出来相送。
可这个丫头最终还是和她妹妹乔沐霜,二人一道跑出来了!
“姐夫!”沐霜泪眼婆娑的看着渐渐远去的李燕云人等,她亭亭玉立的娇躯瑟瑟发抖,摇摇欲坠,蓦然间扑进姐姐怀里娇泣着。
正如她姐姐所说,她看似刁蛮,实则最终感情,可不是,当下哭的最凶正是乔沐霜。
她姐姐乔沐雪也好不到哪去,发丝及腰的乔沐雪,怀中抱着妹妹,她泪水涟涟的美眸,直视着远去的杨大哥人等。
她心里默念着那俩句只有她和李燕云才知的话,‘青竹映辉恰沐雪——碧水如镜照杨君’,倏地,她面上浮现了笑意,晶莹的泪水盈满眼眶,前方的身影一也愈发模糊。
相见不久即相思。
看着两个女儿这般,乔振邦唉声叹气:“好了,进去吧,人都走远了,外面风大,别着了风寒。”
“嗯,知道了爹!”乔沐雪应声。
“姐,杨大哥说皇上也会允许我养小老虎,”乔沐霜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哽咽道:“姐夫锅锅会不会是骗人的,皇宫内院怎会敢允许我养那个。”
乔沐雪嫣然一笑,心疼的失去妹妹眼角的泪水:“依我看,杨大哥并非是那种骗人的人。”
朝宅邸走去的乔振邦,听着小女儿一口一个姐夫,他心中发笑,姐夫?日后你们两个,可都是他的妃嫔,一个都跑不掉。
姑苏城集市。
酒楼茶肆,歌坊布司林立。
一路上一身银白锦袍的李燕云,与身旁的唐谢元说着话,心中离愁也好了些许,然而说话间,他是不是地看着殷小瑶,显然唐谢元也有些不舍。
论到唐谢元,这厮则是说,不日便启程回京,等待与李燕云做一番玻璃生意的大事。
李燕云朗声一笑:“唐兄果然是雄心壮志,那以后玻璃的销售,杨某就全权交由你来做了,你顺便在找些人,与他们一道,组织一个销售团体。”
“销售团体?”唐谢元疑惑。
李燕云解释道:“你一个人忙的过来么?这就好比开国太祖皇帝打江山,并非一个人能完成的。”
合着杨兄要自己来做销售团体的头子,唐谢元哈哈一笑,愣了一会,道:“杨兄,我明白了,可是杨兄——我有想了一下,怕会做不来,恐心有余力不足啊。”
微微诧异后,李燕云奇道:“为何?”
唐谢元摇头一叹:“唐某想高中,混个一官半职的,怕是没有精力全身投入玻璃生意之中,顶多是业余之时,帮杨兄忙活忙活,赚些碎银。”
他如此一说,李燕云就明白了,他是想兼职。
李燕云笑道:“唐兄,这可比你当官赚的俸禄多,你不心动?”
唐谢元摆手道:“非也,非也,杨兄啊,哈哈——你如此看我,那可看低了我——”
“——实则我是想混个一官半职的造福百姓,造福一方,为大宗尽些绵薄之力,而非是为了银钱呐。”
这厮如此慷慨之言,让李燕云深感钦佩,同时又有些失望,在李燕云眼里,这个唐谢元,乃是自己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曾经在女真,和完颜林结拜为异性兄弟,到最后他知道自己是皇帝之后,俩人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如若唐谢元成为自己的臣,那同时的,也会失去这个朋友——君臣之间可没有友谊!
纵是心中略微失望,李燕云却哈哈一笑道:“唐兄有此志向,杨某深感佩服——可是唐兄,商道也一样可以造福百姓的嘛!”
唐谢元奇怪道:“哦?杨兄,此话怎讲?”
看他疑惑,李燕云将生产链条抛出来,跟他解析了一番,一个产品自然要经过多种工序,和材料,其中不乏一些经销商、商铺、小贩,如此一来经济便会活跃起来,百姓农闲时更有活计可做,和一些其他收入来源。
如此一来,那百姓不就有银子赚了,日子也会好起来。
李燕云的话中包含一些词汇,唐谢元虽是没听过,但也能理解李燕云的意思,不由对李燕云独到的眼光深感佩服。
可俩人说话间,李燕云奇怪的注意到,姑苏城江湖人士多了一些,不时有带着斗笠背着剑的人路过,亦或是一些穿着道袍的人。
姑苏城南,官兵把守的城墙外,李燕云立住身子,身后的般若和殷小瑶她们,和张叁谛一干牵着马匹、及马车的锦衣卫们,也跟着相继停下。
李燕云笑着抱拳道:“唐兄,送君千里,终将一别,不如——就此留步吧。”
“也好!”唐谢元眼中有些不舍,将适才路过酒家买的两壶小酒,递给李燕云一壶,他眼眶泛红道:
“杨兄,你我相识,本就是缘分,我唐谢元,能认识杨兄,深感三生有幸——你我离别之际,不如喝个痛快——咱们呐,日后京城再聚吧,再喝个痛快!”
见唐谢元这般,李燕云眼中泪花闪闪。
这怕是在这一世,第一次为一个男人而感动的要哭了,有时候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谊,就是如此简单。
一想到他日后如若成为自己的臣下,便会失去这么一个朋友,李燕云心中稍悲,他仰面大笑,掩饰着。
当即,李燕云顺手接过酒壶道:“好,那——我们俩今日就喝个痛快!”
俩人破掉酒壶的封纸,酒壶对撞了一下,各自仰头,朝嘴里灌酒。
溢出的酒水,顺着俩人的嘴角流在脖子上,亦或是湿了俩人胸前的衣襟,二人也丝毫不在意,情境甚是豪爽。
畅快淋漓的将壶中酒喝尽,摔碎酒壶后,俩人对视着哈哈大笑,又互相抱拳。
“对了唐兄,”李燕云环目四顾,看着前方几条岔路道:“这些路通向何方?”
唐谢元笑道:“这条朝西南方向而去,会路经太湖,和临安城(今杭州),经此路去川地方向,便是无误。”
茫然地看向这条被植被树木夹杂的土路,李燕云点了点头,转身抱拳笑道:“那唐兄,就此告辞了!”
“杨兄一路顺风,”唐谢元拱手,又朝般若,和殷小瑶和锦衣卫们道:“般若姑娘,小瑶姑娘,诸位——再会了!”
看似他跟其他人行礼,李燕云注意到,这厮眼睛可是在殷小瑶身上瞄着,同时给李燕云使眼色。
李燕云暗暗一笑,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背着天陨剑、被宽肥袍子包裹着娇小身躯,单纯可爱的般若,她双手合十,微鞠腰;手中提剑的殷小瑶恰到好处,面带微笑的行了个福礼;其他锦衣卫相继礼貌性的抱拳回礼。
一番客套后,特种锦衣卫们各自上了马,李燕云和般若以及殷小瑶上了马车。
在唐谢元的注视下,李燕云一行人等浩浩荡荡的行去,马车和马匹后方卷起干燥的尘土,形成尘雾,看着远处模糊的马车上听着远处马蹄声,唐谢元笑着挥了挥手。
殷小瑶在马车前赶着马车,马车中李燕云的身旁,般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一旁的李燕云,模样可爱万分,薄嫩红润的小唇蠕动几下,又似欲言又止。
刚将窗帘卷好,李燕云回眸看她这幅模样,笑道:“过来,抱抱——纯洁的!”
“好!”般若点了点头,钻进李燕云的怀里。
搂着她娇小的身躯道:“说罢,你有何话要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