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山崖上,自己和老婆婆遇到的那个老和尚,李燕云对他感到非常疑惑,他竟能一眼看出自己与老婆婆并非此世之人。
可见那个法号‘大衍’的和尚高深莫测!
鸟儿鸣叫的密林中。
李燕云搀着宁挽香软玉柔荑前行。
边走着,他身侧的宁挽香低着娇俏的脑袋,她亮晶晶的美眸边盯着俩人紧握的手,走了神。
她能清晰感觉自己耳根略微发烧。
心跳更是比平时快了不知多少倍,她甚至怀疑五世孙的手有毛病,不然为何一摸自己的手,自己心跳就如此之快。
要不,改日摸其他人的手试试,如果不是这般,五世孙的手定然有毛病。
她笃定的点了点头。
不知她心中正酝酿着某种计划的李燕云,侧目看了看她,本想开口问她可曾听过‘大衍’之名号,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对她来说,那个老和尚本就是小辈,她如何能知他是何人。
眼角余光蔑见五世孙看来。
她一个激灵,目光自她与五世孙牵着的手移开,冷着貌美的玉面:“看我作甚?看路!别摔着——”
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似命令,却饱含关怀。
夕阳绚丽,皓月初升。
山下破庙周围杂草横生,破庙残垣断壁,墙壁就如豁牙一般不平整,一片荒凉荒芜的景象,依稀还能听到蛐蛐的叫声,为这幅景象增添了几分凋敞之感。
“大衍大师!”离的老远李燕云就双手荷在嘴边喊叫。
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很是突兀。
却无人回应。
二人奇怪的对视一眼,便相继朝那破败不堪,却还能遮风挡雨的房子中走去,同时宁挽香口中喊着‘老和尚’。
老婆婆绝非彬彬有礼之辈,才不管他高人不高人的。
当进来,借着从破窗而进的夕阳光辉,打量着房中,映入眼中的是,一尊佛像,佛像前乃是一张铺草的木榻,房中打扫的很干净,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檀香之味。
除此之外,还有地上那一些破了口的瓷碗。
唯独不见老和尚。
“咦?”宁挽香眸子横扫,奇怪道:“五世孙,那老和尚比我们先下山来,为何不见他踪影,难不成故意躲着我们?”
本来李燕云还皱着眉头,听她此言一笑。
“躲着我们作甚?我们与他无冤无仇的——”他叹了声气,转身朝外走去:“说不定,人家去化缘去了,走吧,老婆婆——”
一想到又要回那闷燥的军营,宁挽香有些不情愿。
她立在原地,澈眸凝视李燕云的背影:“五世孙,我还想在外面多逛逛!——”
李燕云停住脚步:“你不走?”
“不走!”她仿佛跟李燕云作对似的回道。
回眸瞧来,见青丝及腰的她,表情如霜的面上,被夕阳照射的熠熠生辉,美艳绝伦,且一脸倔强。
仿佛决定了在外面多玩会,似十头牛也拉不走!
而且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与五世孙独处,好似心情很好。
“也罢,那朕先回去了,”李燕云继续朝前走:“今晚朕得让军营炊事营做些好吃的,毕竟明日就要出发去河内府了。——唉,一他娘的想到五花肉、盐水鹅,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听这话。
她砸吧了俩下鲜嫩地小嘴,腰背直拔的她,快速跟在李燕云身侧,美眸直视前方与李燕云并肩而行。
“嗯?老婆婆,你不是不走么?”李燕云心中好笑。
他面色故作费解。
“我改变主意了!”她若无其事,极为正经道:“天色已晚,怎可在外逗留?——五世孙,你笑甚?”
见李燕云忍俊不禁,她极为不满意,美眸燃火。
马关军营,各营帐前的火把相继点亮,就如黑夜中的萤火虫般,一些兵士巡逻站岗,戒备森严万分。
而另一处营帐中,李燕云与宁挽香刚走近前,就见一袭襦裙的耿娇,端着一盆水急急朝营帐而去,以至于匆忙,差点撞到李燕云和宁挽香。
“啊?皇上,”她急急放下手中一盆水行礼:“请皇上恕罪。”
“耿娇,发生何事了,如此焦急?”李燕云笑道。
奶娘耿娇细细说来。
一个多时辰前,年幼的二公主李静玄似受了惊吓,哭喊不停,不吃不喝,二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耿娇自然不敢怠慢。
她将此事与廖颜和童清湫商量了,而廖颜乃是过来人,说是孩童受了惊吓‘叫叫魂’安慰一下便好。
连李庆小时候,都是这般的。
后来,便让兵士去民间找,而民间有村民说那盘龙山下,有个叫大衍的老和尚会叫魂,于是将那老和尚给请来了。
李燕云和宁挽香对视一眼,俩人这才明白为何没在那破庙中找到老和尚,合着那老和尚被她们给请到此处了,联想到老和尚那句‘我们还会再见’李燕云再次震惊。
心中一沉,此人未卜先知啊!
亮着数十盏油灯的大帐中,回荡着小家伙酥酥的哇哇哭声。
那穿着缝缝补补袈裟的老和尚,立于帐中,双手合十的正跟坐在床榻抱着二公主的廖颜说着步骤,一旁的童清湫、般若、殷小瑶、几个女子静静地听着。
“诸位姐姐,皇上回来了!”耿娇率先端水而进。
话音刚落,李燕云与宁挽香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帐内的女子们皆是起身微微弯膝给李燕云行万福礼,李燕云则看向那面含笑意地老和尚。
“大师,果然如你所料,我们又见面了!”李燕云似笑非笑。
他眼中暗藏几分冷意,他分不清这个老和尚到底是何来路,如若是江湖半仙骗子,都骗到二公主身上,那绝不饶他。
“夫君,你们见过?”童清湫走至他身旁道。
见她们各个眼中疑惑,李燕云点了点头,正色道:“朕与老婆婆去登盘龙山,曾在山崖处遇到过此人——大师,朕的二公主,你当真能替她医好?”
李燕云担忧地自廖颜怀中接过啼哭的二公主。
“阿弥陀佛!”大衍双掌合并在胸前,微微给李燕云鞠躬:“老衲本为出家人,就不给圣上行大礼了。”
大师看向皇上怀中的二公主,继续道:“至于二公主,不吃不喝,焦躁不安,乃是受惊扰所至,需抚灵便可。”
不正是叫魂?
这种经历李燕云前世也曾经历过。
他有些担忧这老和尚乃是招摇撞骗之人,或者说此法与心理治疗有一定关系,自然也有成功的例子,也许是盲打莽撞凑巧了。
但无论如何,他只想二公主无恙。
当即李燕云答应,见怀中二公主哭的梨花带雨的。
他又恶狠狠冲老和尚道:“大师,如若公主无碍更好,朕丑话可说在前头,如若你是招摇撞骗之人——”
“哼哼,这便是欺君,欺君可是死罪!”
一话说来气势惊人!
连廖颜和童清湫,耿娇、殷小瑶都为之一震,美眸圆睁。
也只有宁挽香、般若表现的极为镇定。
老和尚微微一笑,面色淡定如水:“陛下,老衲本为出家人,圆寂对老衲来说,无异于是早点去西方极乐而已。”
“救人乃是善举,况且还是救当今的二公主,老衲岂会如此儿戏——陛下,这需要您的配合,你且抱着公主,蹲于盆前……”
老和尚花了一会功夫,将详细步骤与李燕云说来。
很快,宁挽香、般若等一些女子立于帐内一旁,李燕云抱着二公主蹲于铜盆前,面对着被老和尚掀开的帐帘,老和尚站在帐帘前,双手合十念着什么。
倏然间,老和尚嗓门增大:“混元江边玩,金刚列两旁,千里魂灵至,急急入窍来!”
他朝李燕云铜盆中一指。
李燕云用手在铜盆的温水中一沾,在二公主的额头轻抚,极其温柔道:“李静玄,回来了,回来了!”
怀中的二公主脸蛋红润,她满是泪花水润的眼睛,瞧着父皇,盯着父皇的脸庞,兴许是父皇的声音太过温柔,她渐渐的止住了哭声,娇嫩小的可怜的小手,够着李燕云的脸庞,在李燕云嘴前扒拉着。
李燕云顺势含着她小手,逗她笑着,忽地小家伙奶声咯咯笑了起来。
一旁廖颜、童清湫看得惊喜,连般若和宁挽香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帐内呈现出温馨的画面,连那老和尚都哈哈一笑,李燕云高兴之际,暗暗觉得此法消除了婴儿的心理恐惧,当然,他不是这方面专家,更无从解释。
毕竟他本身的经历就很是离奇,更没资格解释。
而作为二公主的亲父,女儿无恙就好。
而后让耿娇抱去喂奶,示意其他人等退出去,李燕云与老和尚在帐内等待结果,李燕云略带笑意问道:“老和尚,你可算过今晚你可能会死在朕这?”
老和尚笑道:“陛下,老衲大限未到,更不是今晚。”
果然,刚出去不久的廖颜前来报说,情绪安稳之下,二公主能吃了,此刻,奶娘正在给二公主喂奶。
待廖颜离开。
帐内的李燕云哈哈一笑:“大师,你可真是神人呐,说吧,想要什么奖赏,朕都准!”
大衍和尚双掌合十在胸口说了句阿弥陀佛后,笑道:“老衲乃是出家人,世间之物对老衲来说皆是虚,而天下苍生皆生本就多苦多难,只望陛下日后能慈悲为怀,少造杀孽,老衲就心满意足了!”
老和尚的先见之明,让李燕云惊喜不断。
他说了会再见,果然在这帐中遇到了,虽然不知他是如何做到未卜先知的,但的确是个高深莫测之人。
而他的话,听得李燕云仰面一笑。
“大师,朕若杀,都杀的该杀之人,朕从不妄杀,”李燕云走至他面前道:“你这话说了倒也白说,倘若歼人触法,朕岂能饶他?”
“——老和尚,朕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朕和那个姑娘,非本世之人的?”
在盘龙山崖处,被他看出自己和宁挽香二人不同于常人。
这让李燕云很是惊奇。
说完,李燕云星眸微眯,盯着老和尚:“说实话,否则朕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