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如玉,繁星点点。
弘德殿中,灯火通明。
李燕云饶有兴致地望着唐谢元。
笑问:“为何不接?”
唐谢元额头抵在地面。
他略带哭腔道:“皇上,草民想凭自己的本事考进三甲,而非得皇上隆恩,逾越阻碍,一跃为仕。”
“故此,草民唐谢元,请皇上收回成命,草民感激不尽。”
此话说来,让旁边跪着的董蝶儿眼神闪过失望,觉得唐谢元是不是猪脑子,这个好事竟然都不答应。
还亏得自己说要嫁给他!
她的神色被李燕云尽收眼底,当她偷瞄李燕云时,发现李燕云眸光如刀,她香肩一颤,吓的一哆嗦后,忙垂下头去。
总之有人欢喜有人忧。
唐谢元这般行为,李燕云却很是欣赏,目光在董蝶儿和唐谢元身上来回游离。
暗觉唐谢元身上,还是颇有读书人,那股子不服输的傲气的,这颇为难得。
说实在的。
董蝶儿压根就配不上唐谢元呐——即便唐兄在青楼,被两个老太婆给糟践过。
李燕云暗暗一叹,走至他面前。
居高临下看着他。
笑问:“唐谢元,你就那么肯定,你能考上,若是考不进三甲,该如何?”
唐谢元抬起头来。
他眼球低垂,苦苦一笑。
拱手抱拳道:“回皇上,若是草民考不上,草民便与民间的杨兄一起做生意,又何妨?”
闻唐谢元洒脱之言,李燕云开朗的笑声响彻于殿内。
毕竟这时代,商人在旁人眼里,不如当官的那般有地位。
唐谢元能这么想开,着实让人佩服,也甚是难得。
说了一阵话。
李燕云感觉身子骨些许不适,有些疲乏。
眼睛微热,甚是脑袋也混混僵僵的。
他挤了挤眼睛。
然后又呼出一口气道:“好了,你们俩的婚事,朕为你们做个证婚人,择日便成亲,你们且去吧!”
“草民(民女)告退——”
唐谢元董蝶儿二人走后。
李燕云坐在龙椅上,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星眸微眯,甚感不适滋味,小张子却进来通报问李燕云是否可以传晚膳了。
李燕云摆手:“不必,朕暂没胃口。”
般若也走了进来:“好老虎哥哥,你怎了?”
“兴许是适才朕栽到在御花园小湖中,被湖水激着了吧——”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然而。
见般若淡眉微蹙,小脸满是担忧。
李燕云不得不宽慰道:“无碍,朕歇会就好了——走,陪朕去乾清宫躺一会。”
“好!”般若红着小脸乖巧地点头,好老虎哥哥是奔着歇息去的么?
望着皇上和般若的身影。
小张子急道:“主子,要不,奴才吩咐宫女熬些姜汤来,祛祛寒?”
李燕云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也好。”
夜色中。
紫禁城的宫道内,几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带着唐谢元与董蝶儿朝宫门走去,一路来,二人未曾说话。
唐谢元也不知怎地,自己明明很喜欢董蝶儿,然而如此容易得到之后,心中竟空落落的,自己应该很开心不是么?
可为何总觉得少些什么?他心中暗叹,人性本贱呐!
正在他心猿意马之际,身旁的董蝶儿明眸含笑,一脸开心的样子,胳膊主动勾住了他的手臂。
看似如一对恩爱夫妻的样子。
唐谢元转目看向她道:“蝶儿姑娘,你当真心甘情愿的嫁给唐某?”
“当然了。”董蝶儿笑道:“这可是圣旨,抗旨可是死罪,我一个小女子,怎敢抗旨?”
苦苦一笑后,唐谢元道:“蝶儿姑娘,如果抛开圣旨暂且不论呢?你是否愿意嫁给唐某?”
“你尽管如实说来,倘若你不愿意,唐某即便是抗旨,也不会耽误蝶儿姑娘。”
“或许说,咱们大宗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乃是天子为我们做媒,可唐某只想与一个相爱的女子,共度此生——”
“万万不想耽误旁人呐!”
见唐谢元一脸认真。
董蝶儿想起乾清宫皇上那番话,说是保管唐谢元前途无量,允她一世荣华富贵。
董蝶儿也知皇帝都是君无戏言的。
她盈盈一笑:“唐郎,你且放心!”
“我董蝶儿心甘情愿!”
“你想想有天子为媒,这是何等的荣光?”
“唐郎可不要乱想了。”
她说的在理。
能被皇上赐婚的,这是很有面子的事。
唐谢元点了点头,硬是挤出微笑来,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个滋味。
皇上在乾清宫与她说的话,她自然不会告诉唐谢元,看着森严的宫道,和远处的宫阙危阁,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敬畏。
“唐郎,你瞧皇宫好大。”她道。
“嗯!”似有心事的唐谢元心不在焉的应付。
月明星稀,夜空晴朗。
紫禁城中。
宫女太监挑着宫灯不时列队路过,在这寂静黑夜,而又偌大的宫中显得很是诡谲,和森严。
亮着几十盏灯火的乾清宫暖阁中,那有着明黄色锦被的龙榻上,李燕云在被窝中搂着般若软玉温香的娇小身躯。
般若小脸通红,她能清晰感觉好老虎哥哥受了风寒之下,且身子发烫如火烤,连呼出的气都是炙热不已。
她很是羞涩,胳膊并拢在胸前,依偎在老虎哥哥怀中,如乖巧的小兔子依偎主人怀中般。
她大眼睛注视着他。
十分担忧:“好老虎哥哥,这样真能暖和些么?”
橘黄色的灯火映在她清纯如泉的小脸上,熠熠生辉,将般若温热的娇躯,搂在怀中,拥着她的后脑勺。
不得不说,般若娇小的身子如棉花一样柔软,李燕云深感舒爽。
他嗯了一声,道:“好多了——要是能不穿衣服一起抱着就好了。”
“啊?”小嘴轻张的般若,她小脸烫红,羞不可抑道:“好老虎哥哥,你说过要纯洁的呢。”
不知怎地,般若能感觉得出好老虎哥哥身上有异样。
“当,当然是纯洁的,朕只是随便说说的嘛——”李燕云眯着眼,下巴搭在她额头。
他上牙下牙咯咯碰撞作响,身子冷的直颤。
看好老虎哥哥如此难受,般若担忧道:“好老虎哥哥,怎么才能让你舒服点?”
这话问的,相当之妙。
李燕云搔搔一笑,迷糊地在她小耳旁,嘀咕了几句后,般若小脸通红。
她轻啊一声:“那样,那样真的可以么?”
般若下意识的小手朝被窝中伸去。
当下李燕云脑袋迷糊,且混混僵僵的,加上她声细如蚊鸣,李燕云一时没听清,模糊地嗯了一声。
“呀,好老虎哥哥,好,好大!”般若依偎在他怀里惊叫,水汪汪的大眼睛圆睁。
李燕云有气无力,翻了翻白眼无奈道:“般若,你握住的乃是朕的手腕,怎地说的那般不纯洁?——对,往下面放点,对对对,动起来,哦嚯——对极,般若,这按摩手法从哪学的?”
般若小脸烫红,哪还敢回他的话,小脑袋拱进他怀中,不敢抬头,心中默念清心咒。
心中恁地一叹。
朕也算是奇才。
古有关公下棋,被华佗刮骨疗毒。而,今有朕着凉发烧,被般若套根驱寒。
朦胧中。
李燕云头上的汗珠密布,似感飞临九霄般惬意,后来发生了何事也不知,好像有人给自己喂药。
再后来,忽冷忽热的。
直到天明。
鎏金龙榻盖着绣着九条金龙锦被的李燕云,当他醒来时,缓缓睁开星眸。
被窝中手动了动,发现般若已不再身旁。
余光蔑见榻前立着一个身影,他侧眸瞧去,乃是穿着一袭暗黄色纱裙的宁挽香,她玉立榻前,美眸直视着李燕云。
而身旁还有般若,般若羞涩地低着头,羞涩地喊了一声好老虎哥哥后,道:“宁姐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对了,”般若急道:“好老虎哥哥你可觉得好受许多?”
微微感受了一下身子骨,李燕云笑道:“没事了寒毒已祛,般若,这有你的功劳。”
李燕云目光赞许地看她一眼。
小手忙捂着小脸的般若。
唔地一声小脑袋垂的更低了。
她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昨,昨夜,我给好老虎哥哥你喂了些汤药,如今寒毒祛了便好——也,也没其他功劳——”
老婆婆一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自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般若也是的,解释就是掩饰,说那么多作甚。
李燕云忙打掩护,转移话题。
“嘿嘿,正是,正是!”李燕云掀开锦被,一身白色睡袍的他,精神抖擞地起身:“小张子,朕要洗漱。”
“是!”殿外小张子应道。
对于昨夜下湖拿河灯的事,他心里有鬼不敢看宁挽香,却暗自奇怪,老婆婆一大早就来,莫非听到什么风声了?
正在犯疑间。
宁挽香质问道:“五世孙,你昨夜,下湖拿我的河灯了?因此才寒毒侵体,是也不是?”
李燕云笑容一僵,不知她是关心自己,还是对自己下湖偷看那河灯的内容不满意。
一时李燕云拿捏不清。
然后,下意识地看向般若,也只有般若搁不住话。
般若小脸更红了:“对不起,好老虎哥哥,我……”
小妮子兴许地没说下去。
显然是般若告诉了老婆婆。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解释什么的就显得苍白无力了,李燕云一脸正派,学着老婆婆平日里的语气。
正义凛然道:“没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婆婆,你到底想如何?”
朕还怕了你不成!
说完,负手而立,背对着宁挽香,一时帝王的气势,扑面而来。
望着他的背影,宁挽香捏着玉拳,脸颊少有地浮上几分红色。
吭哧半天,撇过头去。
似跟他作对似的,美眸看向别处道:“五世孙,我想好了,既然你说我无法释然,那泰陵还是要去一次不可。”
这话让李燕云颇感奇特。
昨晚她的意思,好像还是不想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