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镇,原本是以制作鼓为主的,镇上的人几乎都是制鼓的手艺人。很久以前,暮鼓镇的镇长柯梁洪是一名被人尊敬的大孝子,他时刻把父亲的需要放在心上。因为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只留下他和他父亲柯帛相依为命。
可是,柯帛因为病重,柯梁洪寻遍了周围不少的名医,但每个人都是摇了摇头,婉言地告诉柯梁洪早日为柯帛准备后事。只是,当天夜里,柯帛便撒手人寰了。
柯梁洪特地找了一名先生,想要让这名先生帮帮忙替他的父亲寻找一处风水宝地。那名先生,就是靳彦规。
靳彦规带着柯梁洪和柯家的几名仆人在山上寻了几天。
直到众人来到后山,看到后山上一块凹地时,靳彦规手里头的罗盘终于有了反应,靳彦规立即掐指一算,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柯老爷您的气运好,这是一块鲤鱼宝地,柯老太爷若能葬在此处,能够福佑柯家子孙后代。”
然而一开始,柯梁洪并不是十分相信靳彦规所说的话,因为这块凹地,到处长满杂草,还有拇指一样大的蚯蚓在杂草中爬来爬去,会是靳彦规口中所说的鲤鱼宝地吗?
靳彦规见柯梁洪迟迟没有说话,便猜到了他的心事,随即又解释道,“柯老爷,只要等到五月十八日,柯老太爷下葬之时,鲤鱼自然会在此地出现。”
听完靳彦规的话,柯梁洪才半信半疑地答应了将柯帛下葬在此处。他开始让人去采买柯帛办白事、下葬需要的一切物件。
可直到柯帛即将要下葬的前一天,也就是五月十七日,靳彦规为柯帛选择的那块凹地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也看不出来是鲤鱼宝地。
很快便到了柯帛下葬的当天,五月十八日。
一大早,靳彦规便准备好了一切,准备让人抬着柯帛的棺材往凹地而去。此时,柯梁洪找到了靳彦规,“靳先生,您说过家父所葬之地是鲤鱼宝地,可是我依旧没有看出来。”
原来,一大早柯梁洪就命家中的仆人去靳彦规所说的鲤鱼宝地内挖掘,只是挖了许久,都没有能够看到半条鲤鱼。他已经开始怀疑靳彦规所说的话了,所以这才特地找到靳彦规问个清楚。
靳彦规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柯梁洪还是不信自己所言。
此时,外头忽地响起了一个惊雷,原本的晴空万里,被乌云所覆盖,大雨即将倾盆。很快,豆大的雨珠打落了下来,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朵水花,天与地之间被雨帘所连接。
靳彦规背着手站在屋檐下,没有再解释,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柯梁洪没有亲眼所见,是不会相信的。
半个时辰后,突如其来的大雨才渐渐歇停了。
一名穿着蓑衣的柯家仆人着急地跑到了柯梁洪的面前,“老爷,鲤鱼,真的有鲤鱼。”那名仆人是柯梁洪一早命他去挖掘鲤鱼宝地的其中一人。
雨过之后,被挖掘的凹地内集聚了不少的雨水,还出现了几条游动的鲤鱼。
柯梁洪听完仆人的汇报,立即找到靳彦规,行了个大礼,“靳先生,是我莽撞,请先生原谅些许。”
靳彦规只淡淡地道,“雨停了,准备命人抬棺上山吧,别误了柯老太爷下葬的时辰。”
玄门术人既然接下了活计,就不能轻易地推脱,所以靳彦规即使因为柯梁洪不信任自己而不满,却也想要快点把柯帛的丧事办理完毕,这样他就能够功成身退的。
柯梁洪立即招手唤来了抬棺人,让他们把父亲柯帛的棺材往鲤鱼宝地抬去。
棺材到了鲤鱼宝地后,柯梁洪便轻声问道,“靳先生,可否下葬?”
靳彦规没有回答,而是拿着自己的罗盘又在四周测了测,忽地,他算出来一件事情,便转身对柯梁洪道,“不可,不能下葬。”
这下子轮到柯梁洪不解了,“靳先生,不是说这里是鲤鱼宝地,只要家父下葬在此,便能够福佑柯家子孙后代?”
靳彦规随即解释道,“没错,一开始的确如此,只是柯老爷您不信我说此处鲤鱼宝地的话,刚才那场雨,让鲤鱼现身,使得泄露天机的人会遭逢劫难,柯老太爷一旦下葬,劫难便立即会降临到我身上。”
柯梁洪原本以为柯帛下葬后,柯家会得到庇佑,但现在,靳彦规的话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低声问道,“靳先生,可有其他办法可以化解?”
靳彦规沉默了片刻,“柯老爷,我能让柯老太爷下葬在鲤鱼宝地,只是我有个请求,一旦劫难降临,我势必无法继续以先生为生,柯老爷能否答应我供我儿读书,让我安享晚年?”
柯梁洪与柯帛两父子一向勤俭度日,本就不愿意随意养着不能干活的人,但柯梁洪一想到既能让父亲柯帛安然下葬,又能够福佑柯家后世子孙,就忙不迭地应承了下来。
柯帛的棺木下葬之后,原本站在一旁的靳彦规双目忽然失明,成为了一名瞎子。
柯梁洪命仆人将靳彦规搀扶回了柯家,还让人把靳彦规的独子带回了柯家,在柯家内替他们父子两人准备了一处小院落,有专门的仆人负责他们的起居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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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彦规的故事讲到这里之后,忽然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用瞎了的双眼望着怀翘,“小姑娘,你是否觉得柯家做得很好,的确履行承诺了?”
怀翘摇了摇头,“柯家如果真的仁厚,就不会明知有劫难降临,还应要将人下葬在鲤鱼宝地。”
“柯家是该死,还妄想福佑子孙。”靳彦规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重重地一搓,似乎为了宣泄他心里头的不满。
“可是,靳先生,作为先生,难道就不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吗?”
怀翘并没有因为柯家没有履行对靳彦规的承诺而就片面觉得靳彦规是对的,反而直接点出了靳彦规为了他的名声,而说出了鲤鱼宝地。
她的话,让靳彦规原本平静的心情开始动荡,四周挂起了狂风,如同靳彦规此时的心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