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大早,怀翘就看到了江陶之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走了出来。
“你可别告诉我,你一个大男人认床啊;平常你去同魏丰一起睡的时候,也没见你认床啊。”怀翘开始调侃江陶之了。
江陶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被怀翘这么一说,剩下的一半哈欠没打完,直接变成了打嗝。“我说,你试试同两个灵呆一晚上,就好像在冰窖里头住了一个晚上一样。”
那陆年和钟辉阳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让他们身上的阴气散发了整整一个晚上,他冷得受不了,还找了前台要了两床被子。那前台给他送被子的表情,就好似自己很虚弱似的。
怀翘无奈地摆了摆手,随即让江陶之同自己一起去街上面逛一逛。
渔洲村是一个村子,虽然现如今的发展愈来愈好,可仍旧保留着之前的一些传统,例如在中元节祭祀孤灵等。虽然现在还是大清早的,可怀翘和江陶之就已经见到了有人正在准备着今天晚上祭祀孤灵的祭品。
“怀翘,你来这村子到底来干嘛来了?你也得给我透个底啊,不然我怎么帮忙?”江陶之望着街上开始忙碌的人群,全然没有发觉这村子里头到底有什么古怪。
“来找七月半。”怀翘一边看着四周,一边回答道。
“七月半?”江陶之想了想,随即又回答,“七月半不就是农历七月十五吗?”
“七月半是一种植物,也叫地稔果。”
地稔果,是一种叫地稔的匍匐灌木所结出来的果实。传说在每年的七月十五,孤灵和野灵会从野外捡起一些地稔果,把地稔果搬回阴间,然后使用人骨制作而成的器皿,用阴气把这些地稔果发酵成酒。所以渔洲村的人也把地稔果成为“七月半”。
江陶之还是不理解,怀翘为什么要找七月半,可他见怀翘不愿意多说,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知道,怀翘要是不想说,那他就算问破了喉咙,怀翘也不会搭理自己。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之后,是渔洲村一个类似堤坝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早被人搭起了一个竹架,四周正有人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其他的东西。
怀翘笑着拦住了一名正在忙碌之中的大婶,问了一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那大婶见到怀翘和江陶之十分眼生,便自言自语地介绍着,她已经见惯了不少的外乡人经常趁着中元节这一天到渔洲村来看他们村子里头的风俗了,于是便也热情地介绍着他们现在是在准备“放焰口”的仪式。
“放焰口”其实指的是祭祀饿灵的一种仪式。“焰口”是饿灵的一种别称,而这种饿灵因为喉咙十分狭小,还会喷出火焰,所以才被称为“焰口”。
在放焰口时,要让村子里青壮力爬上这堤坝上的竹架,朝着河里都丢去一盏盏用陶钵制成的豆油灯,引领四面八方的“焰口”前来受祭。
随后,法师会高坐祭台之上,敲响引钟,带领座下一帮僧众诵念经文后,便将座边一盘盘面桃子及大米撒向四方。法师诵经是使饿灵的喉咙放开扩大,才能咽得下食物。
向介绍“放焰口”的大婶道了声谢之后,怀翘便带着江陶之回了招待所。
江陶之一脸的困惑,怎么感觉怀翘好像是在带自己出来遛一圈一样啊。只是他也不敢多问啊,生怕问多一句,又被怀翘直接给定住了,下次他去亡路上,一定要问怀百葵,怀翘这定身咒到底怎么解开。
夜幕降临之后,渔洲村的街道上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不少人纷纷拖家带口地出来逛一逛,顺便看一看一会举行的“放焰口”仪式。
江陶之一直望着窗户外头的情景,似乎有点想要去凑热闹的样子。
“想要凑热闹就下去吧,别在房里头呆着了。”怀翘开口对江陶之说道。
“你不去吗?”江陶之将怀翘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却没有想要下楼的样子,不禁心生好奇。
“不去了,”怀翘随意按了一个电视节目,就这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江陶之一看,怀翘居然在看动画片,这是有多幼稚了,为了不跟怀翘抢电视,江陶之还是去了街上凑热闹去了。
今晚,渔洲村的堤坝边最为热闹,四周都挂起了灯笼,将周围的道路都照得通亮。道路的边上还有在卖灯笼、小玩具的小摊贩,吸引了不少孩子拉着父母前往选购。
“放焰口”仪式的竹架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穿着白色上衣,黑色裤子,头戴着白色汗巾的青壮年,只待一会儿时间到了,他们便会朝着竹架上爬去,朝着河里头丢去豆油灯。
在街道上逛了一圈后,江陶之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敲钟声。
“快走,放焰口仪式快开始了。”人群里头不知道谁率先喊了一句。
随即,人潮便慢慢地朝着堤坝的方向涌动。江陶之也在人群之中。
有些人一早就到了堤坝边上霸占好了位置,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竹架上的人。
当钟声响到第四声的时候,那些青壮年们手持豆油灯,开始纷纷朝着竹架往上攀爬。据说,参加这仪式的青壮年们,谁能攀爬到竹架的最高处,将豆油灯丢出去最远的位置,来年都会一整年顺顺利利,心想事成。所以一开始之后,不少的青壮年们都铆足了劲,开始朝着竹架的最上方攀爬。
远远望去,就好似一个个的白点不停地在朝着上空挪动一般。不少外来的人纷纷拿出了手机,拍下这一幕幕盛况。
江陶之不禁在心里头想到,这样的仪式,怀翘竟然也不来看看,真的是可惜了。
此时,他的耳畔响起了人们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已经有青壮年爬到了竹架的最高处,还把自己手里头的豆油灯丢了出去。
渐渐的,那些豆油灯开始在河内飘荡着,点点的烛火,点亮了河面。
忽地,江陶之好似看到了河里头有一个庞大的身影,快速地游过。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又发现没有看到那黑影了,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