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烟青的广袖襦裙,肃穆的墨蓝色无袖长褂的罗琦,走在通往景王舒觉寝宫长乐殿的路上。领路的古乾被阻在禁门门殿外,他虽是庆国达王时期的禁军将军,但舒觉在位的现在他是一介白身。如今给罗琦领路的换成庆国三公的太师莺娇。
身负辅助台辅、教导主上责任的太师莺娇,不可能不知道其他国家麒麟的状况。即使怀疑罗琦可能并非真正的麒麟,她仍旧不曾询问半句。
带领罗琦来到了长乐宫门前,莺娇向后退了两步,躬身道:“还请您劝导主上,还庆国一个平稳安定的盛世。”身为三公里唯一的女性,莺娇亦只见过舒觉三两面。比起躲在金波宫长乐殿里不出来的景王舒觉,她更关心患病的台辅景麒。
舒觉驱赶女性的法令自然包括莺娇。身为三公宣称患恙不出的话,禁军亦不会强行闯进她的府邸驱赶她。古乾请她为罗琦带路的时候,她却义无反顾的答应了。
“主上、主上。”躬身作揖,久久之后直起身的莺娇上前,挽起袍袖叩门道:“他国的台辅来访,希望面见主上和景麒。主上、主上请您开门。”
叫门声持续了良久,景王舒觉猝然打开了门。措不及防的莺娇差点敲向舒觉的额头。见舒觉开门,她低眉顺目的行礼叩首恭谨道:“主上。臣乃是三公太师莺娇。”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面容枯槁皮肤惨白的舒觉目光僵硬,她木然看向跪地的莺娇,道:“金波宫应该没有女人了才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主上,金波宫的女官为您所驱赶,臣自请为他国台辅带路。有损国体,请您降罪。”
“那就隐退,离开庆国。庆国不需要女人。”
“主上……”
隐退请辞代表着自请消除仙籍,由景王舒觉说出口,像是罢免了太师莺娇的官职。两朝的老臣泪流满面,只因为她身为女人就被王罢免这种事,亲耳听到仍旧如此寒心。
不理五体投地无声流泪的莺娇,舒觉无神的双目直视着罗琦。
“金发,的确是麒麟啊……景麒、你为景麒来的吗?听说麒麟都是兄弟姐妹,关心景麒也是理所当然的嘛。是这样……就是这样。”
罗琦神色漠然的看向舒觉,这个盛怒下连亲妹妹舒荣都驱逐出庆国的女人。
她的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苍白的能够看清血管,她青绿色的发丝枯槁而杂乱,她的脸颊枯瘦而干瘪,她的神态木然而僵硬。如果不是身穿着庆王的华服,她的形貌还不如街边的百姓。
死心的莺娇以袖口掩住泪水,深深望了眼罗琦之后,安静的退出了长乐殿。
“景麒他、景麒他不需要探望。”
罗琦的冷淡让舒觉想起了卧病在床的景麒,她神色一凝,强硬的口吻里难掩慌张。有害怕被谴责的慌乱,又有爱而不得的痴傻。
“我是来看您的。”
“你、你因为我害的景麒生病,所以来责备我了吗……呜……呜呜呜呜呜……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
罗琦虚扶了下舒觉,不禁问道:“放弃素不相识人的命和放弃在乎的人的命,您会选择哪个?”
景王舒觉咬住唇,巍巍战战的抬起头。
舒觉对待庆国百姓的方式已经回答了罗琦。为了不令景麒眼里有其他的女人,被赶出国家的百姓们每天都会有不少人死在妖魔口中,下界的哭喊声传不到直入云海的金波宫,罗琦当然并不认为她是有资格替百姓质问景王的好人,只是想要问出心底的犹豫。
与当年为了保护有限的几个人,为组织斩杀背叛的战士一样。她现在的做法。罗琦不认为她是好人……充其量只是个刽子手或可怜虫罢了。
“不择手段……吗。啧,你的脸真让人眼晕。”
无法向面前哭泣的女人说出退位两个字,罗琦靠着长乐殿殿外的支柱,道:“景麒失道以来,你没去探望过他吧。”
舒觉的抽噎声渐小。
“因为害怕?害怕听到斥责的话语?麒麟是仁兽,不会怪你。”
“我、我不想看到景麒失望的目光……”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开始勤奋努力的治理国家,创造一个能让景麒安心的太平盛世。哪怕身为不懂政事的商人之女,只要去学早晚可以成为合格的王。
罗琦的任务并非是劝诫景王舒觉回心转意,舒觉退位才能完成支线二。
“景麒快死了。”
“不、不我不要听……呜呜呜……”舒觉捂住双耳:“请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救救景麒……救救他……”
“王的错要麒麟背负。麒麟死了王也活不过一年。这是天意。”
舒觉失去全身力气的瘫倒在地面,手脚颤抖的抽泣着。该说的话,罗琦却不能停下。有些话语是古乾想要借着她,传达给景王的。有关庆国官员的期许。
“你死了之后还能得到谥号,景麒死了只会被称作‘某年,某王的麒麟’。请你不理朝政的时候想一想被你爱恋着的景麒。麒麟是仁慈的生物,政治却是有黑暗面的。作为首富家的女儿你或许想要维持一片纯白,但是出身蓬山的景麒又何尝不是对朝政全然不了解?”
舒觉已经无力抽泣了。
“请您正视一国台辅的努力。他不光是景麒。”
复述完毕,罗琦冲瘫倒的舒觉行礼,转身离开。
一个有着和舒觉同样发色,五官隐约可以看出相似地方的少女怔愣的看向大步离开的罗琦,动作迟缓僵硬的行礼。她是舒荣,字花丽。
被景王舒觉盛怒时下令驱逐出境,一直躲在爱慕者征州州侯温生宅邸的舒荣,在罗琦离开后扶起了她的姐姐舒觉。搀扶着哭得悲惨的舒觉走进了王的居所,长乐殿。
离开金波宫的罗琦冲来回踱步的古乾点头,道:“你的话,我传达到了。”
“……多谢。”
予青六年六月,景王舒觉自请退位,遂崩。
半月后,景麒不治而愈,独身离开庆国王宫金波宫。
景麒踏上寻找下任景王的道路后的第十三天,罗琦和司狼接到了和古乾、黛茜斯德一模一样的任务:
『支线任务一:在景王舒觉退位前抵达庆国,并驻留三十天完成。开启支线任务二。』
『支线任务二:迎回海客中岛阳子,完成奖励点数1500,开启支线任务三、四。』
在明郭勾栏瓦肆的地窖里,另一股被伪朝浊派官员排斥的派系渐渐形成。以达王时期的禁军将军为首,有志之士汇聚一堂。和被擅长阿谀奉承的浊派官员把持的伪朝不同,这股势力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迎回景王之前,全力维持国家的稳定。
古乾仍然不能完全放下这个世界的故土庆国。
不能丢下他不管的另外三人,相继担负了各自的部分。
黛茜斯德负责了这股势力的情报部,暗中联络庆国的有志之士;古乾负责联系过去达王时期残存的官员,和被靖共为首的浊派排挤的冢宰浩瀚一同维持庆国稳定;司狼和罗琦潜入巧国境内,静候下任景王中岛阳子的到来。
予青六年底,原予王之妹舒荣自立为王。因没有得到台辅景麒的承认,被称为伪王。最初被征州州侯拥立为王的舒荣,谁都没有放在眼里。
忙于收集九州情报的黛茜斯德的融合度增长频率确定,四个月增长一。
予青七年初,失去踪迹的景麒自虚海那端的倭国发起【蚀】,迎回庆的胎果——下任景王中岛阳子。
迎回下任景王阳子后,景麒失手被巧国塙王所捕,听命于王的塙麟封住了景麒的力量之源,麒麟的角。失去力量和变身为人能力的景麒,被塙王秘密运送给庆国伪王舒荣。人们对于舒荣自称为王的举动,开始半信半疑。此后,嫉妒胎果贤能的塙王通缉了庆国的胎果,中岛阳子。
被古乾拜托暗中保护下任景王的罗琦和司狼,碍于古乾想要迎回一个有作为的“景王”的请求,并未插手干预中岛阳子的命运。被巧国士兵捕捉的海客中岛阳子依旧被塙王派出的使令追杀,还差点被卖入勾栏瓦肆,最终她遇见了朴实善良的半兽乐俊。在乐俊的建议和陪伴中,阳子向着同样被胎果王统治的雁州国旅行。
雁州国的王和麒麟都是胎果,对于海客的态度和巧国完全是两个极端。不让半兽上学、把海客污蔑成灾害源头的巧国,已经开始出现天灾*。
那是塙王失道的证明。
暗中支持伪王舒荣的塙王干预了别国的内政,天帝规定十二个国家互不干涉。塙王的这种行为被称为“觌面之罪”,巧国的麒麟亦会因此患上失道症状,慢慢死去。
因为塙麟使令的袭击,和半兽乐俊失去了联系的阳子,遇见旅行演出中的朱旌,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到了巧国临近内海的港口城市阿岸城。坐船前被州师检查这种事,不光给阳子带来了麻烦,连司狼和罗琦都受到了牵累。
罗琦的大剑类似于苏格兰斩剑,普通人双手才能拿起的斩剑足有近人高。即使拿布包起来也不像是行李。
因为塙王通缉阳子的缘故,阿岸港驻扎了两卒共二百名卫兵,守着每一艘船检查他们的行囊。遮住半张脸,身负大剑的罗琦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怀疑的目标。
“把你的包裹打开。挡住脸的围巾,摘下来。”
拉了拉围巾露出整张脸,罗琦缓缓把大剑卸下来。依稀能看清凶器棱角分明的形状,周围的卫兵们紧张的围了过来。有人口吻不善的道:“打开它,把你们的旌券拿出来!”
司狼向罗琦使了个眼神。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违背古乾的意思由暗转明,找到阳子后强行突破阿岸港了。
罗琦无奈的轻叹,取出旌券。同时,裹住大剑的布也被卫兵扯掉了。
“嘶——”
卫兵们倒吸一口凉气。夺过罗琦旌券的卫兵突兀的笑出声来:“什么嘛,原来是黄海的猎尸师。扛着这么重的武器难道不碍事吗?”
卫兵把旌券还给罗琦,周围其他人紧张的神色亦放松了许多。罗琦翻过旌券,那个最初刻有一条朱线的旌券不知何时已刻有奇怪的朱红色图案。形状有点像黎肴告诉过他们的,代表黄海朱氏的记号。
得益于特殊的旌券,罗琦和司狼顺利登上了前往雁州国的船。
作者有话要说:—X—
舒觉本来退位是六年五月,因为X的改变,变成六月夏至之后,特此说明。
前面掠过的是动画里阳子的经历,阿岸港口这章借鉴了十二国记小说里的情节。小说里可没有阳子的同学杉本这个人,所以和动画略有不同。
因为并非十二国同人,而是综漫。这段跟踪阳子的经历不详述,有兴趣的可以去看十二国的小说。最初几章可能有点干涩,不过后面就渐渐引人入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