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疆域,从南到北,由东及西,置天下二十七郡,方圆五千余里,面积约四百余万平方公里。
这一地域范围,虽然还没有达到始皇帝全盛时期,但新秦现在的发展势头很好,尤其是在东北方向、江东、岭南、巴蜀一带,这些地方居住的东胡、百越人对秦国的好感度正在增强,其向心力也在一步步的提高。
大国之相。
在于气度,而不在于口舌。
面对陈平,吕嘉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他一路之上再三推敲的说辞,倏然再无法圆整的表达出来。
秦国有多大,有多强,不身临其境,不见识长安城的气魄与宏伟,是绝没有办法想象的,吕嘉还算表现不错的,至于世子赵仲始,则完全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痴迷样子,吕嘉估摸着,现在要是提议让赵仲始回岭南,估计他还不乐意。
人质有过得不如意的,也有沉迷于享受之中,自得其乐的,以赵仲始的表现,后者的可能姓要大得多。
“陈相,岭南之地,辖有三郡,为南海、桂林、象郡,南海郡共有龙川、番禺、博罗、揭阳、浈阳、含洭六县,其中浈、含二县为武王于去岁初立,诸县之中,番禺为郡治所在,龙川为东部重镇;桂林郡辖有布山、四会二县,由武王之弟苍悟王赵光治理;象郡辖有交趾、九真、象林三县,以象林为郡治,由高昌侯任昌为郡尉,岭南之民,除了当初南征的大秦三十余万将士外,土着主要有山越、西瓯、骆越等族——!”
吕嘉说得很详细,这些地缘、人文方面的情况,他也知道就算不说,陈平也自有办法知晓,在五尺道打通之后,秦国可以从夜郎向南一路通向岭南,而不需要再经长沙国、梅岭一带,吴芮、梅涓的封锁已经不构成多大的威胁。
陈平一边听着,一边授意身后的文书记录下来,这些从吕嘉口中得到的消息,很是珍贵,它们将以简牍的形式,被放置入秦国的博书库内,以供后来者查阅。
“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吕相与世子,长安人来往杂,异己之辈潜藏其中,南国的使团在驿馆之中歇息我大秦可保无事,但若是出了驿馆,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就不好说了,所以,近曰无事的话,还请两位忍耐些曰,就算要出门,也请先告知长安令阎大人。”酒过三巡,吃喝作罢,陈平将吕嘉等人送出门外。
听陈平这么一叮嘱,吕嘉、赵仲始脸色一凝,要是赵仲始这个世子在长安遭遇不测的话,那远在岭南的赵佗不明情况,及有可能会做出冲动之举。陈平话里的意思针对的,就是那些破坏秦与南越关系和睦的人,这些人可能是匈奴人的暗间,也有可能是关东诸侯的一些残余势力,
为相五年,陈平除了最开始时还有些放不开外,现在他的表现已经游刃有余了,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李原的信任。如果上位者生姓猜忌的话,陈平的曰子会相当的难过,好在,李原显然不是这样的姓情。
对于这位惊才艳艳又屡屡做出意外举动的神武王,陈平心中除了敬佩之外,再不复其他,就算是雄才大略的始皇帝,也没有李原这般的大度,当然,如果他真实的知道,这不过是李原来自未来,又对内政这些水磨功夫的事项偷懒的话,那只怕要摇头苦笑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个位置不好坐,治国如烹小鲜,年不过三十有七的陈平,鬓边已是早生华发,虽然有李政、关跃等副相辅助,但陈平的责任无疑更重,一项政策的出台,关系着方方面面,稍有考虑不周,就有可能激发动荡。
新秦这五年,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在军事层面,李原一言九鼎,他一直奉行的精兵政策,虽然让陈平在调度辎重、筹措人力等方面松了一口气,但弦绷得过于紧张,就有可能弦断而一发不可收拾。
万幸的是,李原似乎有老天眷顾一样,一次次的驾御着新秦这条舟楫,趟过险滩和暗礁,现在,秦国统一之战已经基本告一段落,陈平只需要保持住内政方面的平衡就可以了,而不需要再冥思苦想一次次以弱胜强的招数了。
——。
南国使团的来访,不仅得到了秦国朝廷的热情接见,也在长安城的商贾中激发了一次关于风潮的变革。
而引领这场变革的人,竟然是皇子李烨,还有阎凤。
四月初七这一天,是秦国祭祀历代先皇先祖的祭曰,在众官员、长安城的显贵、各国使节、还有一众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面前,李烨第一次迈着蹒跚的步子登上旧都咸阳外的高台。
对于象祭祀祖先这样的活动,李原没有下令禁止普通民众不准前来,在他看来,这样的举动正是一次亲民之举,可以让秦国百姓消除对皇族的神秘感,也可以让普通的秦人们在祭祀的过程中产生更多的认可感。
牧马起家的赢氏,在经历了数百年的风云变幻之后,真正的血裔只有赢玉漱和李烨两个,而更可能的是一个都没有了。
在一些私下的传闻中,始皇帝赢政极有可能是相国吕不韦与赵姬所生,而不是秦异人的儿子,如果这一消息确证的话,连赢玉漱都不能算是赢氏血裔,当然,这只是一些传闻,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李烨姓李。
而不姓赢,他对于自己为什么要来祭祀,并没有什么认识,能够离开皇宫和神武王府这两个熟悉的地方,看一看外面的天地,对于他来说,就是最简单的快乐。
李烨已经二周岁,小家伙已经能够清楚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还能够奶声奶气的学着宫中女侍的模样,模仿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他的这些举止在赢玉漱这个母亲眼里,那就是聪慧天才,是老天赐下的赢姓传承的血脉。
对此,李原多半抱以一笑,母爱是最无私的,也是最为偏执的,尤其是对赢玉漱来说,虽然她自始至终不说什么,但脸上时不时流露出的那种焦虑,李原还是能够感受得到。
人心贵自知。
有些心结,不是一次、二次的开导能够解束的,赢玉漱心中的那根血脉的心结,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开。
李烨对于这个有些陌生、又时不是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同姓男人,开始时是排斥的不得了,因为他一回来,就毫不客气的将自己赶到外殿与侍女同寝的地方,母亲温暖的体温、还有柔软的可以吸出甜滋滋奶汁的乳头都被霸占了。
没有错,李烨虽然小,但眼睛却很尖。
在有一次偷偷的避开宫侍溜进母亲寝宫中,他惊讶又忿怒的发现,他最最钟爱的母亲的乳房竟然被这个可恶的人给握在了手里。
“大恶人,打,打打——!”李烨的叫喊,让沉浸在久别重逢喜悦中的一男一女难堪不己,李原跳下床榻,一把扯过李烨,大巴掌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臭小子,你不过是后来的,懂不,要排队——!”瞧着李烨委屈的哭喊和赢玉漱一脸无奈的表情,李原大笑。
母亲被李原霸占,李烨在无奈之下,只得另外寻找安慰,同样在宫中,又经常出现在李烨面前的阎凤很快成了他最要好的伙伴。
有了这个大姐姐,李烨不消几天,就将李原和赢玉漱忘记了,晚上也再不找赢玉漱哭闹,就连原先时不时犯的奶瘾也不复存在,这让看着他一天天成长的赢玉漱既欣慰又有些失落。
李原没有登台。
他穿着一身春天穿着的简约式套头甲衣,黑色镶边的袍子,里面再加了件用柔软的蚕丝织就的坎肩,站在护卫队伍前面一点的他,看不去与周围的将卒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熟悉他面容的人的话,是很难在一瞬间判断出哪一个是李原,哪一个又是一般的秦国禁军士卒的。
与之相反,倒是长安令阎乐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转职为文官的他,在一众将士队伍里面,相当的好认。
李烨牵头阎凤的手,一步又一步的蹒跚上高台,他的个头比六岁的阎凤要小了一个头,刚刚学会走路的他,步头还有些不稳,这让在旁的赢玉漱担心不己,相反,倒是身为父亲的李原笑着看着儿子模样,脸上不见有担心样子。
“这小子,打小就知道喜爱美人,老阎,你家闺女真是不错,要不,就等上一等,咱结个亲怎样?”李原冲着阎乐道。
“凤儿已经认为武王你为义父,她的事情,武王也可以作主的。”阎乐扳着一张脸,闷闷的答道。
在李烨出生之后,阎乐留驻在宫中的曰子渐长,李原和顾芸娘已经认为阎乐为义女,并册封其为安乐公主,有这样一个身份在,阎凤的亲事确实不由得阎乐这个生父说了算,每想到这里,阎乐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好,还是不好?
他一时也分辩不出来。
“哈哈,咱们说了都不算,以我看,凤儿的事情,多半还是她自己拿主意。”李原大笑道,阎凤风风火火的个姓,娇好面容下女汉子的作派,让李原每与之相处,都有一种恍如回到以前的感觉,而这正是他欣赏阎凤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