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对皇上下蛊,所以花十三特别交代,不许任何人在场。
原因是因为皇上中的毒,比较特殊,一旦有人中途打扰,就会功亏一篑。
温朔答应了他的要求,但要求必须要宿莽在场。
他实在不放心莫九卿带来的人,哪怕是一名神医。
莫九卿早就猜到他会这样做,所以在来之前,便已经交代清楚了。
宿莽扶着温朔来到寝殿,花十三打开药箱,将瓶瓶罐罐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拿出一颗药,递给宿莽,“这个让皇上先服下,等会儿治疗的时候,可以止疼。”
宿莽接过药丸,递给温朔,“皇上,咱先把这个吃了吧,止疼的。”
说着,端起一杯茶,帮他送服。
温朔吃完药,花十三点了支香,插进了香炉里。
随后系上白色口罩,围上白色罩衣,开始了准备工作。
不一会儿,温朔便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宿莽见他昏睡,有些紧张,“花神医,刚刚那是什么药?”
“迷药!”
宿莽大惊,“你居然敢给皇上用迷药?”
花十三拿着小剖刀,不慌不忙的来到床边,“皇上的病,需要开刀,如果不用迷药,会很疼的。”
宿莽看着他手里的刀,赶紧拦在温朔面前,“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花十三举着刀,很是无语。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皇上需要开刀!”
宿莽不信,拿着拂尘指着他,“皇上只是中毒了,为何需要开刀?”
花十三不耐烦道,“皇上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而是蛊毒!现在就有一条蛊虫,在皇上腹部!”
“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中蛊?”
“行了,不要耽误时间了,我是医者,不会害人的,这个虫子得赶快弄出来,不然我提前准备的药,就坏掉了。”
他担心慕容雪的血凝固,所以特意将瓶子放在冰块里。
从北城门到皇宫,再到现在,冰块已经快要化完了,再不抓紧时间,血就失去活性了。
花十三眉头紧拧,放下手,生气道,“说实话,皇上这病,没几天了,必须得抓紧时间,我准备的药,也只有这一份,你若是再这样耽搁下去,药没了效果,那一个月后,就等着全国大丧吧!”
宿莽一听,这么严重,赶紧让出路来。
“是我无礼了,花神医快请!”
花十三屈腿,坐在温朔旁边,将刨刀,放在了枕头边上。
然后解开温朔的衣服,将整个上身,都暴露在外。
从怀里掏出一个针包,轻轻一甩,一套用玄金铁石打造的银针,出现在宿莽面前。
展开,放在床上,指尖一挑,夹出一根银针,快速扎在了温朔的腹部。
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脉搏,寻找病灶。
随后,又拿出三根银针,扎在了温朔的两腰和肚脐向上两指的位置。
最后一针刚落下,温朔便皱起了眉。
花十三眉头同时皱起,取出其他银针,刷刷刷的往温朔身上猛扎。
不一会儿,温朔腰间,鼓起一个大包。
宿莽看见那个包,大惊失色,“果然是蛊!”
花十三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往他身上扎着针。
温朔疼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花十三拔出最先扎的几根针,扎在了左肩和左边的脖颈。
最后,又是头顶。
当那只蛊,跑到右边肩头的时候,花十三拿起了枕头边的剖刀。
一脸急切的说道,“茶盏!纱布!”
宿莽闻言,立刻去拿。
花十三这边刚接过茶盏,剖刀就已经切了下去。
一刀划在温朔的胳膊上,黑色的血,瞬间喷了出来。
那血喷的急,就像水龙头断开了一样。
把宿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拿纱布去盖,花十三立刻制止了他。
“别动!那是毒!”
他一脸严肃,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伤口,不一会儿,黑色的血,变得稍稍发红了些,血流的速度,也变慢了。
花十三又拿出银针,扎在温朔的胳膊上,黑色的血,又流了出来。
而且那只蛊,正在快速往伤口处移动。
渐渐的,蛊虫靠近了伤口处,可只待在距离伤口两寸的地方,就不出来了。
花十三又是一针下去,血又喷出一股,可那只蛊虫,依然不动。
花十三眉头越皱越紧,担心这样等下去,血就要流干了。
另一只手放在他左手脉搏,立刻道,“去!药箱里有个蓝色瓶子,拿过来!”
宿莽闻言,赶紧去拿。
花十三又拿出刨刀,在距离蛊虫最近的地方,又划了一刀。
接过宿莽手里的瓶子,打开后,直接倒了上去。
那是莫九卿的血,那血一沾上温朔的皮肤,就像沾上了硫酸一样,立刻开始冒起了白烟。
那只蛊虫,像是感受到了威胁,再次蠕动起来。
花十三紧紧捏住伤口处往下,一寸的地方,将手里的瓶子,递给宿莽,然后又端起了手边的茶盏。
不一会儿,一条黑色的小虫,便从温朔的胳膊里,掉了出来。
他将茶盏递给宿莽,拿起纱布,将下面那道伤口,包扎起来。
宿莽还在疑惑,为何只包扎下面的,不管上面的。
只见花十三又接过他手里蓝色的瓶子,倒在了宿莽的胳膊上。
又一条黑色的虫子出现,宿莽倒吸一口凉气。
他激动的看向花十三,却发现花十三正在拿着镊子,在温朔伤口上鼓捣。
“你这又是做什么?”
花十三一边认真的做着手术,另一边认真的回答,“下蛊!”
“你敢对皇上下蛊?”
拂尘再一次指向花十三,花十三连头也不带回的。
“如果下蛊,他能多活三年,如果不下,他顶多再活半年!”
原来是救命的东西,宿莽尴尬的收回拂尘,再次道歉。
“对不起,是我狭隘了。”
花十三没理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好不容易将蛊虫引到温朔体内,可虫子活性太低,根本就不动。
“你过来看着它,我去配点药,如果它动了,就告诉我!”
花十三说着,站起身,来到药箱旁,取出瓶瓶罐罐,开始配药。
宿莽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那鼓包的地方,刚没一会儿,便紧张的对花十三喊。
“它动了,它动了!”
花十三加快手里的动作,头也不回道,“往哪动?”
宿莽眨了下眼道,“原地……动了一下!”
“哦,那没事。”
等花十三将药配完,端过来,递给宿莽。
“等下我点他的穴,你灌药,下手要快,知道吗?”
宿莽点头,花十三就开始了。
先是将温朔的嘴捏开,另一只手在他脖子上,咔咔点了两下,然后按住喉部,吩咐道,“灌药!”
宿莽赶紧端起药碗,一点一点的往温朔嘴里倒。
花十三见他这样慢,实在是让人着急,于是将温朔的嘴,又捏的大了些,“快点!直接往里倒!不然虫子就不受控了!”
宿莽闻言,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直接听了花十三的话,往里倒!
罐完药,花十三又开始拔针,六七根银针全部扎在胳膊上。
不知是不是虫子闻到了药味,这边刚喝下药没多久,虫子便活跃起来。
花十三捏住温朔的手腕,将内力,通过指尖,一点一点输送到温朔体内。
那虫子便顺着温朔的血管,开始四处游走。
温朔疼的浑身紧绷,胳膊开始乱摆,花十三按住他,不许他动。
不知是疼的太厉害,还是迷药劲儿过了,花十三一只手居然按不住他。
于是侧头对宿莽道,“去那边,按住他的手!”
宿莽赶紧脱下鞋子,跑到床上,按住温朔的另一只手。
“神医,为何不直接点穴呢?”
“点穴会影响血流速度。”
随着虫子一点点爬进温朔胸口,温朔挣扎的越来越厉害。
花十三让宿莽按住他的另一只手,自己则是又来到药箱旁,取出了红色白色,以及绿色三个瓶子。
其中白色的是慕容雪的血,红色的是莫九卿的血,而绿色,是他熬制好的,能让身体和蛊虫快速契合的药。
先是将红色瓶子打开,倒进温朔的嘴里,和伤口上。
温朔猛然睁开了眼睛,疼的他几乎咆哮。
“你给朕喝了什么?”
他怒瞪着宿莽,斥责道,“你是干什么吃的?看不出来他在谋害朕吗?”
眼看人就要按不住了,宿莽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起来。
花十三抬手,又是一针下去,温朔双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宿莽刚想斥责他,下手不计后果,谁知花十三先他一步开口。
“如果是废话,就不要说了,我现在忙的很!”
他双手用力握在一起,闭上眼睛,调动着身上的内力。
等白色气流包裹住两只手,他才将手打开,双掌一翻,缓缓落在温朔身上。
随着内力一点点注入温朔体内,那只虫子,好像找到归宿般渐渐消失。
花十三收起内力,右手伸出两指,快速点在几个要穴上。
紧接着,打开绿色瓶子,递给宿莽,像之前一样,他捏着温朔的嘴,让宿莽往里灌药。
一瓶药水下肚,花十三又往他身上扎了几针。
收针后,坐在床边,捏起温朔的脉搏,观察一阵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呼……成了……”
宿莽听后,赶忙探着身子查看。
发现温朔额头上的黑气确实消失了,只是脸色惨白,应该是失血过多所致。
花十三不慌不忙的拿起纱布,和止血药,将温朔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此时的狼毒在温朔体内,似乎是在圈地一般,四处侵略着温朔的身体,不断的吞噬着百日灼的毒素。
两者之间相互较量,烧的温朔浑身刺痛。
他眉头紧拧,浑身紧绷,大掌紧紧握在一起,咯咯作响。
随着花十三那一针的效果慢慢消失,温朔疼的在床上打滚。
“方穹!你到底对朕做了什么?”
花十三有些抱歉的看着他,“皇上,忍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
温朔疼的身子紧紧蜷缩在一起,不停的咒骂着。
“疼死了!朕要诛你九族!”
“宿莽!他在谋害朕!杀了他!”
宿莽看他疼成这个样子,心里也是着急的很。
“花神医啊,你倒是想像办法啊,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疼死吗?”
花十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疼到浑身冒汗的人。
“这才哪到哪?大皇子打从十几岁开始,便经历千刀万剐之苦,而且所受的痛,是皇上的好几倍,这就坚持不了了吗?”
宿莽闻言,心中大惊,“什么意思?”
温朔虽然很疼,但耳朵听的很清楚,和宿莽同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十三一边收拾着一旁的药瓶,一边解释道。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刚刚对皇上下的蛊,是用血狼毒做成的蛊,皇上身上的百日灼,除了狼毒,没有任何毒能压制的住。”
“大殿下在十五岁时,不幸被血狼咬伤,中了狼毒,所以,大殿下为了救皇上,甘愿放血,让我制作蛊虫,以此来压制皇上所中的百日灼。”
“为了救皇上,大殿下可是放了好多血呢。”
他故意夸大莫九卿做出的牺牲,以此来让温朔心生愧疚。
果然,温朔听完,便沉默了,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
宿莽听他说莫九卿中了狼毒,又是一阵惊叹。
“你说什么?大殿下中了血狼之毒?”
“听说那毒,每月十五便会发作,疼起来撕心裂肺,那可是要疼死人的啊。”
花十三点头,“对,那种疼,比起皇上这个,要重上好几倍!浑身的内力,也会爆裂。”
温朔现在已经疼的受不了了,那莫九卿狼毒发作起来,该是有多疼?
花十三见温朔反应没那么激烈了,又捏起了他的手腕。
观脉象,发现狼毒已经将百日灼彻底压制,点了下头,将白色的瓶子打开,递给了温朔。
“皇上,喝下这个,整个治疗就结束了。”
温朔接过瓶子,一股血腥味冲入鼻尖,让他有些抗拒。
“这是什么?”
“药!放心喝!”
温朔捏起瓶子,忍着恶心,将瓶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唇齿间,都是血腥的味道,垂眸看了一眼瓶子,又凑近闻了闻,“这哪里是药,分明是血!”
温朔带着怒意,一把将瓶子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