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从宫里出来,莫九卿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没日没夜的练功。
有时会发布指令给帝江,让他查关于莫柳和温景弘的踪迹。
然后就是集结所有海角阁人,埋伏在京都内外,随时准备夺取皇位。
他已经隐忍的够久了,他一步步的退让,只会让温景弘更加得寸进尺,让温朔更无视他。
董琳颐见他这个样子,担心不已。
“昌儿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刑鸢将洗好的衣服放在桌子上,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娘娘不必担心,王爷他没事,他只是在练功而已。”
“练功需要这么久吗?他都不出来吃饭吗?”
“有人送进去的,不会饿着王爷的!而且这段时间,王爷也在谋划一件大事!”
“什么事?”
“是你心里一直期待的事!”
邢鸢的笑,似有深意,董琳颐捏着手帕的手,突然紧了起来。
“难道是……”
“对!娘娘尽管在这里安心的住着,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可慕容雪呢?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她?”
这倒是把刑鸢问住了,魅阙曾问过莫九卿,何时把慕容雪接回来,可莫九卿总是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好像并没有打算接她回来。
刑鸢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这是王爷的私事,我们无权干涉,一切都以王爷的命令为主!”
刑鸢说罢,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夜里,无咎和魅阙坐在房顶,边喝酒,边看星星。
“你说,少阁主到底是怎么了?丧事都办完了,为何还不接慕容雪回来?”
无咎喝了口酒,然后摇了下头,“不知道啊,一个不回来,一个不去接,他们两个好奇怪!”
魅阙咬着唇,思索片刻,然后侧头看着无咎。
“要不然咱们去问问慕容雪,看她为何不回来?”
无咎咽下嘴里的酒,撇了下嘴,“我不去!万一被少阁主发现,又该罚我了。”
魅阙吧唧一下嘴,朝无咎胳膊上拍了一下,“那次两人是拌嘴了,所以少阁主拿你撒气呢,你别在意了!”
“我怎么能不在意,你是不知道那有多疼!”
“你就是瞎嚎,哪有那么疼?”
“不信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但是说好了,若我能拉起来,你就跟我去慕容府!”
“行!我看你啦!”
话赶话说到这了,无咎一时酒意上头,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魅雀将嘴里的酒咽下,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抬起腿,用手一掰,抓住脚踝,轻轻松松就将腿拉到了头顶,还别到了脑袋后面。
看的无咎瞬间傻眼。
“你……怎么做到的?”
魅雀笑了一下,将腿放了下来。
“这简直不要太简单了,你们男人就是身子骨硬,所以才感觉疼,我自小便学舞,这都是基础动作。”
“邢鸢姐姐也会,虽然没我这般柔韧,但抬个腿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听到这话,无咎顿时有种被坑的感觉。
耷拉着这眼皮,了无生趣的捻了几下嘴。
“你又算计我?”
魅雀吧唧一下嘴,不以为然道,“这怎么能是算计呢?我和你同去,又不是你自己一个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无咎觉得他要是再不去,就有点不是男人了。
拿起酒壶痛饮几口,从屋顶上站了起来。
“那行吧,去就去!”
两人趁着夜色,来到慕容府附近,刚准备进去,突然发现有一个黑影,越过了慕容府的墙头。
“魅雀!有人!”
“我看见了,走!跟上去!”
两人相互点了下头,身形一跃,便进了慕容府。
寻着足迹一直跟到慕容雪的小院,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几日不见,你怎么这般憔悴?”
“没什么,身子不争气而已。”
“要不要我带你回去?”
“不用了,他未必会愿意见我!”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他整日将自己锁在屋里,你也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那日你在东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别问了,回去吧,别把我的情况告诉他。”
慕容雪的话刚说完,那股恶心劲儿又上来了。
呕呕呕吐了好一阵,差点将胆汁都吐出来。
无咎和魅雀趴在墙头,透过微弱的烛光,看清楚了方才那个黑影,是邢鸢!
看来她也呆不住了。
两人从墙头上跳下来,快步走进了房间。
看到慕容雪的样子,两人同时惊呼,“你怎么成这样了?”
慕容雪愣了片刻,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你们怎么都来了?”
魅雀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来,在她脸上戳了戳。
“才几日不见,怎么瘦这么多?”
慕容雪双手捂着脸,故作俏皮,“有吗?瘦一点,好看!”
“好看个屁,都皮包骨头了!我刚刚看你是不是吐了?怎么了?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慕容雪点了下头道,“对!这几日忙着父亲的葬礼,吃饭不及时,得了肠胃炎。”
魅雀歪头,疑惑道,“肠胃炎是什么?”
“就是肠子和胃生病了。”
魅雀松开手,叹了口气,“唉……才在慕容府待几天,你就把自己整病了,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听到这话,慕容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现在应该不想看见我,我还是不回去给他添堵了。”
魅雀见她这个样子,着急的想跺脚。
“为什么啊?他为什么不想见你?再说了,你是他的王妃,他不想见你,你就不回去吗?”
慕容雪吸了吸鼻子,眼中闪着水花,但说话时,还是努力弯着唇。
“谢谢你们能来看我,但是……我……还是不回去了,天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魅雀听到这话,立刻不高兴了,“慕容雪,你这是在赶我们走吗?你有没有良心啊?”
她说话时,随手推了慕容雪一下,谁知慕容雪的身子轻飘飘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好有邢鸢在一旁扶住了她。
这一扶,邢鸢再次震惊,“你身子怎么这么弱?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慕容雪强撑着身子站好,将邢鸢的手,拨了下去。
“我没什么病,我很好,真的!”
慕容雪突然眼前发黑,身子开始摇晃起来。
邢鸢再次伸手,扶住了她。
“你管这叫很好?行了,别撑着了,我带你去看医士!”
她说着,就要拉慕容雪离开,慕容雪紧张的赶紧向后撤着身子。
“不用了,我真的很好,我不去!”
她看起来好像很抗拒看病,一直站在门口的无咎,指尖轻轻一弹,慕容雪便无力挣扎了。
三人悄悄将她带到鹤鸣楼,找来了一个懂医的海角阁众。
那人指尖摸着她的脉门,眼神微眯,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
“恭喜夫人啊,喜得麟儿啊!”
三人一听,全都兴奋起来,高兴的合不拢嘴。
只有慕容雪一人,哭丧着脸。
魅雀朝她肩膀拍了一下,好奇的问,“你怀了身孕了,为什么不高兴啊?”
“你不是肠胃炎啊!”
慕容雪抿着唇,垂眸看向自己的腹部,掌心下意识摸了下,眼泪吧嗒一下,掉在了手上。
邢鸢赶紧过来,弯腰关心的问,“怎么还哭了?难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慕容雪吸了吸鼻子,沉声道,“我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要他,可是我想了这么多天,都没想好。”
听到这话,无咎也满心的疑惑,“为何不要,这可是少阁主的孩子!”
这话,一下子戳到了慕容雪的痛处,从无声的抽泣,变成了号啕大哭。
“是他的又怎样,他或许现在已经把休书准备好了,我要这个孩子做什么?我自己养吗?”
“还是将孩子交给王府,让他从小就没有娘亲?多可怜,还不如趁早打了,也免得孩子来这世间受罪!”
慕容雪边哭边说,其他人全都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尤其是无咎。
“少阁主向来视你如命,他为何要给你写休书?你又为何要独自养这孩子?”
魅雀连连点头,看着她同问。
邢鸢双手环胸,一脸认真的站在她面前,也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慕容雪是个直肠子,根本受不了这连连的逼问,最后一咬牙,将自己在东宫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眉心全都拧了起来。
无咎尴尬的别过脸,一脸的遗憾。
“怪不得当日少阁主像疯了一样,原来……这个温景弘,实在是该死!”
魅雀也在一旁感叹,“莫柳也是,为何要整这出,难道就是为了毁你清白吗?还是说,她对少阁主还不死心?”
邢鸢依然是双手环胸,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问无咎道,“如果你是少阁主,知道自己有个孩子后,还会计较之前的事吗?”
无咎轻啧一声,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没什么,毕竟两个人又没发生什么,可是我不是少阁主啊!”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的性格,就是爱吃醋,还霸道,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痛恨背叛他的人。”
“王妃的身子都被温景弘碰过了,我觉得他很难放下!这孩子若真生下来,大概率不会父母双全!”
邢鸢吧唧一下嘴,抬手就朝他头上敲了一下,“不会说话别说!什么叫不会父母双全,你是咒谁死吗?”
无咎赶紧否认,“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慕容雪想的和无咎一样,孩子若真生下来,莫九卿如果强行带走,那孩子就会没娘。
可若是慕容雪自己养,那孩子就没爹,这可不就是父母不全吗?
再说了,她也不会养啊,如果她回到现实世界,孩子怎么办?能带走吗?
想到这里,慕容雪更绝望了,想打胎的想法更强烈了。
三人在鹤鸣楼讨论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把慕容雪先带回王府。
毕竟她身上怀着的是莫九卿的骨肉,万一他会因为孩子,而选择原谅呢?
可等他们回到王府才知道,莫九卿出门了。
带着帝江和司玄,去了苍渊关。
“少阁主去苍渊关做什么?”
羯萤摇头,“不知道,好像是见什么人。”
“嘶……见什么人?会不会是……”
魅雀眼皮一挑,猛然抬头看向邢鸢和无咎。
两人看到这个眼神,顿时恍然大悟。
“难道是去见他?”
“应该是,少阁主这次,是要全力以赴了!”
魅雀激动的直踮脚。
“好激动,好开心!马上就又可以和金銮卫打架了!”
邢鸢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你这样子,怎么和死帝江一样?”
“什么?”
“和帝江一样让人讨厌!”
邢鸢白了她一眼,快步离开了正殿。
魅雀撅了下嘴,问无咎和羯萤道,“我很让人讨厌吗?”
羯萤赶紧摇头,“你不讨厌,帝江哥哥也不讨厌!”
无咎挠了下鼻尖,轻笑一声,“邢鸢是说,她讨厌帝江身上的血腥味,尤其是你刚刚弑杀的表情。”
“我才不弑杀,我只是喜欢和金銮卫交手!”
“你是喜欢金銮卫吧?”
“是又怎样,个个细腰细腿的,身材比例多好看。”
“我要是穿上那衣服,肯定比他们还好看!再说了,他们整日里捂着脸,你从哪里看出来好看了?”
魅雀翻了个白眼,抬手朝无咎胳膊上拧了一下,“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你!”
说完,昂着下巴大步离开。
无咎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揉着刚刚被魅雀拧过的地方。
“我也很让人讨厌吗?”
她的话,让一直心情抑郁的慕容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讨厌的是琊虬的嘴,尤其是你刚刚用了琊虬的嘴。”
无咎看着她恢复了笑脸,唇角下意识的勾了起来。
“这才是之前活泼开朗的慕容雪!别再带着你的坏心情了,对孩子不好!”
羯萤一听,立刻将头就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慕容雪。
“你怀孕了?”
“无咎哥哥,她是怀孕了吗?”
无咎笑着点头,“对!已经一个多月了,少阁主还不知道。”
“那就赶紧派鹞鹰告诉他啊,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事得当面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小孩子别瞎掺和。”
他在羯萤头上拍了拍,随后又看向了慕容雪。
“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你现在的身子不吃东西可不行!”
羯萤捋了下被无咎拨乱的头发,伸着脑袋说:“无咎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发过誓的,说再进厨房你就是狗!”
无咎听到这话,真想把羯萤的嘴给缝起来。
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就当狗怎么了?有本事我做成你别吃!”
羯萤赶紧抿着嘴,赔上笑脸,眼珠子转一圈,拽着无咎的胳膊撒娇。
“无咎哥哥我错了,不要生气嘛。”
“少阁主这些日子不在,那些承诺不算数的,无咎哥哥随便做!嘿嘿……”
这就轻松拿捏了,无咎勾唇一笑,再次看向慕容雪,“说吧,你想吃什么?”
慕容雪想了一会儿,摇着头,“不知道,我想不起来吃什么。”
“那你现在是想吃酸的还是想吃辣的?”
慕容雪又想了下,撅着嘴道,“酸辣粉会不会做?”
“酸辣粉?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慕容雪突然意识到,来这里这么久了,好像没见他们吃过粉条,这里应该没有粉条吧。
于是就换了一个,“酸辣汤面,就是又酸又辣的汤面!”
无咎听完,轻松的打了个响指,“没问题,等我!”
说完,便去了厨房,馋嘴的羯萤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