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兴冲冲地回到家里,却见杨氏冷着一张脸,在院子里喂鸡,见两人回来,也不搭理她们。
她刚才也跟着去了里长家,显然是对姑嫂两人的举动很不满,但碍于那么多人在场,她也就没有说什么。
那两只鸡适才受了惊吓,听到脚步声,还哆哆嗦嗦的样子。
萧云耸耸肩,朝林雪漫递了一个眼色。
林雪漫会意,进屋取了针线箩筐,拿起萧云给她的包袱,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院里。
惹婆婆不高兴了。
这脾气得改改了,你是人家媳妇啊!她对着镜子,指着鼻子,训着自己。
算了,以后注意就是了!她马上原谅了自己。
今天的事情,若是自己不出头为自己辩解几句,岂不是冤枉死了!
事情虽然平息了,但她心里始终纳闷着,到底是谁把鸡扔进她院子里的?
这人真够无聊的!
她脱下身上松垮的嫁衣,从包袱里取出一套紫色的对襟棉袄棉裤穿在身上,顿觉利索了许多,她跟萧云的身材差不多,穿在身上刚刚好。
这小姑子,还真贴心!
她铺开嫁衣,坐在床头,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衣裳好好改改,这嫁衣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呢,就这样压了箱底,怪可惜的。
屋里没有生火,有些清冷,她脱鞋上了床,展开被子,盖在腿上,细心地在衣衫上打了几个摺,这些缝缝补补的活,难不倒她,女人嘛!对这些无师自通!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挤了进来,在屋里投下一抹金色的光晕,林雪漫倚在被褥上,听着街上传来的陌生乡音和远处隐隐传来的海浪声,恍若如梦。
前世,她是一家外企公司刚刚入职不久的出纳,学得是财会专业,现在在这个偏僻的小渔村里有什么用?
她觉得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不但要尽快和这个家里的人搞好关系,而且更重要的是得想法攒点银子,养活自己才是正事。
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时空,手里有银子,总是令人充满希望!
指望别人?还是省省吧!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况且那个萧成宇看起来实在是不靠谱,说不定,他又会让自己走……。
她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很标准的一副村姑打扮,皱了皱眉,白手起家,的确难呐!
这时,大门响了一下,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嫂子。”外面有人喊道,是个男人的声音。
谁呀!林雪漫忙穿鞋下床,迎了出去。
一个身穿短袄长裤的年轻人扶着一身酒气的萧成宇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人腰间束着一根腰带,看上去很是精干,他看见她,笑了笑,“是嫂子吧!大哥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家里来。”
门外,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
“我三哥回来了!”墙那边,萧云听到声音,抬腿朝小木门走去。
“大妹,你给我回来,你三哥已经成亲了,自然有你三嫂照顾,用不着你过去掺和。”杨氏立刻喝住了她,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哦。”萧云只得悻悻地退了回来,是啊!三哥成亲了呢!
“我没醉,没醉。”萧成宇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又抬起头来,看了看林雪漫,俊眉微皱,道,“虎子,你走错了,这里不是我的家。”
虎子显然支架不住身材高大的萧成宇一古脑地倚在他身上,脚下一个趔趄。
“先把他扶到床上去吧!”林雪漫不由分说地上前帮忙扶住他。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扶到了床上。
“怎么会喝成这样?”林雪漫看着躺在床上呼呼睡去的萧成宇,替他把脚上的靴子脱掉,皱眉问道。
“嘿嘿,嫂子,今儿海上清冷,我们在船上喝了点酒暖暖身。”虎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抬眼正视她,“谁知大哥今天如此不胜酒力,竟然喝醉了,有嫂子照顾,那我,我就告辞了。”
“那就谢谢你了啊!改天来家里坐。”林雪漫送他到了大门口。
虎子抱了抱拳,翻上马背,扬鞭而去。
回到屋里,林雪漫走到床前,这是她第一次细细地看着这男人的脸,睡梦中的他,眉头固然紧锁着,但仍不失俊美的脸,看上去也还算是个帅哥,就是脾气大了些,她心里嘀咕道,你就那么委屈啊!我还心里不痛快呢!
你不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她替他盖了盖被子,走到灶间,开始张罗着烧点热水,让他起来洗漱用。
好歹也占了人家的地!
墙角的缸里盛着满满的一缸水,旁边的墙上还挂着一个水舀子,是用那种种出来的大葫芦一分为二做成的瓢。
这种水瓢,她以前在乡下姥姥家住的时候见过,想不到这个时空里也在用。
收住思绪,她掀开木头锅盖,把水一瓢一瓢地舀到锅里,盖好锅盖。
从外面抱了些柴火回来,坐在灶前,取过放在锅台上的火折子,开始打火,这种火折子,她不会用,可是原主会,她看上去很熟练地打着了火,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灶里的火头一明一暗的燃烧起来,过了一会儿,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出了热气,丝丝袅袅的。
直到晌午,萧成宇才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便起身下床,看见木盆里冒着热气的洗脸水,迟疑了一下,便走过去,洗了洗脸,顿觉清爽了许多。
他走出寝室,见林雪漫坐在灶前,缝着手里的衣裳,是那件大红嫁衣,便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还在我家里?”
“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她不看他,依然飞针走线。
“当然是回你自己家!”
“我是坐着你们萧家的花轿来的,要回,也得坐着花轿回!”
“休想!”他冷冷地看着她,这女人脸皮还真厚。
“那你也休想我能自己回去。”她抬起头,冲他莞尔一笑,“亏我还忙里忙外地烧水照顾你,难道你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他嘴角动了动,大踏步地走到院子里,推开那扇小木门,进了老屋。
冷血!她咬断线头,收起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