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坐在炕上,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拿出个铁定的主意,这毕竟是他们妹妹的终身大事,况且有爹娘在,做兄长的,自然不能大包大揽地替她拿主意,兄弟三人在这件事情上,看法比较一致:二妹的亲事,主意爹娘拿。
跟没商量差不多!
许是沾了点酒,加上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萧成宇下了炕,走到院子里,缓缓地踱着步子,这个二妹,真是令人头痛。
他和那个赵子良好歹也做了三年同窗,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赵大公子,家里已有娇妻,却依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成天在外面沾花惹草,还不知欠下了多少风流债,这样的人,怎么能托付终身?
他走到大门口,回头望着自己这个家,一股男人天生的责任感在心头蔓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家里的人受到伤害,不能!
灯下,杨氏和两个媳妇坐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看上去其乐融融的样子。
萧云在一旁绣着她的绣品,边听着她娘和嫂嫂们的说话声,边飞快地飞针走线,手法熟练,令人赞叹。
别看她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做起这些女红来也不在话下,加上绣工了得,在镇上也小有名气。
家里不要她卖绣品的钱,这两年她也攒了十多两银子,攒钱是这个女子唯一的嗜好。
“巧灵,你端着碗要去哪里?”林雪漫一时插不上话,便想到院子里透透气,却看见巧灵正从锅边上端起一碗蛋花汤,小心翼翼地走出门。
“给二姑姑送点蛋汤尝尝。”巧灵回眸一笑,又撇撇嘴,“她刚才一个人躲在屋里哭呢!”
“把碗给我吧,你别摔了。”这小姑娘还真是贴心,林雪漫心里一暖,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碗,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我跟你一起去看你姑姑。”
“嗯,谢谢婶娘。”巧灵一蹦一跳地领着她,朝萧晴住的屋子走去。
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只有冷冷的月光映在薄薄的窗纸上,透出一抹淡淡的光芒。
“二妹。”林雪漫领着巧灵,摸索着走到床幔前,轻声唤道。
待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她才看清床上的人动了动,却没有应声。
“二姑姑,起来吃饭了。”巧灵个子矮,正好面对着萧晴的脸,她上前唤道,“姑姑,起来了。”
萧晴似乎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林雪漫很是纳闷,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晃了晃萧晴:“二妹,饿了吧!起来吃点饭吧!”
没人应声。
“三婶娘,二姑姑不理我们了,她说家里人都欺负她,逼她去一个她不想去的地方,为什么呀?”巧灵轻轻摇晃着她的手,替萧晴鸣冤。
“这?”林雪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才六岁啊!
“唉!二姑姑好可怜,大姑姑老是欺负她。”巧灵叹了一声,又道,“二姑姑还说她要殉情,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什么?殉情?她什么时候说的?”林雪漫大吃一惊。
“就今天说的,她还哭来着。”巧灵轻声答道。
坏事了!林雪漫心里一惊,一把扶起萧晴,使劲晃道,“二妹,二妹。”
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不好,竟然微弱了。
“巧灵,快去喊你爷爷奶奶,你姑姑出事了。”林雪漫顿时急出了一身汗,有些不知所措地晃着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萧晴。
巧灵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怎么了?”萧成宇听到林雪漫的喊声,一步踏了进来,顺手点着了灯。
“二妹,怕是寻了短见。”林雪漫慌忙说道。
萧成宇闻言,快步冲上前去,看了看萧晴,沉声道:“她吃了老鼠药。”
啊?
“快,催吐。”林雪漫迅速地把她头朝下放在床上,把手伸到她嘴里去,想让她吐出来。
“你不要乱动她,家里的老鼠药都是用海里的鱼内脏做的,药性比较慢,有药可解。”萧成宇一把拽开她的手,急声道,“我去请赵老爹,他那里有药。”
说完,疾步而去。
这时,杨氏和萧云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杨氏一进门就哭了起来:“二妹呀,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沈氏和于氏也随后跑了进来,也吓愣了,天呐,要出人命啊这是!
接着,炕上的男人们也急急地赶了过来。
“爹,二妹怕是吃了老鼠药。”萧成海从地上捡了个纸包,叹道。
“快,去请赵老爹啊!”萧景之快步走到床前,拭了拭萧晴的鼻息,吩咐道。
“大哥,成宇已经去请了!”林雪漫见萧成山瞬间已经跑到院子里了,忙说道。
“爹,得让二妹把药吐出来啊!”林雪漫觉得还是得先催吐,她使劲拍着她的后背,也急出了一头汗。
杨氏和萧晴也忙跑过来帮忙,用力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把药吐出来。
屋里有哭的,有发愣的,有叹气的,乱成一团。
“都让开。”不一会儿,萧成宇领着一个老汉,急急地走进来。
咦?这不是里长那个明事理的爹吗?难道他是郎中?林雪漫眼前一亮。
赵老爹上前探了探脉搏,试了试鼻息,沉声道:“不怕,有救。”
一家人顿时松了口气,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赵老爹又从怀里取出两颗药丸,递给杨氏,道:“快给她吞下去。”
杨氏接过药丸,手却在不住地颤抖着。
“我来吧!”林雪漫接过来,迅速地塞到她嘴里,见她喉咙动了一下,才把她轻轻放下。
“幸亏发现的早,现在她已经没事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赵老爹上前看了看,撂下这句话,抬腿向外走去。
“有劳了。”萧景之领着他的儿子们忙把他送到了门外。赵老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们都回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她。”杨氏心有余悸地紧握住萧晴柔弱无骨的手,低低地抽噎着,有懊悔,有心痛,更多是后怕,若是因为此事没有了这个女儿,自己以后还怎么活?
她紧紧地抱着她的女儿,在暗夜里,泪流满面。
夜渐渐地沉了下来,老屋里的人也都默默地散了,这女子都拿命来反抗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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