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女子也找不到,你说我养你们这些人干嘛?”软榻上,一个头戴黄金冠簪的年轻人剑眉微挑,眸子里透出一股冷冷的光芒,给人一种不怒而威,贵气逼人的感觉。
他的声音不大,可以说还有些温润,却让人感到异样的寒。
他起身,紫色长袍上晃动着的金线闪着耀眼的光芒,俊美的脸上也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令人不敢直视。
“属下无能,任凭殿下责罚。”一边的方块脸男人颤颤而立,满脸惭愧。
“责罚?我该怎么责罚你们?”紫袍男人俊眉微皱,眯眼问道,“是免职,还是罚你们的俸禄?还是要你们的脑袋?”
男人低头不语,悄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殿下息怒,恕奴才多嘴,此事也不能全怪石统领,听说林小姐一失踪,不少人都动了起来,据奴才所知,不仅知县许元启派人查找过,就连渔州知府的那个萧大人也在派人寻找呢!”一个年轻的太监上前毕恭毕敬地给紫袍男人倒了一杯茶,似是刻意压低了那尖细的嗓音,“那么多人都在找林小姐,谁知道大家按得是什么心思,他们即使找到了,也未必能把她交给殿下。”
“那许元启是林海生的门生,他派人寻找想必也是林海生的意思,也还说得过去,只是,怎么渔州知府也派人查找?”紫袍男人抬眼望着这个年轻的太监,不解道,“王公公,你怎么知道渔州知府也在寻找林小姐,据我所知,那个萧大人可是忠义侯的人,忠义侯行事历来低调,他怎么可能管这些事情?”
“殿下,渔州知府萧大人虽然是忠义侯的人,但他同时还是林海生的女婿,只是他们的这层关系,外人不知道罢了。”王公公低眉顺目道,“奴才祖籍龙潭镇,前日偶遇家乡人,闲聊了几句,对这些事情才了解了几分。”
被称为石统领的男人闻言,感激地看了看王公公,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王公公是荣亲王纳兰云轩身边的近侍,这几年才渐渐得宠,颇得主子信任,若是他有意帮自己求情,想来荣亲王也不会难为自己!
果然,纳兰元轩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道:“下去吧!带着你的人给我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她会凭空消失了,本王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是。”王统领忙领命下去。
“这个萧大人虽然是林海生的女婿,但是他很明显并不把我放在眼里,前些日子还在渔州调查军田的事情,还差点惊动了父王,弄得我很是被动,他既然是林海生的女婿,怎么从来都没有听林海生提起过?”直到看着石统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纳兰云轩才回过头来,满脸疑惑地看着王公公,又道,“这个人很明显是站在忠义侯这边的。”
“殿下,听说林大人并不满意这个女婿,所以才一直没有提起,而这个人意外得到了忠义侯的赏识,才得以重用的,上次那次战乱,就是他救了忠义侯,所以,忠义侯才请旨让他做了渔州知府。”王公公显然有备而来。
“哼,我不管他是谁的人,若是他还不知深浅地找我的麻烦,为了渔州那区区几千亩土地惊动了皇上,我自然不会放过他。”纳兰云轩轻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王公公闻言,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前几天,赵子良找到他,言词中流露出对萧成宇的不满和怨恨,他就知道赵子良的意思了,他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落井下石,一定要不动声色,要不然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对了,最近皇妹怎么样了?听说从渔州城回来就卧床不起,今年怎么愈加病重了,往年这个时候还能时常过来看看我呢!”纳兰云轩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见不远处有婢女引着太医匆匆而过,扭头问道。
“回殿下,太医院说这次是郁结于心,以往的药吃着已经没有疗效,正在替郡主配制新药。”王公公叹了口气,神色很是忧伤,似乎病得是他妹妹,虽然看上去很假,但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得宠,多少总会有一两个旁人所不具备的闪光点,而有时侯这些闪光点往往会让人忽略,或者是不屑去做。
这个王公公的闪光点不仅仅是善于察言观色,而是他知道主子最关心什么,比如荣亲王纳兰云轩在宫里最关心的除了储君之位,就是他这个唯一的妹妹纳兰明珠的病情,这个妹妹自幼体弱,群医束手无策,自小游走在生死边缘,让人格外心焦,也格外惹人怜爱。
而王公公对纳兰郡主的病情似乎比他还要上心,每每外出,总能带回一两个偏方回来,虽然太医院从来都没有用过他的方子,甚至对他还有些不屑,但是他每次还是乐此不疲,照带不误。
这一点,让纳兰云轩很是赏识,便提拔他到自己身边做了贴身近侍。
“哼!这帮庸医,明明是自身医术不高,却非要找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来逃避责任,若是皇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他们统统殉葬。”纳兰云轩咬牙切齿道,“走,看看去。”
说着,抬腿向外走去。
“是。”王公公忙满脸恭维地跟着走了出去。
千礁岛,聚仙楼。
林雪仪倚在二楼栏杆处,望着不远处波涛汹涌的海面和上下翻飞的海鸟,叹了口气,眼里噙满了泪水,原本无忧无虑的脸上变得愁思百结。
她终于意识到,如果她不嫁给纳兰云轩,那么她将永远过着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
没有哪里是永远安全的地方,即使这个四面环海的千礁岛,荣亲王的人寻来,也就是早晚的事,若是因此连累了别人,让她怎么安心?
“怎么?想家了?”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是马皓轩,他走到她面前,望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轻笑道,“客人在这里唉声叹气的,难道是我们招待不周?”
“马公子言重了,承蒙关照,小女感谢还来不及呢!只是贸然在此叨扰,深感不安。”林雪仪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说道,“我违抗父命,从家里逃出来,不仅连累了姐姐,还连累了马公子,想来,心里很是惭愧,只是这样躲躲闪闪的日子,什么时侯是个头啊!”
说着,她又掏出手绢拭了拭眼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林小姐多虑了,人怎么活都是一辈子,你无论身在哪里,经历什么,是喜是悲,一天终究会过去,不会为了谁而停留,也不会为了谁而加快脚步,所以,乐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要为了那遥不可知的未来而在这里黯然神伤呢?你觉得值得吗?”马皓轩走到她身边的木椅面前坐下来,把玩着桌上放着的一块砚石,不以为然地问道,“你安心住在这里,等风头过了再说。”
“想不到马公子的心胸如此豁达,我听你这番话,心里好受多了。”林雪仪不禁破涕为笑,她看着马皓轩,见他在注视着自己,脸红了一下,抬眼问道,“听说马公子一家去了京城,那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个酒楼?”
“因为我爹自幼在千礁岛长大,对这里颇有感情,这个酒楼是我爹多年的心血,自然不会轻易舍弃,再说,此地距离京城也不是很远,我们闲来无事就会过来看看,其实我这次回来是因为你姐姐的海鲜楼开业,谁知还没有来得及去酒楼,去龙潭村取我爹留在那里的字画,就碰到了你的事情。”马皓轩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说起来,咱们也是有缘,你放心,不会有人走露了风声,我早已经吩咐过了,说你是我的远房表妹,来千礁岛游玩一些日子。”
“多谢马公子为我如此周全,那我姐姐什么能来看我?”林雪仪问道,她虽然跟姐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毕竟是血脉相连,她心里还是希望能跟自己的姐姐呆在一起。
“你姐姐生性谨慎,近日怕是不会来,若是有人暗中跟来,那岂不是知道了你的藏身之所。”马皓轩安慰道,“再说,我听说你姐姐的海鲜楼生意不错,这几日也很忙,她知道你在这里,也就放心了。”
阳光柔柔地洒了进来,照在她年轻清秀的脸上,四下里也跟着妩媚起来。
“对了,你以前没有来过千礁岛吧?我带你出去走走,以尽地主之谊。”马皓轩看起来心情不错,起身相邀。
“好啊!那咱们走吧!”林雪仪爽快地应道,满脸笑容。
两人说着,下了楼,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马公子,你见过我姐夫吗?”
“见过,人不错,很是仗义!”
“他对我姐姐好吗?”
“好。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好奇而已,我还没有见过我姐夫呢!”
“很快就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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