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半宿,萧成宇回到屋里,已经是下半夜了。
他见林雪漫还没有睡,和衣躺在床上等着他,说道:“以后不要等我,你还要带孩子,要注意休息。”
“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睡了一觉了!”林雪漫打着哈欠,问道,“怎么样?搞定了吗?”
“只要有银子,还有搞不定的事情?”萧成宇一边擦着脸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展颜一笑说道,“我从揽香园找了个姑娘,充当香客,那和尚果然上勾了,然后,就把他们一网打尽了,事实摆在眼前,他想抵赖都不成!”
“那和尚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说起话来通情达理,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个采花贼。”林雪漫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修缮寺庙?”
“这个我不管了,交给那个静空去做,听说她原本就是那里的主持,只不过是被那几个师兄师妹的占了位子,一直忍气吞声地过日子罢了,我已经把腾龙寺交给她一并打理,两处合一处,相信她知道该怎么做!”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关于修寺庙,我想,她比我有经验!”
“嗯,我相信她比咱们更希望求子庙能红火起来!”林雪漫淡淡一笑,看着他,又问道,“过几天,麟麟就过百日了,咱们就在家里摆几桌,把衙门里的人邀请过来聚聚吧!”
“在家里摆?太简单了吧?咱们这次要好好庆祝一下,娘说爹和大妹他们到时候也会来,咱们去酒楼摆几桌,多请些人过来!”萧成宇解衣上床,在她身边躺下来,奔波了一天,还真是有些累了!
“我觉得咱们就在家里摆两桌就行了。怎么还要去酒楼啊?”林雪漫扭头看着他,说道,“咱们面对这一大摊子事。处处都要花钱!”
“这个不用你管,麟麟满月的时候没好好过。这个百日一定要补回来,不但要办,而且还要大办。”萧成宇说着,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大办?现在你手里有多少银子?”林雪漫问道,虽然这里消费低。但是凡事总得算计,眼下,只有家里的那个酒楼有银子进项,可是现在是淡季。她查看了一下上次顺子带来的帐簿,自进了三月,每天的进帐就减了不少了,要像去年开业时那么红火,恐怕得等到天气凉了下来。
这里的酒楼八字还没有一撇。处处要花钱……。
“两千!”萧成宇挑眉答道。
“你哪来这么多钱?”林雪漫有些惊讶,这么多钱,怎么一直没有听他说起过?
“雪漫,你听我说。”萧成宇抓过她的手,抚摸道。“我本来早就想跟你说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过年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回来嘛!加上又被大雪困在了绫罗山上,所以宫里就给每个随驾的官员发了两千两银票,说是慰劳一下……。”
他顿了顿,见她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又忙道:“当然,是纳兰郡主提议的,我们一共去了四个人,每个人都有,不是光我一个人,真的!”
见她不语,他又说道:“媳妇,我不是有意瞒你,你看我一回来,就碰见你生孩子,忙忙乱乱的,也没有想起来,然后我又匆匆去京城任职,接着又来到并州,本来想给你的,可是招兵买马又需要银子,所以,就让人换成了现银,再说,我一直觉得你手里有银子,所以一直没有问你要不要银子花……。”
“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你一句,有银子是好事,既然是光明正大来的,怎么说起来这么心虚?”林雪漫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禁噗嗤一笑,“就算是纳兰郡主提议的,那又怎么样?你们过年都没有回来,又困在山上那么长时间,难道不该给你们发点福利?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小心眼?”
“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嘛!因为你一不高兴就不理我,你一不理我,我心里就空荡荡的……。”萧成宇见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松了口气,忙拥住她说道,“我以后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你,绝对不会拖这么长时间了,我发誓!”
“无所谓了,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问,我相信你!”她淡淡一笑,“如果我成天去猜忌你,那我多累啊!”
“我说,我以后什么都跟你说。”他一把揽过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现在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想不想听?”
“什么话?”她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随之红了起来,尽管她跟这个男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可是每每床第之时,她还是会感到有些羞涩,自从她生了孩子以来,他每次床事几乎都像新婚之夜般的狂热,似乎对她永远都索取不够……。
“想听?我这就告诉你……。”他的吻立刻狂风暴雨般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脖子上……。
宁坤宫。
镂空香炉的烟丝丝袅袅地散出,屋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和着摆在四下里的应季鲜花的清香,混合成一片扑鼻的芬香,缓缓流淌在宫殿里。
苏皇后手里那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红色小被子,正坐在锦榻上发呆,这被子是从马行知家里翻出来的,马行知承认这被子就是当年包孩子用的。
她生下纳兰瑾轩那年,正好是个闰年,民间相传,闰年出生的孩子一定要用红色无花的粗布布料来抱孩子,以保平安吉祥。
那一年的红色布料几乎供不应求。
她虽然贵为皇后,但也是个母亲,亦不能脱俗,自然也是用这种红色无花的布料来包孩子,而且还是专门亲自去买的布料,图个吉利!
这一点,宫里的人都知道。
但这样的小被子,那一年出生的孩子几乎都有。
真正的信物是那块玉佩,当年是她亲自给孩子带在身上的。那块玉佩是纳兰氏家族特有的传家之宝,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刻着纳兰氏的字迹,外人是仿造不来的。而且世上就那么几块。
可是眼下,她却心乱如麻。拿着玉佩前来的这个纳兰瑾轩腕上并没有原来的印记,那是不是此事另有隐情?
或者说她认错了儿子?
想到这里,她不禁吓了自己一跳,当时,朝中立嫡立长的争斗日益激烈,令她和皇上很是头痛,恰在此时。忠义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实在是令两人欣喜若狂,当时一见玉佩,就立刻认定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时也没有想起他腕上的小斑点……。
“娘娘既然觉得此事可疑,不如把侯爷身边的那个姚师爷传来,好好问问,奴婢听说,是他在负责调查马行知的事情!”站在她身边的柳氏知道皇后的疑惑。提议道。
柳氏当年是纳兰瑾轩的乳娘,这么多年以来,她知道皇后常常为此事伤神落泪……。
“快传!”苏皇后叹了一声,又说道,“怎么觉得这屋里有些闷呢!”
“娘娘莫要激动。忠义侯行事谨慎,这么大的事情,想来是不会弄错的。”柳氏安慰道,说着,她看了看那个香炉,走出去,跟立在殿外的太监吩咐道,“把香炉抬出去,眼下天热了,摆些鲜花就好,不必再燃香。”
“是!”几人忙走进来,把香炉搬了出去。
“她是谁?”不远处,月无双盈盈地走来,指着立在宁坤宫门口的女子问道。
“那是柳氏,是皇后身边的红人。”身边的宫女说道。
“柳姑姑!”走到近前,月无双上前柔声唤道。
“奴婢见过太子妃!”柳氏忙上前施礼。
“姑姑不必客气,本宫是来请安的!”月无双淡淡一笑。
“娘娘有些不适,已经歇下了!”柳氏不动声色地说道,“奴婢会禀明娘娘,说太子妃已经来过了!”
“如此,那就不打扰了!”月无双转身走了出去。
“你是说这些年马行知一直在调查当年定远镇的一户人家?”苏皇后看着毕恭毕敬立在眼前的人,疑惑地问道。
“是!”姚师爷答道,“卑职前几个月去那个龙潭村调查过,他的确是跟一户姓萧的人家过意不去,开始那人家说他们家的孩子都确系他们夫妻所生,但是现在龙潭村又传来消息说,萧家老三是他们在定远镇一片松林里捡来的。卑职也不知道他们说得是不是实话!”
“松林?”苏皇后吃了一惊,“这件事情,忠义侯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姚师爷摇摇头,“是最近几天传出的消息,卑职也不知道那户人家为什么突然改口,承认他们家老三,也就是萧成宇萧大人是捡来的!”
“那个萧成宇今年多大了?”苏皇后双手抓住自己的衣襟,问道,“现在何处?”
“回禀娘娘,萧大人跟殿下同年,现在正在并州。”姚师爷答道,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并州?”苏皇后喃喃说道。
“这几日,我一直都在做梦,梦见瑾儿小时候的样子。”姚师爷走后,苏皇后对着柳氏凄然一笑,“此事非同小可,不容一丝马虎,也许信物是靠不住的!”
“娘娘。”柳氏看了一眼她放在膝上的小被子,想了想,又道,“娘娘,您不记得了?当年咱们去宫外买这布料的时候,是在一家月氏人开的店里买的!”
“那又怎么样?”苏皇后不以为然地说道,“都是一样的布料,这么多年了,哪能看出什么来!”
“娘娘,不一样的。”柳氏说着,走到她耳边低语道,“凡是月氏的布料,若是浸在水里,边上都会显出月氏两个字来。”
“那快去试试!”苏皇后闻言,眼前一亮,忙把膝上那块小被子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