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又不是神仙,他只不过是一个带着后世记忆来到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包房里发生的事情。
时辰未到,整座惜月楼却已经做得满满当当,每个位置上都堪称是当代杭州城的大人物,而至于赵金刚这些来自汴梁城的大主顾,自然被安排到了上面的包房之中。
剩下的两个包房,陈庆之本想是留给自己一个的,谁知自己听到的却是包房已经被人订走的消息。
看着樊三娘手中那厚厚的银票陈庆之好一阵的无语,心里倒是对那个陌生人产生了一丝好奇,到底是哪里来的人能这么大的手笔?
不过能够肯定一点的是,那人肯定不会是一个正宗的商人,因为商人只有要见到利益的时候,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就像张知鱼,他肯定是发觉到了什么,才肯下这么大的血本。
来不及考虑太多,筹备已久的唱卖会,大幕终于徐徐地拉开。
当惜月楼的大门徐徐关上时,楼内的光亮似乎一暗,就在人们有些不太适应楼内的光线时,惜月楼正中的高台上却是忽地燃起一团火焰,火焰很快往两边散开,不多时的时候,整个高台一圈全都被火焰覆盖住。
这……
惜月楼玩出的新花样顿时让众人眼前一亮,当众人的目光还在聚焦在火焰上面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突兀地出现在高台之上,甚至还有人没留神的人还以为她是凭空出现在高台一样。
一身恰到好处的白色长裙,高高卷起的发髻,白皙的笑容,炙热的红唇,让一个完全陌生的杜小怜如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的眼前同时一亮,目光全都被这朵带刺的玫瑰给吸引了过去,已经开始有人暗中打听起杜小怜的来历,似乎有意把这朵玫瑰给采下。
就算知道下面有人在惦记自己,可是杜小怜哪会在乎这些,自己却是很享受这种成为万人焦点的感觉,略带妖媚的目光慢慢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接着拿出一个似乎是纸板一般怪模怪样的东西,放在嘴边,用着自己独特的嗓音喊道:“在座的各位员外、相公,你们好,奴家杜小怜,代表惜月楼,欢迎大家光临惜月楼的唱卖会。”
哟!
包房中的范仲淹倒是一愣,自己本来还想着自己能不能听清下面的声音,没想到这女子的声音居然这般清晰地传了上来,难道靠的就是那个奇怪的东西不成?
“好你个陈庆之,居然还有这么把戏,早知道这样,老夫也应该朝你要一个才行。”
跟范仲淹同在包房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两浙转运使司宋天南,论官职自己的确是在范仲淹之上,可是范仲淹是什么人,想当年也是名声赫赫的大人物,自己怎么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充老大,听到范仲淹的话,宋天南不由笑道:“范公或许不知,当年这陈庆之三试不中,居然傻到去跳河,要不是被人救得及时,怕是就没这等的风光了。”
“哦?还有这等事?”大概连范仲淹都没料到,古灵精怪的陈庆之居然还有犯浑的时候,不过看今天这惜月楼,大概他也过了那种不知愁为何物之时吧。
越是人多,杜小怜就越是兴奋,一个良好的开头之后,便是脆声道:“接下来便请上我们今天第一件拍卖品。”
手一伸,从身后的黑幕中便有两个人从里面推着一辆小车走了出来,到了杜小怜面前停下,当遮挡东西的黑布撤下时,便露出里面装着的卷轴。
字?
还是画?
范仲淹有些猜不到,跟宋天南耳语了一番,两个人也没猜透这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按陈庆之一惯的作法,想必应该不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听到下面的嘤嘤耳语声,台上的杜小怜宛然一笑,手一伸,推车上来的那两个人突然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鹿皮手套带好,接着当着众人的面,慢慢把那卷轴打开,当里面的东西完全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时,就连范仲淹也被那张画所惊到了,张大了嘴巴似乎傻住了,这……这难道是画圣的画?
听到台下那整齐的倒吸冷气的声音,杜小怜越发的得意,笑着说道:“大家没有看错,这幅画便是唐朝画圣吴道子所作的《托塔天王图》,原来此画是存放在苏家,这次为了惜月楼开门大吉,苏家特意将此画奉献了出来,愿有缘人得而居之。”
果然是吴道子的画,包房中的范仲淹目光凝望了半天,却幽幽叹了口气,埋怨道:“这陈庆之实在是太过份,有这么好的东西做为开场,为何不早跟老夫说一声,得不到画作可以,但是看一看总是可以的。”
“的确,这付画可是难得的宝贝,凭你我的俸禄怕是这辈子也买不起了。”宋天南似乎话里有话,说完这句之后,倒是把嘴给闭了起来。
“下面奴家宣布,这幅《托塔天王图》的底价是一万贯,每次加价一千贯,各位可以举起座位上的号码牌来报价,现在开始。”
杜小怜的话音刚落,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喊道:“一万一千贯。”
“一万两千贯。”
“一万五千贯。”
整座惜月楼中顿时乱成一团。
而这付画的报价也早已经突破了五万贯,到了七万贯左右的时候,报价的人终于开始少了些,毕竟七万贯这个数字对一般人来说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四十一号,七万一千贯。”杜小怜伸手一指人群中,大声地念道,接着又不断地重复着:“七万一千贯,还有没有比七万一千贯多的了?画圣吴道子的话,存世量并不是很多,市面能见到的也是极少,若是没有……这边,七万两千贯。”
人们群中终于又有人举起牌子,杜小怜立刻就捕捉到了数字牌,大声地念道。
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包房中有人喊道:“八万贯。”
一听这声音来的方向,张知鱼就知道怕是那位来自大理的段王子出手了,果然是王子,为了一幅画就出到了八万贯,自己怕是都没有这个样的豪气。
“八万贯,已经有人出到八万贯了,还有没有人比八万贯多的。”
刚刚出到七万贯的那人目光不忿地望了一眼包房的方向,犹豫了再三,又一次举起牌子:“八万一千贯。”
“八万两千贯。”包房里的人继续跟到。
意识到包房里的人对这幅画是势在必得,下面的人终于长长吐了口气,看来自己真的是争不过人家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付幅落到别人的手中。
连喊了三遍之后,杜小怜也不见有人再次报价,手中的木锤重重地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成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