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张知鱼是差那八千贯的人吗?
要知道自己刚刚在惜月楼为了一间包房就掏出八千贯,如今怎么能会为了八千贯而发愁。
张知鱼没好气地瞪了张福一眼,伸手摸了摸身上,果然抽出几张银票出来,打开银票,一看上面的银两,张知鱼的底气立刻松懈了不少,几张银票最大的不过一百贯,加起来连八千贯的零头都不够呢。
有些窘迫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张文达:“你身上可有银票?”
“爹,我这虽然有,可是也不够呀。”张文达苦笑着把身上的几张银票递了过来,也不过几百贯的面额,离张福需要的八千贯依然差得很远。
到了这时,张知鱼莫名地想到了今天在外面看到的一幕,自己手下织坊的工人不就是因为苏家给一顿饱饭,按时发月钱就跳到苏家的吗?
一想到这,张知鱼就有些心烦意乱,八千贯自己随便凑一凑也是能凑出来的,只是除了这八千贯之外,自己似乎用钱的地方还有好多,眼下马上就到了收蚕丝的日子,也需要一大笔钱才可以,这些钱可不是八千、一万贯就能下来的,为了确保张家织坊的正常运作,差不多要上百万贯才可以。
往年自己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出这些钱来,今年也并不例外,只不过这一次为了豪赌已经把这些钱换成了仓库里的布料,如果自己不能及时把这些布料换成现钱的话,怕是今年织坊的生意也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该怎么办?
张知鱼无意中便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看到自家员外突然皱起了眉头,张福也猜到张知鱼在思考什么事情,自己也不敢打扰,就这么老老实实地陪在一旁,又过了一会之后,张知鱼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大郎,你去见段王子一面,问问他,按市价九折收不收布。”
“九折?”张文达听到这个数字时自己顿时大惊失色,要知道张家从陈庆之那里买布的时候可是花了高出市价的价格才买来的,这才几天的时间,居然要打这么多折,算下来张家亏损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可近百万贯之多的巨额数字。
“爹,要不咱们再考虑一下,问张家借些银子也好,不过几千贯,几天后就能还他了。”
张文达口中的张家当然不是自家,而是还留在自家坐客的张桎辕,几千贯银子在他眼里应该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吧。
“呵呵,痴儿,你懂什么。”张知鱼苦笑道:“若是可以的话,难道为父不知道去找他吗?你就不想想,从惜月楼回来这么久,他为何连找都没找咱们?还不是惦记着像别人那样,等着咱们把布压低价格卖给他,对于这种落井下石之人,还能指望着他借给咱们钱?”
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张家就陷入了极度危急之中,内忧外患之时,又有谁人能帮助张家一把?
张文达似乎被张知鱼的话所触动,低头想了想,果断道:“爹,你放心,不就几千贯钱吗,我随便找几件物什去当了也能给你凑出来。”
“傻孩子,你真以为爹是为了那几千贯发愁吗?”张知鱼拍了拍张文达的肩膀,苦笑道:“眼看就是收丝的时节了,往常这时,家里都得准备上百万贯钱才可以把蚕丝备足,可是今年咱们的钱都用到收布上面,爹原本以为能够快速出手大赚一笔,现在看来……怕是难过了。”
“上……百万贯?”张文达终于被张知鱼的话给吓到,若是几千万,哪怕是几万贯,自己都有办法能换来,可是上百万……自己怕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爹,咱们该怎么办?”张文达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还能怎么办,我不是让你问段王子吗,若是九折可以的话,咱们卖他一百万匹布。”
张文达终于明白张知鱼为何做出这似乎自杀一般的决定,眼下张家的确是需要大笔的现钱,若是拿不到钱,张家的生存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想来张家已经让了这么大一步,那大理的段王子应该会满口答应下来吧。
趁着天还没黑,张文达连忙坐着马车又一次来到了段王子下榻的地方,只是这回一敲门,出来的门子却直接告诉自己段王子没在这里,被人给接走了。
“被人接走了?”张文达顿时一愣,想了想,自己觉得应该在这里再等等,怎么着也得见段王子一面才行,问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自己回去也好跟老父有个交代。
自己刚刚准备来个以情动人,脑子里却想到一件事,一伸手,一小块碎银子便递了过去,满脸堆笑道:“不知是哪位官人把段王子给接走了,今晚可曾能回来?”
“这个……不一定。”那门子笑眯眯地把银子接过来,一翻腕便已经不见了踪影,自己笑道:“那小官人倒是留名了,好像叫……陈庆之,对就是陈庆之。”
一听这个名字,张文达就觉得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这个陈庆之怎么跟个影子似的,自己到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
自己现在并不怕陈庆之抢了自家的生意,毕竟陈庆之手中没有这么多的现货,下个月的货也被他给预订出去,更何况大理人要的不是几万、十几万匹,而是上百万匹的规模,单凭苏家哪辈子才能凑出这么多货来。
自己现在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陈庆之会不会又用上在唱卖会上的招数,搞什么期货来哄骗大理人,若是他们动摇,说不定这笔生意还真的有可能被他给抢去。
想到这,张文达再也顾不上等段思英回来,连忙坐着马车往家里赶去。
“爹,爹,大事不好。”刚进一院,张文达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原本心情就十分糟糕的张知鱼一听张文达的话,心里就变得愈加烦躁,看着平时一贯冷静的张文达却变得这般慌张,应该是遇到什么大事才对,难道那大理王子又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不成?
想到这,张知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皱着眉头轻声道:“不要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给我听,难道那大理人又压价了不成?”
“那倒不是。”张文达摇了摇头,苦笑道:“孩儿这次去根本就没见到大理的王子,问了门口的门子,他居然……居然跟陈庆之一起走了。”
陈庆之?怎么又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