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庆之跟张尧佐面圣之时,张桎辕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客厅里转个不停,脑子里面全都是宋玉带回来的消息,陈庆之居然把白莲教的人尽数斩杀掉,他哪里来这么强悍的实力?
要知道,自己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了几百号人,都被白莲教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同样是这些人,怎么到了陈庆之的家里就从老虎变成绵羊了呢?
这一点实在让张桎辕想不通,更让他担心的还是陈庆之接下来会有何打算,那宋玉可是说了,陈庆之让他明天一早就去开封府说个清楚,万一说着说着把自己供出来怎么办?
别看祥符县那个县令拿银子的时候比谁手都快,可是一旦威胁到他的官位时,恐怕他交待得更快。
就在张桎辕心里乱成一团的时候,从后门倒是走进来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到了张桎辕身边,娇声道:“哟,官人慌什么,不就是一个陈庆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连你都对付不了他吗?”
张桎辕瞥了一眼,轻轻叹道:“月娘知道什么,那陈庆之虽然年幼,但行事却颇为天马行空,让人摸不到头脑,别的不说,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明明是刚刚回京不久,身边哪来的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居然连白莲教的人都不怕,还有,昨夜宋玉去拿他,反倒是被他给喝退,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说着说着,张桎辕便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一时间客厅里有些安静,接着月娘娇声道:“就算他陈庆之再厉害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大过张家不成?再说了,官人后面不是还有那位相公在,谁能动你分毫。”
“嗯。”一想到自己背后的靠山,张桎辕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正想着先去休息一会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员外,不好了,外面来了几个差爷,说是奉命前来拿你。”管家张义面色焦急地走了进来。
“拿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桎辕眉头一皱,沉声道:“他们有没有说他们是哪个衙门的?”
“说是开封府的。”若是别的衙门,张义并不害怕,可是这开封府……张义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开封府?”张桎辕第一反应就是陈庆之果然去开封府了,不过细想想,自己倒也不用那么害怕,毕竟没凭没据的又能定自己什么罪行,再说了,自己背后还有那么大的一座靠山,看他陈庆之能拿自己如何。
张桎辕想的果然没错,当他到了开封府大堂之后,所有问题都用不知道三个字来代替,气得张尧佐连大刑都准备动用了,谁知这刑具都已经准备好了,从外面却有人带张纸条过来,当张尧佐从头到尾看完那张纸条之后,自己的眼睛便痛苦地闭上,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才清醒过来,目光复杂地望着下面的张桎辕,无奈道:“此案另有推手,张桎辕无罪释放。”
“谢大人。”张桎辕得意的样子很是讨厌,让人恨不得在他脸上重重打上一拳,只是张尧佐除了目送张桎辕大摇大摆出了公堂之外,居然连一点动作都没有。
三天很快就过去,张尧佐除了第一天把人抓起来之后,其后的两天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也让陈庆之有些摸不到头脑,自己倒是去开封府里找过张尧佐一次,谁知居然吃了闭门羹。
回去的路上,陈庆之似乎也想明白,这件事往岔路走得是越来越远了。
到了第三天的中午,就在陈庆之还在客栈等消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却走了进来。
“小官人,我家大人有请。”来人很直接,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就像是一个老友一般。
只有陈庆之心里知道,这人脸上的表情肯定不会像他心里那般的平静,又或者他早已经有了这样的准备。
“张府尹现在在哪?”面对张尧佐的师爷,陈庆之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
“大人在拐弯的酒楼中,小官人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官人就好。”
选在这个时候见自己,陈庆之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便跟这师爷一同出去,向着不远的酒楼走去。
的确,酒楼并不是很远,甚至陈庆之昨天还曾到过这里吃饭,跟着那师爷一起进到了二楼的一间雅室中,陈庆之一眼便看到张尧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只手端着酒杯,酒杯中却已经没了酒水,就这么端在半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大人,陈小官人来了。”师爷低声提醒了一句。
“呃?”张尧佐终于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笑道:“庆之来了,快坐,刚刚走神了,没留意你的到来。”
“大人,你这是……”陈庆之坐到了张尧佐的对面,目光中充满着探询之意。
张尧佐先是一笑,接着挥了挥手,让师爷先出去,等到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张尧佐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以庆之的聪明,想必应该知道老夫今天找你的意思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莫非大人的府尹之位真的……”
“没错,老夫现在跟你一样,都是普通的草民了。”接着张尧佐苦笑道:“不瞒庆之,前天的时候老夫的确还想做最后一搏的,只可惜,刚把张桎辕给抓来,求怀的信就塞到老夫的手中,老夫本有心抗拒,只是上面的条件实在太好了些,老夫已经老了,反正都是要告老的人,又何必得罪那个人,总要为子孙辈想一想,所以……就对不住你了。”
这就是张尧佐为什么不见自己的原因?
其实陈庆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亲耳听到张尧佐说出来时,自己才能够确认,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沮丧之意,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自己跑去开封府告状,说不定张尧佐的位置还能再坐些日子。
“大人不要说什么对不起,要说对不起,倒是小生对不起你,不知官人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张尧佐笑道:“官家都让我告老还乡了,我还留在这汴梁做什么,这次见你就是跟你告辞的,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陈庆之脑子突然一热,脱口而出道:“不知大人对教书可有兴趣?”
“教书?老夫能教什么?”张尧佐顿时一愣。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的老本行……刑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