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天子之令,只用一天的时间,唐德便在周围的各府各县搜刮了上百条战船,等到全员上船之后,自己则亲自站到了最大的那条船上面,顶盔贯甲,威风凛凛,向着君山岛驶去。
在他看来,区区君山岛,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大军一到,逃还来不及呢,哪有胆量跟自己作战。
偏偏他想的不可能却成为了可能,的确,在湖面上的时候,他是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可是眼看着船队来到君山岛码头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而且还是特别棘手的问题。
为了这次能够在官家面前证明自己带兵的能力,唐德几乎是找来了所有能找到的战船,而自己坐着的这一条乃是一条千石大船,本以为凭着这条大船,自己完全可以任意驰骋在湖面上,谁料白莲教的妖人根本连一条船都没放出来,自己脸上的表情自然有些失望。
水战他们不敢,那么陆战也行,就在唐德的船准备靠岸的时候,自己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君山岛的码头入口处极为的狭窄,走着几十石的小船还可以,根本就容不下千石以上的大船,怕是还没到码头就得搁浅在湖水中。
唐德心里这叫一个气,只是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缓缓地把大船靠到一旁,众人转到小船之后,再往码头上靠。
失去了大船的掩护,这些小船想靠岸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刚刚往上靠,迎面便是一通箭雨,水中的这些人跟活靶子似的,不大会的功夫便铩羽而归。
大船上的唐德看到这一幕时,简直都要气炸了肺,数万大军,数百条战船,这么多人却连一个小小的码头都攻不下来,更何况能打下来的君山岛,要是被官家知道自己的作战这般不顺利,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肯定会直线下降,以后再想掏到这种军功,可就千难万难了。
管他那么多,自己需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唐德面前严肃,再次命令全军不惜代价一定要拿下君山岛。
所谓军令如山,这些船上的官兵也没办法,只能把所有的盾牌凑到一起,然后再让弓箭手押阵,这才战战兢兢地向码头划去。
开始的时候,一切果然很顺利,有了盾牌,有了弓手,似乎把码头上的敌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就在大家以为马上就要登岛的时候,突然岸上一阵梆子响,一支支火箭突然从四面八方射了出来,不大会的功夫,就有好几条船被烈火点燃,沉到了湖水中。
刚刚还平静的湖面上,此时已经布满了官兵的尸体,唐德似乎也被这一幕给震撼到了,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君山岛,此时却成了一块最难啃的骨头。
接下来该怎么办?
唐德开始犹豫了起来,是继续这样的进攻?还是说按陈庆之走时吩咐的,让一队人绕路偷偷登岛?
第一种只是送死而已,可是第二种方法还有一个最麻烦的地方,就是陈庆之给自己安排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叫姬鹏的,已经被自己给赶走了,没了他带路,自己去哪里找登岛的地点呢?
唐德心里万分的懊恼,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听陈庆之的话的,现在的士气一而衰,再而竭,要是再不想办法出来的话,这次自己真的会吃败仗了。
就在唐德绞尽脑汁开始想办法的时候,身边的亲兵突然指着君山岛的码头喊道:“将军你快看,码头上已经打起来了。”
打起来的?
唐德眼睛一亮,连忙扑到了船舷上,放眼望去,果然,此时君山岛的码头上已经是喊杀声四起,已经有两伙人杀到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火拼?内讧?还是分脏不均?
不管是哪一个选项,此时的场景都是唐德想见到的,只是他还有些犹豫,心里想着这会不会是白莲教的人在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骗自己上当?
“将军,快看,那不是陈庆之吗?”手下眼尖,一眼便看到换了身黑衣的陈庆之,还有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那些人,不都是那些开封府的人吗?
“果然是陈庆之。”唐德眼睛一亮,此时终于不在犹豫,大手一挥喝道:“全体注意,进攻。”
陈庆之能带人出现在这里,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来说服,这些人降是降了,可是开始的时候并没打算跟白莲教的人火拼,心里的想法很简单,我投降了,然后放我回家就是。
可是陈庆之看到唐德的人一损再损,自己也坐不住了,干脆把话跟他们挑明,你们现在只有跟着我一条路走,看到下面的官兵没有?若是他们上不了岸的话,你们就是白莲教的叛徒,说不定一会陈天虎就会带人来收拾你们。
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跟陈天虎的人拼,要么替官兵打开一条生路,只要官兵上岸,你们就算安全了。
这种事根本就不用商量,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等着陈天虎找来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尽力一搏,说不定立些功劳,还能赚点赏钱。
于是乎,众人为了区别自己人与其它人的不同,特意找来了黑布缠到了胳膊上面,到时候认布不认人,只要是没有黑布的,就不是自己人。
大概码头上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危险并不是来源于自己的前方,而是来自自己的身后,被陈庆之带人冲了一下之后,码头上顿时大乱,相互之间胡乱打到了一起,打了半天甚至还有人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自己的敌人。
终于,在陈庆之搏命般的掩护之下,唐德的人马终于靠到了岸上,陈庆之先迎了上去,简要地把事情说明一下,众人立刻分明到底谁才是自己人,只要胳膊上没有黑布的,全都杀杀杀!
码头总算被拿下来了。
疲惫的陈庆之随意地坐在地上,望着已经开始登山的官兵,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自己还真是福大命大,这么极端的情况下都能够活过来,不过以后说什么也不干这种事了,一不小心的话,怕是命都没有了。
“陈庆之。”身后突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陈庆之随意地一扭头,轻松地笑了笑:“唐将军来得果然是时候,要不是你的话,我怕是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了。”
“哪里的话,要不是小官人在码头上支援,末将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登上岸的,对了,刚刚小官人带着的那些人是……?”
“他们都是弃暗投明之人,还望唐将军看在他们有功的份上,给他们一条生路。”
“这当然,当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