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被关上时,谢云秋顿时变了脸,苦苦哀求道:“范大人救我。”
人证物证俱在,审清这件案子也是早晚的事情,范仲淹低头看了一眼谢云秋,淡淡道:“谢大人这是干什么?”
“范大人心知肚明,又何苦来挖苦下官,实话跟你说了吧,下官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不然的话,只怕下官的官位难保。”
“哼。”范仲淹冷哼一声:“谢大人说的好笑话,跟性命相比,官位又算得了什么,你既然有胆量舞弊,难道还怕丢了官位不成?”
看范仲淹脸上没有半点宽恕自己之意,谢云秋不由幽幽长叹一声:“下官的确是真的有苦衷,范大人可知那顾允明是什么来头?”
“不知。”范仲淹干脆地摇了摇头。
“下官说一个人,范大人肯定听说过,知枢密院事顾随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顾随?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范仲淹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其实他跟顾随之间打过的交道并不是很多,两个人也不过是君子之交罢了,可是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枢密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而顾随却是官家身边的近臣,说话一言九鼎,难道他跟这顾允明之间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看到范仲淹脸上的表情一阵的阴晴不定,谢云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自己就知道强如范仲淹,也逃不过这官场的纠葛,他若是想保住自己的官位,那就必须老老实实向顾随低头,哪怕,以前顾随还要仰望于他。
话又说回来,往前数几年,那时候天下的官员谁又能不仰望范仲淹呢。
轻轻咳了一声,谢云秋打破了房间的沉默,低声道:“这顾允明乃是顾大人的新侄孙,顾家早有话传来,必须拿这个头名不可,不过范大人不用担心,只要不让那几个衙役做证便可,其余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当,至于范大人的恩情,我会转告给顾家的。”
“恩情?”范仲淹终于从沉默中清醒过来,淡淡扫了谢云秋一眼道:“哪里来的恩情?”
呃?
谢云秋顿时一愣,眨了眨眼奇怪地看着范仲淹,有些磕磕绊绊地问道:“范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不是……”
“呵呵,我说过不在追究下去了吗?”范仲淹冷冷一笑:“谢云秋,你好歹也是大宋朝廷命官,公然舞弊不说,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想拉本官下水,你知道你这样做是什么后果吗?你这可是死罪。”
一股凉气突然从谢云秋的脚底窜了上来,整个人似乎都被冰冻住,目光吃惊地看着范仲淹,紧张道:“范大人,难道你就不怕顾相公怪罪下来吗?”
“怪罪?”范仲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义正言辞道:“他凭什么要怪罪我?自古举办科举制乃是为了国家选择栋梁之材,如果连科举都变得这么黑暗的话,那么动摇的乃是大宋的根基,而且依本官看来,这件事恐怕顾相公根本就不知道,不过是你一心想巴结人家才搞出来的,谢云秋,你胆子实在太大了,这回我看谁还能保得住你。”
“范……范大人,你别走呀,你听我说。”
看着范仲淹大步向公堂的方向走去,谢云秋一颗心早已经沉到了谷底,自己知道如果连顾随都没办法压得住范仲淹的话,自己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很快,两个人便重新回到了大堂之上,陈庆之狐疑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很快的功夫便分辨出两个人应该是没有达成一致,不然的话那谢云秋的脸色不可能那般的惨白。
回到大堂之后,范仲淹又是重重一拍惊堂木,大声道:“胡二、蔡六,你们二人速速把那天发生的情况如实召来。”
看着谢云秋惨白着脸回到大堂,两个人就已经猜到情况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去发展,谢大人肯定是救不了自己了,那只能是如实交待,希望范大人能看在自己主动交待的份上,轻判自己了。
“回大人,所有的事全都是谢大人交代的,小人官职卑微,没办法拒绝,还请范大人替小人作主。”
接着,胡二跟蔡六两个人很快便把那天搜到顾允明考篮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那顾允明的确是被赶出了考场之外,只是两个人却被谢云秋吩咐一番,只能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偷偷把顾允明的名字从作弊的名单中划掉。
听完之后,范仲淹怒道:“谢云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从刚刚起,谢云秋就知道自己的命差不多已经保不住了,现在听到范仲淹问起,自己还心存一丝侥幸,摇了摇头抗拒道:“范大人明鉴,这两个人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在下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说没说过你心里清楚,来人。”
范仲淹大声道:“许捕头,速去顾家,抓顾允明到案,本官到要见识见识,这位神奇的顾公子,是怎么在没考试的情况下拿到头名的。”
许放已经带人出去了,只是外面的天却已经开始暗了下来,眼看着今天已经不能再审下去,范仲淹便宣布暂时停审,胡二等人自然要关到大牢中,只是谢云秋身份特殊,自然不能用寻常的手段来关押他,只能是先放他回县衙,相当于软禁起来,等到明天继续审问。
当公堂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陈庆之却悄悄地来到了范仲淹的书房中,一看到陈庆之嬉皮笑脸的样子,范仲淹就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骂道:“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考个试都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出来,这回看你怎么收场。”
陈庆之笑道:“还能怎么收场,那谢云秋明显已经无计可施,不过我要是他的话,今天晚上可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你是说……他要逃?”范仲淹目光一懔。
摇了摇头,陈庆之否定道:“逃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要敢出逃,除了离开大宋之外,恐怕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我是想,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肯定会选择狗急跳墙。”
“怎么个跳法?”
“比如说……先试卷给烧掉,落个死无对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