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刚刚还平静的山谷立刻变成嗜杀的修罗场,早已经等在这里的战士们迅速分开,以七个人为一组,向着山贼的方向扑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方向上不应该是自己的援军吗?怎么等了这么久,援军没等来,等来的反倒是状如猛虎的官兵?
若是平时,邢动也未必会怕了官兵,可是眼下敌情不明,身后还有数百官兵的追兵,一但自己不能从这里突围出去,到时候两下一夹击,自己必陷入将死之局。
这样的阵势,端木青云从小练到大,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有上战场的机会,也就再也用不到,谁能想到,这种战场上杀敌的方式,如今却被用到了山贼的身上。
既然如此,何须客气,直接杀就是了。
长枪突刺,钢刀护身,手弩偷袭,简单的七个人却更像是万马千军一般,无论有多少山贼,只要敢靠上去,立刻被打翻在地。
这,这是什么战术,怎么这般厉害?
邢动顿时傻了眼,要知道几个人带到九连寨的这些人全都是山寨中的精锐,若是说以一当十,实在是有些吹牛,可是以一敌二却是稀松平常,谁料面对这古怪的阵势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得丢盔弃甲。
越打邢动的心里就越是吃惊,目光不住地回头看去,因为他忘不了,就在他的身后,还有数百官兵正朝这里赶来,再不逃的话,怕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自己的心腹邢六拎着刀退到自己身边,焦急道:“大哥,对方的人马好厉害,咱们兄弟怕是顶不住了,我在这里替你掩护,你快点逃吧。”
“不行,咱们出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管它是生是死,大哥一定会挡在你们面前。”
说罢邢动拎着刀就要往前面冲去,却不料,腰带一下被人给拉住,回头看时,只见邢六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光,哽咽地摇了摇头:“大哥,什么都别说了,兄弟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大哥就知足了,你现在马上走,回山寨找人,然后替我们兄弟报仇。”
“老六,我……”
“走呀。”
邢六用力一推邢动,手腕一翻,锋利的钢刀便架到自己的脖子上面,声嘶力竭地喊道:“快走,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老六。”邢动脸上闪过一丝伤心,接着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点了点头,大声道:“老六,你放心,兄弟们的血不会白流,我邢动在这里发誓,今天兄弟们流的血总有一天我会向易州讨回来,保重。”
邢动说完,身体一矮,突然紧跑几步,一下便钻进了路边的树林中,不大会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看到邢动终于逃掉,邢六的脸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刚巧头顶上的天已经放亮,自己已经隐隐约约能看清前面这些人影,突然咬着牙喝道:“杀!”接着便冲进了人群中。
天完全亮了之后,激烈的战斗也终于进入了尾声,现在还能站起来的山贼已经是寥寥无几,大部分都因为受伤而倒在地上,口中痛苦地轻哼着,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要是他们都不管的话,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死在这里。
战斗结束时,端木青云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低沉,这一场仗虽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后的结果也让自己十分满意,只是这其中还是难免有一些瑕疵,其中己方居然一下死了三个,伤了十七个人,这让自己怎么跟老军营的乡亲们交待?
就在端木青云面沉似水时,远处的官道上终于走来一支人马,看到这边乱哄哄的样子先停了下来,手中端着长枪,一脸警惕地望着这里。
不多时,两匹马从中跃众而去,陈庆之笑着指着前面道:“仗,我已经打完了,至于接下来怎么打扫战场,那就全靠唐大人了。”
唐步宽算得上是第一次上战场,以前伤亡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而已,哪像是这一次,看着地上那已经倒下的尸体,还有地上的残肢断臂,嘴巴里总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唐步宽感慨道:“这次多亏了庆之,才能消灭这么多山贼,不知你手下的人伤亡如何?至于抚恤银子,全都由我易州出。”
陈庆之差你这么点钱,笑着敷衍了几句之后,便继续向前,远远地看到端木青云铁青着脸走了过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想法袭上心头:“怎么,伤亡很大?”
端木青云低声道:“伤的到没什么,只是……一下死了三个兄弟,我心里难受。”
要知道自己从老军营一共就带出一百多人,虽说前些日子又补充了一批,人数也没有超过三百,这一下就死了三个人,难怪端木青云心里有些难免。
轻轻叹了口气,陈庆之似乎一下老了许多,低声道:“青云派人先把尸体保护好,然后去城里买三口上好的棺木盛了,立刻派人送回东京去。”
要知道,从易州到东京的距离并不是很近,再加上现在天气已经转暖,没有十几天的功夫恐怕都难到东京,半路上为了保存尸体不会腐烂,还需要加大量的冰块,一具尸体都很难保存,更不要说三具。
犹豫了一下,端木青云低声道:“此去东京路程过远,要不……就埋在这里算了。”
“不能算。”陈庆之摇了摇头,果断道:“人死为大,总不能让兄弟们做个孤魂野鬼,现在立刻派人去寻棺材,至于一路上的费用与抚恤,全都由我出。”
既然陈庆之下了决心,那端木青云也不在劝阻,先派人去城中寻找棺木,自己则把刚刚打仗时候发生的事情跟陈庆之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这里面没有邢动的尸体?”一听跑了邢动,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跑了谁都行,可是唯一不能跑掉的就是邢动,以他对自己的恨意,很难想像以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想到这,陈庆之突然转身回到唐步宽的身边,低声急促道:“唐大人,在下有件事想求你。”
“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庆之有话便讲。”
“我需要你的手下立刻封山,追查邢动的下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