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钱家的财力,疏通衙门里的衙役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而且木香园也是钱家的园子,里面一旦出现了什么情况,自然先要跟钱家沟通才行。
于是,钱不换的桌子上便出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尸骨。
除了某些没办法烧掉的东西能证明这些人的身份之外,开封府的衙役甚至连一具完好无损的尸骨都拼不出来,只能是就这么样胡乱地装在一起,送到钱不换的这里。
马汉看着面沉似水的钱不换,正色问道:“钱员外,木香园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跟钱家脱不开干系,钱家可曾有失踪的人口?把名单给我一份,还有在那天早上,这些人为何会急匆匆赶往木香园?”
听马汉的话,钱不换哪里不明白开封府已经掌握了许多的消息,不然的话,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钱家人曾经派人去过木香园。
犹豫了一下,钱不换终于叹了口气,让人把名单整理好送过来,趁着这功夫,自己低声道:“其实有些事我也不好说,我钱不换在东京住了几十年,虽然朋友不是很多,但是敌人更谈不上有几个,若是说有的话,还真有那么一个。”
“哦?是谁?”
“陈庆之。”
听到陈庆之的名字时,马汉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意外,自己对钱不换跟陈庆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两个人以前不是挺好的关系吗?陈庆之买宅子的时候钱不够,都是钱不换替他出的钱,怎么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两个人就闹翻了呢?
“钱员外说的是陈庆之?”马汉生怕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陈庆之。”钱不换又点了点头,继续道:“前一天晚上,我弟弟接到杨家二姐杨满堂托人带来的书信,想要跟他见上一面,马都头也知道,这年轻人见面总要找个幽静的场所,我弟弟一想,就把见面的地点选在木香园。”
马汉一听,心里难免有些隔阂,谁不知道杨满堂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这钱不换这么说不就是往杨满堂身上扣屎盆子吗,不等他说完,马汉便拦住他的话头问道:“钱员外说这话,可有证据?”
“我怎么可能有,那封信已经被我弟弟给带走了,想必也被那场大火给烧掉了吧。”
说是烧了,那也可能是没有的事情,不过马汉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脑子里,继续问道:“钱员外继续说。”
“我弟弟当天如约而止,我这当哥哥的也没想太多,都是年轻人嘛,一时做出了什么头脑发热的事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谁知道天就快黑的时候,我弟弟的白马却独自跑了回来,我就觉得事情恐怕有些不太对,想派人查看时,却又到了宵禁的时候,所以等到第二天一早,我就派家里的管家带人去了木香院,再然后,我得到的消息就是木香园被付之一炬。”
听起来,钱不换的话倒也合情合理,当然要除了关于杨满堂的那一段。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马汉起身站了起来,公式公办道:“钱员外说的,我都已经记下了,这就回去通知我家大人,至于后续找到什么线索,麻烦钱员外到开封府通知我们一声。”
“好的好的。”钱不换点了点头,派人把马汉送出楼之后,自己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砰的用力一拍桌子,骂道:“欺人太甚。”
包拯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别人不知道,自己又哪里不知道,看来指望开封府给自己主持公道恐怕是难上加难,只能是靠钱家的力量才可以。
就在钱不换琢磨着该怎么替钱文轩报仇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自己随口道:“谁?”
“员外,是我。”
钱不换听得清楚,是陶三姑的声音,可是这个时间陶三姑不应该是在下面招呼客人的吗,难道是楼内来了什么大客户不成?
“进来吧。”
门开时,陶三姑闪身进来,看到她沉着脸时,钱不换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员外,情况好像有些不对。”陶三姑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确定道。
“不对?哪里不对?”
“按理说这人时候客人们都应该上来了,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楼内居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你说什么?”钱不换顿时大惊,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过一会就要天黑了,正是客人来得多的时候,怎么会一个客人都没有?
陶三姑苦笑道:“员外要是不信,可以出去看一看,楼内的姑娘全都闲着无聊呢。”
钱不换再也坐不住了,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到了栏杆边由上往下望去,果然,楼内的莺莺燕燕全都聚在一起闲聊着,而诺大的大厅中居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这真的是见了鬼了,难道满城的客人全都消失了不成?
犹豫了一下,钱不换摇了摇头,沉声道:“肯定是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三姑,你这就派人出去,看看其它的青楼是不是也像咱们家这样。”
“好,妾身马上就派人出去。”
不大会的功夫,楼下的几个龟奴便都派了出去,钱不换也没再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下到了一层,黑着脸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盯着门外。
过了不大会,一个龟奴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直到樊楼之后,连忙来到钱不换的面前,气喘吁吁道:“员外,不,不好了。”
“到底怎么了,慢点说。”
那龟奴好不容易才喘匀了呼吸,连忙道:“我刚刚去了慕春院,那里挂着好几个条幅,说是今天进门的客人全都打八折。”
“打八折?”钱不换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青楼怎么还有能打折的呢?
可是不等他继续追问,又有龟奴跑了回来,带来的消息跟第一个居然一模一样,等到所有的龟奴全都回来之后,钱不换终于意识到问题大发了,整整一条街上的青楼居然全都打了八折,怪不得没有人进到自己的樊楼里,原来全都被别人给抢走了。
整个东京城,能有这么大胆子,这么大魄力敢跟自己做对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钱不换咬牙切齿道:“陈庆之,你给我等着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