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经动笔之后,陈庆之这才不慌不忙地拿起笔,饱蘸墨汁之后,便在草纸上奋笔疾书了起来。
陈庆之虽不知道以往殿试考的都是什么,但是这一次,陈庆之总觉得仁宗出这道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花团锦簇的文章谁都可以作,可是有没有胆量切入政事就看每个人的胆量。
胆子小的,只能揣摩圣心,尽量从大宋江山稳固、官家圣明、官员廉洁几个方面去写,可是如果大家都这么写,那就算写出来,自己也未必能吸引到官家的注意力,所以……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午时,离交卷也不过只剩下一个时辰左右,再重新去打草稿对自己已经来不及了,陈庆之一咬牙,继续按照自己先前的想法写了下去:“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
“……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着乎令甲之中……”
“……何谓实心?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
情绪一起,陈庆之手中的笔就有些停不下来,就连刚刚打的草稿都被他扔到了一边,一篇痛斥当下官员贪腐与懒惰的文章便从笔下流淌而去。
笔落,陈庆之心中长长松了口气,大概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自己带着义无反顾的精神把卷纸压好,起身向外走去。
至次,自己对于今科的状元再无惦记。
与陈庆之一起出来的还有其它几个人,一些相熟的人已经凑到了一起,彼此嘀嘀咕咕着刚刚的试题,从他们的脸色上看,应该是胸有成竹。
与众人同行,陈庆之却像是独自行走在众人之外,与大家格格不入,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把科举当成自己鱼跃龙门的机会,反正不管是当官,还是当大官,对自己的吸引力都没有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更舒服。
所以,自己才写下了那篇堪称大逆不道的文章。
出了宫门,武小六早就已经等在了这里,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连忙迎了上来,上了马车之后,很快便回到了陈家,等到陈庆之刚一进客厅,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四女立刻迎了上来,叽叽喳喳地问道:“相公,这回考得如何?”
摇了摇头,陈庆之苦笑道:“若是幸运,也许能拿个二甲末尾,若是不幸,怕是连进士都当不成了。”
“啊?”众女顿时大惊,连忙问道:“相公到底是怎么答的题?”
陈庆之坐下之后,先拿了块点心塞到了嘴里,苦笑道:“我这都饿了一天了,你们不知道先让我先垫垫肚子。”
“肚子什么时候垫不成,相公还是先把事情讲清楚,省得姐妹们跟你提心吊胆的。”月小小上前一把将陈庆之手中的点心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既然如此,陈庆之也不在卖关子,便把今天殿试上的题目讲了出来。
听到题目的时候,月小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己茫然地看了看其它人,自己跟袁彩蝶都是一脸的茫然,只有读过书的苏小容跟白依依脸上露出一丝紧张,接着苏小容轻声问道:“相公是怎么回答的?”
陈庆之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实话实说。”
苏小容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接着露出一丝苦笑道:“相公也太实在些,官家出这种题目,本就应该是为了歌颂赞扬,你倒好,依妾身看,这次怕是要排名榜尾了。”
陈庆之轻哼道:“其实我那篇文章还算收敛一些,要是真的把大宋的陈年积症全都写到上面,恐怕开封府现在就得派人来抓我了。”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听有人报道:“官人,开封府马都头在外面等候,说是有急事找你。”
这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不光是陈庆之一脸的茫然,就连苏小容等女也是满脸的惊慌,刚刚还说到开封府的人会来抓自己,这马汉就出现在门口,难道真的是陈庆之的试卷出麻烦了?
短暂的慌张之后,陈庆之随即反应过来,就算是卷子真的惹怒了官家,也不会这么快就到官家的手里,马汉找自己应该是还有其它的事情,微笑地让人把马汉带过来,自己安抚道:“应该是包大人有事情找我,跟殿试无关,你们先去后面休息,晚饭多准备些菜肴,咱们也庆祝一番。”
四女退下不久,马汉便急急闯了进来,见到陈庆之时连忙一拱手:“小官人,我家大人有急事找你,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这么急?”陈庆之一愣,不顾身体的疲惫,便跟马汉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马汉摇了摇头,谨慎道:“小官人见到我家大人之后就知道了。”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陈庆之带着武小六等人骑着马来到开封府,进了门之后,被马汉一路带到后堂,进去的时候,里面不光有包拯在,师爷公孙赞,都头王朝与张龙赵虎等全都在这里,微微皱着眉,一脸束手无策的样子。
“庆之来了,快快过来。”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包拯连忙招了招手。
“包大人找我有什么事?”陈庆之好奇地走了过来,目光却先落到桌子上的一张仕女图上,瞄了一眼,调侃道:“包大人若是想找我鉴定这幅画,你算是找错人了,我对这个可是七窍通了六窍。”
“什么意思?”王朝奇怪地问道。
“一窍不通。”陈庆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包拯想要鉴定画卷,自己不用找自己,到了他身边时,包拯苦笑道:“知道庆之今天殿试,本不想去打扰的,只是事情实在是棘手,所以就只能麻烦你了。”
“包大人客气什么,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帮你一回也是应该的,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吧。”
“庆之请看此画。”包拯手一指桌子上的画。
陈庆之重新盯着看了一眼,半晌疑惑地转过头:“包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画上的女子我真的没有见过。”
包拯不由宛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淡淡道:“具体的事情不能跟庆之讲,但庆之只需知道这画卷是张有问题的画就可以了。”
“哦。”陈庆之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包拯这是遇到难题了,所以才想到了自己。
陈庆之收起刚刚顽皮的笑容,开始趴到画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