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出这些,就代表沈家彻底归顺,再无异心。
沈赢舟却是摇头。
“不是给二殿下,是给扶水郡的百姓,”
他站在昏暗的阁楼内,望着门外身披月华的女子。
忽地抬手扫开衣袍跪了下来,连带着其身后的卫和风与司一都跪在了地上。
沈赢舟:“沈家各处明暗护卫,还余一百二十七人,自今日起,将全听郡主调遣。”
君扶月抿了抿唇。
这是彻底把少时的傲气放下了。
不知怎地,她反倒觉得鼻子有些酸。
她朝旁边避了两步,便转过身背对着沈赢舟,“不需要听我差遣,你只要为了扶水郡的百姓,与我合作就好。”
秦归雀上前,弯身朝沈赢舟伸出手。
“听郡主差遣的,有我一个便足够了。”
沈赢舟望向他,见他目色平和,轻笑了声,抓住了秦归雀的手。
起身后,他温声道:“多谢。”
秦归雀松开手,站到一旁没再说话。
君扶月:“阿雀,把羊皮卷给他看。”
秦归雀闻声将水师营处的消息给到沈赢舟。
沈赢舟见状脸色顿变。
君扶月:“这扶水郡,唯有你最适合去寻援兵。”
沈赢舟只沉默片刻,便将羊皮卷给了秦归雀。
他道:“可以,只是如今要避人耳目离开,还需郡主协助。”
君扶月却是道:“避不开,”
至少苏织柔那里的视线避不开,
她回身望着沈赢舟,又加了句,“我也不想避开,我需要用你,引走苏织柔。”
引走苏织柔,就是引走江瑾临。
沈赢舟沉默。
半晌后,方道:“好。”
君扶月:“我会保沈家人性命,你明日一早出发。”
沈赢舟作揖道谢。
起身时,他嘴唇蠕动了下,到底没说出那句话。
只笑道:“我必不负郡……百姓希冀,郡主,告辞。”
他转身离开。
次日天未亮,沈赢舟便站在了船上。
船驶入海中,他眺望扶水郡的方向。
忆及年少时在码头旁,他对红着眼的小姑娘道:“阿月,等你长大我就回来娶你。”
他不由苦笑。
果然人不能不守信。
可是为何,我当时见到的你,却不是你如今的模样。
*
江家。
苏织柔面红心跳的拆开手里的信。
这是沈赢舟给她写的信。
却是以血筑书。
一字一字映入眼帘,叫苏织柔的面容变得惨白。
【你心中仇怨,我无法弥补,只能与你作别,从此再不相见,只愿江夫人能就此放下,予我沈家一条生路。】
苏织柔脑袋晕沉沉的。
她抓住碧落,吼道:“人呢?沈赢舟呢?”
碧落愣住。
苏织柔起身就朝外跑去。
“去沈家,我要找沈赢舟!”
君扶月赶到沈家时,苏织柔正在发疯。
见到她后,立刻就要冲上来。
“君扶月,为什么你的人在这,沈赢舟呢,你把沈赢舟藏哪里去了?!”
君扶月看着苏织柔,以及她带来的诸多手下。
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生面孔。
是真的坐不住了。
她道:“表姐来晚了,沈大公子已经出海了,离开前,托我护佑沈家人,我念及沈大公子当初对我的提拔,也就应了这请求。”
江瑾临看向君扶月。
沈赢舟、出海了。
苏织柔紧盯着君扶月。
“出海?他去哪里,为什么要出海?”
君扶月失笑,“这得问表姐了,他在扶水郡一日,表姐就针对沈家一日,避无可避,自然要离开,免得碍表姐的眼了,毕竟,”
“他一直都在以命护佑沈家,可表姐却要毁了他守护的东西啊。”
苏织柔听到君扶月的话,呆在了原地。
“明明是他先毁了我,他怎么可以走,”
她喊道:“把他给我找出来!否则我杀了沈家所有人!”
沈家人纷纷后退,沉默又饱含恨意盯着苏织柔。
君扶月微微侧过头,秦归雀已经让人挡住了苏织柔的人手。
正当此时,有人从外头来。
在江瑾临耳边说了什么。
江瑾临开口道:“有人在海上,发现了沈大公子的船。”
苏织柔猛地回过头,看向江瑾临。
江瑾临温声道:“已经去追了。”
苏织柔迅速朝外走去,“我也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退出了沈家。
君扶月还站在原地。
她对秦归雀道:“太快了。”
江瑾临的消息来得太快了,周遭海域已经都是他们的人了吗?
她望向码头的方向,眸底流露担忧。
身后传来男子的询问声。
“郡主,我大哥,他会没事吗?”
君扶月回过头,就见耷拉着一条胳膊,满脸胡茬的沈顺风看着她。
她沉默着没有应话。
无法给出保证。
她也没想到已经出不去了。
只能道:“只要他低头,苏织柔,不会杀他。”
沈顺风垂下了视线。
君扶月叹道:“护好家里,才是你应该操心的。”
说完便带着秦归雀离开,只嘱咐其他人看好沈家。
离开后,她悄声问秦归雀。
“沈赢舟不会有事吧?”
秦归雀:“应当不会,仓木海团能成为第一海团,自然有其道理,况且沈赢舟亦是有主意的人。”
君扶月无奈道:“我可算是明白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了,黑白通吃才是最厉害的。”
亏得宁岸在仓木海团待过,加之沈赢舟能借上木苍生的关系,所以他们偷偷控制了这第一海团。
海团最常做走私之类的行当。
最清楚怎么避开海上的巡逻眼。
她道:“不管沈赢舟能不能成事,咱们都得抓紧时间了,只要江瑾临跟苏织柔一走,就杀了陈大伟。”
她不需要真相,也不需要断案,她只要陈大伟在牢房里就行。
*
果然,苏织柔知道沈赢舟在海上后,疯了一样要去追。
毕竟是殷厉的女儿,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大家都会应。
因此还是被苏织柔闹上了船。
江瑾临自然是跟着苏织柔跑。
入夜,牢房。
牢头将饭菜端到了牢门前。
陈大伟瞥了眼。
“我不吃,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想了这两晚,已经想明白了。
古今歌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有罪,所以只要他不露馅,最多这两日,官府就必须把他放出去。
齐容钧他们也会设法让他出去的。
牢头却是没应陈大伟的话,只是放下饭菜,开了牢门。
陈大伟不满道:“我说了,我不吃这些!”
“不吃就算了,”
秦归雀站在暗处,扶了扶面具,走进了陈大伟的视线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