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那会林清安染了风寒,宋青禾会给林清安熬药。
于是母子两一合计,在宋青禾熬的药里下了毒。
不知就里的宋青禾把药喂给了林清安,亲手将林清安送上了死路。
那会柳邵就在现场,他亲眼看见林清安抓着宋青禾的手,朝少女含笑摇头的模样,看着林清安死在宋青禾怀里。
那之后,宋氏哭求女儿不要报官,放过自己也放过李仁母子。
宋青禾去了趟君家,回来后同意了不报官。
柳邵帮着他们办了林清安的后事,林清安以恶疾病故的原因被葬在了云岗村。
宋青禾同柳邵道了谢,并约定再不见面。
柳邵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之后他娶了妻子,没再见过宋青禾。
林清安走后半年,柳邵身体越来越差,临死前,他把此事写成信,并告知妻子,表示若是有一日宋青禾想要告官,希望妻子能拿着信为宋青禾出堂作证。
然而柳邵的妻子没等到宋青禾告官。
因为没多久,陈氏便坠水而亡,次年林清安忌辰,李仁亦暴毙。
柳邵妻子预感了什么,便将信烧了。
直到信陵阁找上门,她无奈才将此事托盘而出。
江扶月听到这里,也知道宋氏为何在听到“林清安”时反应那么大了。
也怪不得宋青禾从来不参加继父的忌辰。
年少游感慨着摇了摇头。
“怪道宋小姐不愿婚配,这林清安弱冠的年纪,能想法子拿到皇家书院的举荐书,也算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只可惜二人那会年岁小,心气高,不懂得取舍,但凡宋小姐愿意去求求君家,林清安愿意先假装放弃宋小姐,等举荐书到了再威逼李家……”
他又叹道:“不过年少时的感情,向来纯粹,不懂心计,所以才那么多年少遗憾。”
江扶月也是可惜。
宋青禾面对陈氏磋磨时,也没有求助君家,因为按着律例,她算是入了李家户,身为祖母的陈氏有权管教她,君家介入其中会坏了君家的名声。
她总是想让旁人好,想让对她好的君家好,想让她唯一的亲人宋氏好。
她唯一一次想为自己做主,却把林清安带上了死路。
爱人死在怀中,茫然的少女终于想去寻一处依靠,却不想依靠也躺在了棺木中,只留下哭泣的小姐跪在灵堂之内。
至于林清安……
年少游说得没错,林清安应该在得势后再回来求娶宋青禾,那样就能避免悲剧。
可年少时的人,总是不会考虑那般多,只想勇敢得和爱人战在一地,同身边人说一声“我在”。
江扶月苦涩道:“命运总是不由人,特别是年轻人。”
年少游赞同点头,“不过年少时的感情也美好,叫人刻骨铭心,足以记一生一世,宋小姐如今那般聪颖,谁能想到她十四五岁时,也不顾一切坚定选择一人呢,难怪宋小姐多年不愿成婚,年少付出过轰轰烈烈的感情,如今再来,再回不到过去的心境了。”
秦归雀沉默得盯着年少游。
年少游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他挠了挠后脖颈,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这今日的招聘也开始了,那小姐,我先去忙了。”
江扶月疑惑,“你方才不是说,要在这留用早膳?”
年少游刚要应下,又回头看了眼秦归雀,随即打了个哆嗦,笑道:“不用,我去厨房随便拿两个包子吃就好,江湖人不拘小节,忙去了。”
说着就朝后退去,最后转身就扑到门外。
直到感受不到秦归雀的目光后,他才皱眉道:“哪得罪他了……”
话刚落,他就反应过来,猛敲了下脑门。
“呦,起太早,人都蠢了,没事谈什么感情。”
屋内,江扶月见年少游离开,还托着腮出神。
秦归雀看向她。
默了下,道:“我还不到弱冠。”
江扶月愣了下,看向秦归雀,“什么?”
秦归雀攥紧刀,“我才十九岁,你也不过十六岁,同林清安他们的岁数差不了多少,也算年少。”
江扶月还沉浸在宋青禾的遗憾中,完全没想到自己那一茬感情史。
这会懵懵盯着秦归雀,直盯到秦归雀涨红了脸。
他有些烦躁得别过视线,感觉自己状态不对。
这几日怎么好像一直在计较些有的没的。
深吸了口气,他平静下来道:“宋小姐那位妹妹,或许知道些什么。”
“李燕?”江扶月应道。
她轻点了下头,“我其实也觉得她有些问题,中毒,又是在李仁忌辰这一日,倒是有些像报仇。”
正想着,薛城就来报,“小姐,贺兰公子来了。”
贺兰敬来了,还带了个鹤居国的船工。
无垢毒的来源找到了。
*
入夜。
陷入沉睡的宋家潜入了批人,没多久,就有个沉睡的少女被带了出来,塞上马车,车子直往听澜山庄去。
与此同时,起夜的妇人听到了隔壁院墙的声音,不由竖起了耳朵。
听澜山庄。
一盆冰水泼下去,一声尖叫传出后,李燕惊恐醒来。
厅内,江扶月坐在上首,面色漠然,“醒了?”
李燕闻声抬头,“江姐姐……”
她又看向四周,在见到贺兰敬时,瞳孔骤缩。
“贺兰哥哥!你、你怎么……”
贺兰敬眸底闪过杀意,没有应话。
江扶月冷声道:“李燕,这里可没有你的姐姐哥哥。”
李燕见到贺兰敬的杀意,神色呆滞,听到江扶月的话后,赶忙转过头,恐惧道:“你、你们想做什么?我阿娘呢?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江扶月没应她的问题,只问:“李燕,你有想过怎么死吗?”
李燕顿时打了个哆嗦,“你什么意思,什么怎么死,我阿娘呢……”
贺兰敬不耐烦得拧眉,“把邱落带进来。”
话落,血肉模糊的人被拖进屋丢在李燕旁边。
那血肉模糊的人名邱落,是鹤居国来船的船工,李燕就是靠着邱落,拿到了无垢毒。
这会李燕尖叫往后爬,却被秦归雀横刀在脖子处,不敢再动弹。
江扶月缓缓道:“现在知道什么意思了?”
李燕猛地转头看向江扶月。
她呆滞在原地,难以置信得喃喃道:“你们怎么会知道……”
江扶月神色愈冷,“李燕,青禾姐待你不薄。”
贺兰敬亦是淡淡道:“既然结果定了,那人也不必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