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瑾临的话,君扶月有些怔愣。
老实说,柳氏的死,若在这段时间爆出来,对她来说确实是最不利的。
有心人都能查到柳氏在死前做了什么。
杀害祖母的罪,不管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都不好推脱。
二哥确实是再不到半年就回来,让他在这中间回来奔丧,说不得耽误他来年提拔的事。
这样想,江瑾临藏起江正德,以及隐瞒柳氏的死往后放,好像真的是为他们兄妹俩好一样。
她问了句,“那你和表姐的婚事?”
半年后再提出柳氏的死,那江瑾临的婚期可得继续推迟了。
江瑾临叹道:“等了那么些年,也不差这两年了,况且她这段日子,因着姑母病重,也颇为忧心,养一养也好。”
君扶月点了点头。
江瑾临便笑道:“不提这些事,大哥这段日子事忙,也没来恭喜你,母亲若泉下有知,必当为你而欣慰。”
君扶月:“不过运道好些。”
“运道,是商人最要紧的东西,”江瑾临应道,“我先进去了。”
君扶月忙侧身让人引他入厅。
她看着那道芝兰玉树的身影,微微拧眉,若说先前,她当真会信江瑾临是为了她们兄妹好。
毕竟自小到大,除了在苏织柔的事情上,江瑾临会偏薄,更喜听话的苏织柔外,但除去苏织柔的事,大多时候,江瑾临对她确实不错,否则她也不会再江瑾临选择苏织柔时,那般伤心。
可自从听了秦归雀那句“他像个局外人”后,君扶月又觉得她这个大哥,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了。
算了,捉摸不透的哪里就江瑾临一个。
君扶月收回了视线。
谢家谢诚挚对桑辞的态度,不也叫她觉得古怪。
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思绪间,法云也来了,但面上兴致不高,对君扶月道:“我西极乐土的船,未被海运司允许停泊,船上的人已经逗留了许久。”
君扶月宽慰道:“法师且放心,待此宴结束,我还要招待西极乐土的各位好友。”
法云听了君扶月这话,一路提着的心可是落下了。
经由上次孟三爷那一句“皇帝不倒我们不倒”,他已经知晓了雍朝繁荣表面下的政局动荡。
要知晓,海商最怕得就是去的国家出现政局问题。
不是没出现过,海商上了岸后,被小兵砍死的情况。
所以他也怕啊。
怕他们这么多要紧人物在雍朝埋骨了。
虽然说他们的身份以及象征意义,很小的可能会出事。
但凡事总有意外,再别说,玄一这个混账也在这里!
他道:“那就麻烦君施主。”
君扶月笑道:“应该是我赔不是,叫诸位受惊了。”
正好孟三爷迎了出来,于是法云便跟着进了厅。
往后是沈赢舟这个四商院院主,君扶月稍打了声招呼就让他进去。
她唤来薛老问,“还有哪几位?”
薛老低声道:“按着请柬,还有三位大人物,郡守府、扶水郡水师营地、以及海运司没到。”
这是扶水郡的三大官。
能不能来全看对方肯不肯卖面子。
薛老叹道:“今日至少得来一家。”
君扶月略拧眉。
她给水师营地里、卫清留下的人去了信,全看那里有没有人卖个面子。
至于海运司,年少游说他有人脉,但不知道好不好使,这会也没个消息。
郡守府,这新任郡守听闻是个中立派,大概是不可能来了。
话音落下,便有传音来,“扶水郡水师营地副提督马提督前来赴宴——”
“郡守府程大公子前来赴宴——”
连续两声,把厅里的人都惊得起了身。
孟老讶异道:“水师营地副提督马提督,他老人家竟也会来?!”
有人窃窃私语,“程大公子,啧啧,虽说郡守大人没来,但遣了嫡长子来,这君家好面子啊。”
“那是不是说明,郡守大人看好君家?”
“也不是吧,君家毕竟有南岭王的关系,郡守大人初上任,自然是要来走一趟的,只是能让长子来,也算是给尽君扶月面子了。”
君扶月也没想到要么都不来,一来来两尊大佛。
毕竟如今的世代,商不如官。
厅里的人都往外走。
以四大家族为首,候在前头。
君扶月也去前头迎接。
薛老跟着她忙道:“水师营地来的竟是副提督,小姐,这马提督马三峰很可能是下一任水师营地提督,也是卫清的恩师。”
君扶月恍然,是冲着卫清来的,那应该是带着善意来的。
薛老继续道:“至于这程大公子,是郡守程秉洲的嫡长子程时林,在中都便颇有才名,据闻来扶水郡,很可能也会入到海运司。”
恰好两人一前一后走来,前头的人老态龙钟,一看便是武将出身。
后头落了步的年轻人,眉眼和煦,颇为清俊,一看便是个矜贵的读书人。
君扶月同身后众多客人一道行礼。
马三峰便笑道:“无需多礼,我今日既是来做客,自然是要与诸位同乐的。”
他打量了君扶月一眼,又声音洪亮,“你这小姑娘,跟你二哥一样,胆子大,能干。”
君扶月笑道:“多谢马提督夸赞。”
马三峰摆了摆手,“我也没什么好客套的,营地里事忙,进去吃顿好的,就回去了。”
君扶月赶忙请马三峰入内。
后头程大公子温和道:“我父亲今日去县上量田了,早就定好的公务,因此今日不能前来,只能我代父为君小姐作贺了。”
君扶月自然道客气。
这会子时辰差不多,海运司的也没人来,她便朝薛老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开席了。
席间,有人小声道:“我听说,西极乐土的货被扣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上头给海运司的传了消息,让先扣着货,等南阳侯下来,全部博买。”
“南阳侯南下了?”
“嘶,十船货啊,西极乐土能同意?君孟两家货拿不到还得付差价、税费,君扶月该不是要出事吧?”
议论声渐大。
不时有人看向前头的君扶月。
法云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正当此时,外头忽地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