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临的态度很是敷衍。
也是,江正德死了大半年,江家尽在江瑾临的掌控中。
他有权有能耐,家里只是多了个“爹”,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影响,端看他连跟江长信多说话都懒得,就知道其态度。
江长信瞥向这个儿子。
他从沉渊逃出来后,先私下回扶水郡查江瑾临。
结果顺着线索寻到半死不活的封彬后,从封彬嘴里得知江正德被江瑾临冷漠杀死的消息。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直花了许久才消耗掉这个消息,接受了长子的“没人性”。
为了给江瑾临擦屁股,他设计了江正德夫妻的死,并把消息报去蓝玉岛武大将军处,营造江正德夫妻为他而被海寇杀死的假象,以此来扯开江家和海寇的联系。
他才处理完这件事,准备带着牌位回江家,谁知道没等他下船,就听到自己的亲妹妹江从霜也死了的消息!
不仅如此,这孩子看到牌位时,竟然还能表现出“难以置信的哀戚”,当真叫他胆寒。
遂冷笑道:“希望我儿真能尽孝膝前,叫我安享天年。”
江瑾临轻点了点头,“自然。”
江长信见状,手指都跟着颤动了下。
君扶月听到这,轻咳了声,表示了下存在感。
江长信看向君扶月,眼中带了些让君扶月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怜爱。
君扶月道:“在这也坐了有一会,若是没有别的事了,不若就散了。”
江长信有些受创得说:“阿月,我……”
君扶月问:“您上次回江家,是为着什么?”
江长信知晓她问的是听墙角那次。
“原是知晓你要嫁了,想着回来看一眼婚礼便回去,不想有事耽搁,船来得晚了,你也没嫁人,离开前想着我院里有你幼时画的画,便来看看,没想正好遇着你们,”
他看向秦归雀,“这位小友当真出色。”
秦归雀默然。
君扶月亦是垂眸,“那您这些年在外头做什么?”
她问这个,是为了给书里的“她”一个交代,以及解答幼时的“她”的疑虑。
江长信苦笑了下。
“此事说来话长,”
他缓缓道:“你应该也知道,江正德原是普通渔民,因为救了你外祖父,得了你外祖父青睐,才得了笔钱财,同同伴出海……”
只是那会子海寇肆虐,江正德一回来,就被沉渊海域的大海寇劫了船只。
惊慌之下,江正德提起了君铭。
沉渊海域的海寇势力,对南岭王一脉都打心底愤恨,这也是君家为何传到君扶月外祖父这一脉,人丁凋零的原因,不少人都死在了迫害暗杀中。
那大海寇想到君家的影响力,又看中江正德做买卖的眼光与精明,便和江正德做了合作,他给江正德的海运生意保驾护航,江正德则背靠海寇势力,成为海寇在陆上的同伙。
江正德就这样,快速崛起,成为南岭巨贾之一。
海寇势力之间也有纷争。
江长信子承父业出海,结果一出海就被江正德依靠的海寇势力对家劫到了沉渊海域。
在那里,江长信遇见了年少的殷厉。
他帮着殷厉杀死了劫持他的海寇。
之后又与殷厉做交易,让殷厉除掉了江正德依靠的海寇首领。
江长信和殷厉成了至交好友,时有书信来往,他在沉渊也有了个马甲,是殷厉的义兄。
之后殷厉在沉渊海域势力越来越大,成了一匹被水师营关注到的黑马。
那会武大将军与君扶月的外祖父君铭是至交,他意外得知了江正德与海寇的牵扯,便先去找了君铭。
君铭便寻来了女婿江长信。
之后武大将军提出了,他可以不拆穿江正德的事,不与江家清算。
但要江长信借着跟殷厉的关系,渗入沉渊海域,扶持殷厉,让殷厉成为沉渊海域说得上话的存在,等待有朝一日里应外合给沉渊海域致命一击。
于是江长信就在人前上演“因为被君谷兰看不起而受不了求道”的角色。
殷厉听闻了此事,便来扶水郡找江长信。
结果和江从霜看对眼,二人有了露水情缘,又被江正德巴上了。
殷厉寻到江长信后,就希望江长信跟他去海上,征战海域实现抱负,江长信顺坡下,答应了殷厉,但他又和殷厉说不做出一番事业不想暴露身份叫人看不起。
就这样,江长信开始“出外求道”,实则在沉渊海域做殷厉义兄的生活。
江长信每次回君家,都会跟君谷兰“吵架”,但君谷兰知晓江长信是去做什么的,因此也从未恨过江长信。
这天下,除了君铭父女,也只有武将军知道殷厉身边的义兄是江长信,就连江绍白都不清楚。
江长信就这样,在沉渊海域待了许多年,帮着殷厉把沉渊海域的海寇整合成了整齐的四股,靠着水师营的消息,从内部瓦解了诸多海寇势力。
殷厉也成了四大海寇王之一的鹰爷。
原本一切都很顺当,殷厉是个讲义气的,知道蓝玉岛新星是江绍白,还刻意避其锋芒。
直到去岁,其他三股海寇势力突然联合起来,怀疑殷厉是依靠蓝玉岛崛起,怀疑殷厉是蓝玉岛用来铲除沉渊海域的大细作。
江长信苦涩道:“殷厉为了消去其他海寇王的疑心,趁着我离开,主动说服并联合其他海寇势力对蓝玉岛水师营发起了埋伏,他对这场埋伏是有十万分信心,也是为了借着这场战役洗清自身污名,并歼灭其他海寇势力,在海寇内竖起名气,为一统沉渊海域做铺垫……”
他扯了抹笑,“好在绍白得了援兵,赢了那场战役……”
君扶月愣住。
原书里,江绍白没有赢,但他受了伤。
对殷厉来说信心十足的战役,江绍白这个主将却只是受了伤,大概也是因为殷厉偷偷对江绍白放了水。
只是殷厉没想到得是,这次有君扶月参与其中,所以殷厉输得凄惨。
君扶月有些僵硬问:“然后呢?”
江长信无奈道:“绍白的援兵来得着实像是有先见之明,殷厉彻底洗不清细作的罪名,他这一脉的海寇散了十之八九,他分身乏术,也无暇顾及信件,也因此叫我得了瑾临的信,我想着清理掉瑾临与海寇联系的痕迹,却被他发现,他本就疑心我,见信后更认定是我背叛了他……”
就是这样,他多年埋伏功亏一篑,只能回来江家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