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无眉。”
“奴才在。”
“传朕旨意。才人孙氏陷害妃嫔,苛待宫人,悍妒无德,即日起贬为庶民打入冷宫。昭仪李氏失责,罚三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嬷嬷刘氏,以下犯上,仗势欺人,责令杖毙。”
皇上金口玉言,知道自己难逃一死,那老嬷嬷吓的直接昏死了过去。
李青柳哭哭啼啼的谢了恩。
而孙秀荷则是在不可思议的稍作怔愣之后,突然哭喊着扑向了明承隐:
“皇上,不要啊皇上,求您不要把臣妾打进冷宫,臣妾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您不能不要臣妾啊,皇上!”
石无眉赶紧示意:“你们还愣着作甚,赶紧把人带走,莫脏了皇上的眼。”
“是。”
不等孙秀荷靠近,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立刻大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毫不留情的一把给架了起来,强行拖走了。
“放开我,放开!林巧儿,林巧儿!贱人,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贱人,贱人……”
直到孙秀荷的人影消失了好一会儿,还能听到那不绝于耳的咒骂声。
然而林俏俏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似得,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起这次干掉孙秀荷究竟能拿多少斗值。
明承隐睨视着眼前似乎就没有回过神的人儿,略略一眯眼睛:
“朕‘公平公正、赏罚分明'。林昭仪受了委屈,可有想要的赏赐?”
明承隐此言一出,所有人又是都惊了一下,纷纷把目光重新投向林俏俏。
不经意看到那些夹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投向自己,特别是李青柳那双倏然一厉的眼神,林俏俏不由得当下一怔。
什么?
石无眉连忙朝着她走了一步,低声提醒道:“林昭仪,皇上是问昭仪想要什么赏赐。昭仪可要想好了,这可是别人都求之不得的大恩赐!”
林俏俏终于回过神来,紧跟着立刻兴冲冲的拉住了云袖:
“谢皇上,臣妾想要云袖。”
于是乎,还在方才的惊讶中尚未恢复过来的众人,直接被震惊了。
林昭仪怕不是被气傻了吧,皇上赏赐,她竟然只是要一个小小的奴才?
就连明承隐那双清冷淡漠的眼渊里也掠过一丝浅浅的意外。
见他不语,林俏俏不解的微微一皱眉头:“不行吗?”
明承隐淡淡:“你当真不想要点别的?”
“不想,臣妾就想要云袖,请皇上成全。”
她的回答,果断而坚决。
“好。”明承隐,“云袖归你了。”
林俏俏一听,当即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谢皇上!”
随即,她立刻转身回头一把拉起云袖的手:“皇上口谕将你还给我,不管是谁都不敢说个不字,你这下可以安心的跟我走了吧?”
云袖颤抖着目光和嘴角,激动的一腔热血堵在喉咙里,话说不出来,就只有拼命地点头。
而随着她脑袋啄米似得晃的不停,林俏俏耳边忽而“哐当”一声锣响。
那是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主人顺利完成任务‘救出云袖’,获得十点斗值。因为主人在任务期间挖掘出支线任务‘三次打脸孙才人’,并将孙才人送入冷宫,恶人恶报,主人此次任务一共获得二十点斗值,主人威武!”
林俏俏更高兴了,居然有二十点斗值!
赶紧看向手心,一格,两格……那张脸此时的模样,用眉飞色舞形容都不为过。
明承隐不动声色的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连那张小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点点情绪都被他不着痕迹的尽收眼底。
一束晦暗不明的眼芒倏然掠过,不待任何人看清,便如同湖面上被晚风不经意点起的一缕涟漪,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紧随着明承隐蓦然转身,石无眉赶紧对着四下挥了挥手:“皇上起驾回宫。”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李青柳欲言又止,紧蹙的眉头压迫的眼眶水泽泛泛,只好福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等了好些天才得见皇上一面,不但被搅合的乌烟瘴气,还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李青柳懊恼的咬了咬嘴角,失落的转身,谁知她回头一看,林俏俏二人早已经走远了。
盯着林俏俏的背影,李青柳当即脸色一沉:
“这个林巧儿,不过在冷宫待了几日,出来之后竟像变了个人似得,是本宫小瞧她了。”
一旁的宫女红桃连忙附和道:“孙氏也是没用,看着她平时里吆五喝六的,居然就是一个外厉内荏的草包,昭仪都提醒过她了,她还蠢的自寻死路。不就是侍过寝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当日若不是她使诈,侍寝的便是您了。”
李青柳的脸色更阴沉了,恶狠狠的咬了咬牙:“贱人,本宫良善不想与她计较,却不曾还是高看了她,她竟这样的蠢笨无用,不但没把林巧儿拉下水,反而险些连累了本宫!”
红桃连连点头:“可不是,这么蠢笨的人真是该死。昭仪,那这事要不要尽快告诉贵妃娘娘?”
李青柳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种小事还用劳烦贵妃娘娘?是孙秀荷自己想对付林巧儿却反被皇上打入冷宫,难道你是想让贵妃娘娘为了一个不中用的东西去找皇上?你也想把自己蠢死吗?”
红桃一听,吓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昭仪饶命,奴婢不敢!”
李青柳不耐烦的呵了口气:“林巧儿突然性情大变,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你去找个可靠的人给本宫好好盯紧她,记住做事的时候多动点脑子,别被她发现了,她不好对付。”
“是,昭仪放心,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去办。”
另一边,石无眉跟在明承隐身后,一路上思索着什么。
终于,他忍不住说:“皇上,奴才也觉得此事不简单,李昭仪来陪皇上散步,怎么就那么巧的,孙氏就等在半路上了。”
明承隐面无波澜:“才想明白?”
石无眉一怔,继而羞愧的低下头:“皇上明察秋毫,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皇上,是奴才愚钝了。不过皇上,您觉不觉得这林昭仪是越来越奇怪了,奴才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明承隐眯了眯眼睛,垂下的眼睫如羽,遮掩住落进眸底的明光。
石无眉兀自继续说道:“皇上给了林昭仪那么大的一个恩赐,她……她居然只是要一个小小的宫女,还高兴成那样。皇上,其实奴才还有一事不明。孙氏跟李昭仪联手诓骗皇上被重罚是活该,皇上觉得林昭仪受了委屈想给她点赏赐也在理,但皇上当着李昭仪的面那么抬举她,宋贵妃若是知道……”
“你之前说她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突然被明承隐反问一句,石无眉不觉又是一怔,但回过神来时,他立刻解释道:
“回皇上,奴才之前是说林昭仪这几日有事儿没事儿就揣着个小本子往别的嫔妃宫里跑,走到哪里哪里鸡飞狗跳怨声载道。陈昭仪怕她去永信宫闹事,天天拿着个菜刀在门口守着,容妃本就是身子不好,竟被吓的让御医局又开了好几副安神的方子备上。敬先宫的秦才人跟何才人更是哭着跑到圣极殿求着要见皇上,眼睛肿的跟水蜜桃似得。
“其实关于林昭仪四处挑衅这事,奴才先前就有所耳闻,也留意了一下,但不过是一些斗嘴扯皮的小事儿,便说皇上公务忙没空见,让她们回去了。据奴才所知,林昭仪目前还没有去闹事的地方就剩永信宫,宸明宫,延年宫,还有皇上的圣阳宫。”
明承隐忽而又停下了脚步,坚毅的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似有还无的狡黠来。
“若后宫里有这么个人闹腾,是不是热闹许多?”
“热闹?皇上,奴才倒觉得是个麻烦,您方才也看到了,后宫里谁敢招惹延年宫的人,就连全贵妃也得让着点宋贵妃,也就是林昭仪敢……”
石无眉忽的深吸一口气,一副恍然大悟:“皇上在试探林昭仪。可是皇上,林昭仪虽然是个不错的人选,人也机灵聪慧,但是她言行古怪不合常理,太能折腾了。”
明承隐略略抬起头来,一双深邃鸷黑的瞳子里映着夕光如芒。
淡淡:“肆无忌惮,能折腾,挺好的。”
石无眉沉了沉,继而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皇上所言极是。林昭仪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捉摸不透,最关键的是,林昭仪不怕宋贵妃。皇上,那奴才再观察观察,倘若林昭仪真可为皇上所用,定会是一把削弱宋氏势力的利器!”
明承隐眼芒倏然一紧,光影之下,好似有风云猝然在那眼渊深处涌动起来,试图翻天覆地。
但随着他再次迈开步子,那双眸子又重新恢复如初,一如既往的深邃清冷,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存在过。
“方才你说她有个什么……本子。”
石无眉立刻点了点头:“奴才听说,林昭仪不消停的这几日,经常会拿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还会询问宫人有关嫔妃们的情况。传言说她手里的本子是生死簿,谁要是被她记上了,就只能等着倒霉了。”
明承隐略略一挑眉梢,眼底也随之一瞬晦暗不明。
“生死簿,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