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俏刚一走出宫门,就瞧见站在台阶下的孟亦霄。
看到她,孟亦霄的眼睛倏然一亮。
“林昭仪万福。”
林俏俏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他今日没穿盔甲,而是穿着一身降色的常服,捧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纸盒立在门边,在阴雨的天色下,背靠碧绿的花木丛,显得格外瞩目。
特别是腰上挂着那把仿佛从未离开过他周身半寸的佩剑,华丽精致,剑柄处还系着一块白玉佩,在光线之下熠熠生辉。
忽而,林俏俏的视线定在了玉佩的结上。
看着系玉佩的方式,她立刻联想到了那个布包。
“原来是你。”林俏俏轻轻的抿了抿嘴角。
孟亦霄则是微微一顿,迟疑了一下之后,误以为是那个小宫女没把话传明白,便立刻接了她的话笑道:
“自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
他的语气柔和,且充满了宠溺的意味,听的林俏俏不觉有些肉麻,赶紧躲闪开他深深火热的视线。
“这个就是皇上让孟大人转交给本宫的东西?”林俏俏指着盒子,故意加重了“孟大人”和“本宫”两个称谓的读音。
孟亦霄听出了她话中暗藏的意味,不由得眸光躲闪了一下,继而轻声说道:
“也不全是因为皇上,也是我自己想来看看你。你病可好些了?”
林俏俏登时一皱眉头,但还是淡淡的笑了下:“多谢你之前送来的药,本宫已经好多了。”
孟亦霄却不觉又是一顿:“之前?”
在他疑虑当即,林俏俏已经伸手把盒子拿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盒子码放整齐的糖糕。
“算他还有点良心。”自言自语的轻念了一句,林俏俏笑着把盒子抱在了怀里,“替本宫多谢皇上,改日本宫病好了,得了空再去谢恩。”
孟亦霄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眸子不觉又是微微一阵颤抖,翕合了一下唇缝,本来是想说什么的,但最终还是藏了起来。
林俏俏一心念着回去吃糖糕,闻着盒子上附着的香甜,正准备转身。
孟亦霄忽然开口:“等等。”
林俏俏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抬头看向他,疑问:“孟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每次听到从她口中说出“孟大人”三个字来,他总是觉得就像有一根针狠狠的扎在了他的眉心一样,迫使着他不禁眉间一蹙。
但紧跟着深吸了一口气,他再次抬起眼眉看向林俏俏的时候,眉心已然展开了几分。
“其实那晚在迎宾台我便想问你了,可你不肯理我,今日你总算肯见我了,那也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说话间,他抬起头认真的盯着林俏俏眼里的淡漠,而后视线缓缓落在她颧骨的那条瘢痕上,不由得呼吸一紧。
“还……疼吗?”他问着,不由自主的缓缓抬起的右手,想要碰触她。
林俏俏当即向后一退,脸色也在此刻倏然一沉:
“男女授受不亲,孟大人这是要做什么。而且孟大人这话说的本宫着实糊涂了,本宫与孟大人很熟吗?实在不明白孟大人为何一而再的故意接近本宫,倘若让有心之人看到,传出去什么不该传的谣言,岂不是毁了本宫的清誉?”
孟亦霄被林俏俏这番话说的直接怔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脸上的愠色:“巧儿,你……”
“孟大人。”林俏俏忽而厉声打断了他,“本宫是皇上的妃子,孟大人如此直呼本宫名讳,是否有些不妥?皇上的东西大人既然已经送到,就请大人快些回去吧,以免遭人闲话。”
话音未落,林俏俏当即转身就走,谁知孟亦霄却在此时竟然一把拉住了她。
连忙回身将胳膊摆开,林俏俏生气了,不禁又是一声严厉:“孟大人,请自重!”
看着她与自己的疏离和陌生,孟亦霄仿佛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与我说过的话都忘记了?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你说过你会等我,为何当我回了晟京,听到的却是你成了皇上宠妃的消息?”
林俏俏一听,眉心竟不觉松开了几分,嘴角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窃喜。
还真是如此,孟亦霄跟林巧儿果真的有私情,她之所以用那么惨烈的方式拒寝,竟是为了在冷宫里等孟亦霄回来。
可是,那就奇怪了,既然他们二人之间有那么深的感情,为什么林巧儿的记忆里却找不到孟亦霄了呢?
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是一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忽然觉得没那么简单的问题。
那便是如果林巧儿并非是在冷宫里想不开自杀,那她又是怎么死的呢?否则自己也不可能借尸还魂了。
林俏俏这会儿的心思压根儿就没在孟亦霄的身上。
看着她微蹙着眉头且有些出神的反应,孟亦霄的脸色不禁愈发的难看了。
“巧儿……”
“行了,我知道了。”
林俏俏忽然再次打断了他,面色露出一丝不耐。
不管林巧儿跟孟亦霄之前到底有过什么,从她成为林巧儿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如果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肯定要出事的。
后宫里的女人,不管愿不愿意那都是皇上的私有品,即使她也不例外。
沉了沉心思,林俏俏轻呵了一声,郑重其事的说:
“孟大人,看在你给本宫送药的份上,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也会忘记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同样孟大人也要忘记。孟大人很清楚,从本宫走进皇宫的那一刻起,本宫就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你与本宫不管有过什么,从那一刻开始都烟消云散了!”
说完,林俏俏向后退了退,警惕的看着他的动作,确定他不会再跟上来的时候,蓦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亦霄怔怔的望着那扇宫门沉沉的关上,就如同是在心坎上狠狠的撞了一下,撞得他不由得咬紧了牙根,攥紧了手心。
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转身。
谁知刚绕过宫墙外的花坛,竟瞧见迎面走来的秦才人跟何才人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