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无眉也不由得说道:“是啊,到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明承隐整理着衣襟,忽而问道:“你跟铁匠铺的那群人关系很好吗?”
这冷不丁的一问,林俏俏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当初我在绿林镇遇难时,是他们帮了我,我到了晟京也是他们在帮衬着。”
“绿林镇。”
林俏俏暗暗思索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说:“绿林镇,似乎不太平。”
明承隐眉峰一动:“哦?姑娘何出此言?”
林俏俏拎起药箱挎上身,转身的同时淡淡一笑:“我在绿林镇的时候,听说过有乱党出没,但因为绿林镇是附近几个乡镇交通要塞,鱼龙混杂,有乱党出没也是有可能的。皇上若是想查乱党的事,可以去绿林镇调查一番。绿林镇边上有一座山,山不高,但树木众多,且山里资源丰富,山珍野味数不胜数,若是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藏在其中,可长时间隐蔽而不被人知。”
明承隐倏而一眯眼芒:“是吗,那朕的确好好调查一下了。不过,姑娘又是如何得知朕在调查乱党的?”
林俏俏顿了一下,继而不着痕迹的顺势福了福身,道:“皇上恕罪,这都是我猜测的。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此等盛景岂能被那些污浊小人搅扰,作为大晟的子民,我有义务把自己所知的事情告诉皇上,更何况是有人想要破坏大晟安宁的大事呢?”
明承隐没言声,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动过半分,依然用那深邃锐利的眼芒审视着林俏俏。
不等他再开口,林俏俏连忙看向石无眉道:“还请石公公带路。”
石无眉立刻看向明承隐,见他略略抬了抬下颌,当即会意继而俯下身来。
然后,再起身时对着林俏俏做了个手势。
“姑娘,请吧。”
林俏俏出门的时候,特意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匆匆的跟上石无眉的脚步。
然而,就在她走上马车的同时,圣阳宫大门外的角落里,赫齐格却出现在了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她盯着那张侧脸,眉心紧拧着,思忖了片刻,紧跟着拎起脚边的食盒面不改色的朝着圣阳宫走去。
抬脚跨进门槛,赫齐格打量了一眼殿内,这才朝着桌边的明承隐走去。
“皇上万福。”
明承隐眼也不抬的盯着手中奏章:“你怎么来了。”
赫齐格一边把食盒里的汤盅端出来,一边温柔的笑道:“臣妾听说皇上这几日用膳都不多,所以学着做了道清口的汤给皇上尝尝,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明承隐依然不抬眸的嗤声一笑:“你是听谁说的,朕宫里的奴才,还是宋贵妃。”
赫齐格怔了下,连忙说:“都不是,皇上宫里的人臣妾哪里说得上话,贵妃娘娘更不可能知道了,是臣妾瞧着皇上这几日都瘦了,所以揣测着皇上应该用膳不多,许是胃口不好,还望皇上莫怪。”
说着,赫齐格把手里的汤盅递给了明承隐。
明承隐一动不动,看也不看,赫齐格也只能把手端持着,不一会儿就有点酸了。
余光里看着她有些颤抖的手,在她即将端不动的时候,明承隐才淡淡出声道:“放下吧,朕现在不饿。”
赫齐格如释重负,赶紧放了下来。
又等了等,见她立着不动,明承隐合上手里批改好的奏章,在伸手去拿下一本的同时,不疾不徐的抬头看向她:
“昭仪还有事?”
赫齐格抿了抿嘴角,柔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臣妾来的时候在门口瞧见了一位姑娘,虽然离得远没看清,不过瞧着是个窈窕美貌的女子,难怪能夺得皇上圣心。”
随着赫齐格的话音落下,明承隐视线一沉:“赫齐昭仪这话,是想敲打朕些什么?”
赫齐格一激灵,连忙跪了下来:“臣妾不敢,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想着宫中许久没有新姐妹了,多嘴问了一句,臣妾不敢了。”
明承隐冷冷的垂下视线:“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赫齐格赶紧躬身往后退。
可还没退出几步,就听到明承隐说:“拿走。”
赫齐格怔了一下,视线落在桌角的汤盅上,当即咬紧了嘴角。
“……是。”
小心翼翼的把汤盅放回食盒带出了圣极殿,出门的同时,赫齐格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以前,她虽然不受宠,但皇上对她也算是和颜悦色,可自从出了林巧儿的事,她变成了皇上的眼中钉,即便是说话也是语气冷冽的把她拒之千里之外。
她知道皇上气恼她,就像皇上也气恼宋贵妃一样,都因着林巧儿的关系,只是她不是宋贵妃,即使皇上再生气,对着宋贵妃也得顾着颜面,而她,什么也不是。
回延年宫的路上,赫齐格慢悠悠的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来福宫。
自从林巧儿走后,来福宫就被封锁了。
站在门前,她不觉有些恍惚。
她好像看见了林巧儿从冷宫回来时为了她把孙秀荷气到半死的样子是,为了她把李青柳气的脸色发青的样子……
“齐妃姐姐,你回来了。”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身后有喊声。
她猛地回头一看,空荡荡的,就像那扇紧锁着的大门一样,所有的都只是她的想象而已。
这宫里头,除了桂宁,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被她害死了。
可能是见赫齐格许久没回宫,桂宁拖着身上的伤,一瘸一拐的寻了来。
看到赫齐格站在来福宫前,桂宁在远处等了等,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来。
“娘娘,贵妃娘娘发了很大的火,到处找娘娘呢。”
赫齐格回了回神,回头担心的看向她:“身上的伤怎么样?”
桂宁笑着摇了摇头:“奴婢没事。”
说着,她看了看来福宫的大门,轻叹了一声:“娘娘最近一有心事就会到这里来,可是想林妃娘娘了?”
赫齐格苦笑了一声,眸子里的光泽随着抖动的唇角微微一颤:
“我哪里有资格想她,是我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