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收起电话,转头看到吴宁神色肃然,陈兴目光闪动,笑道,“吴宁同志,你对咱们望山的干部有什么看法?”
“嗯?不知道陈书记说的是哪方面的看法?”吴宁同陈兴对视了一眼,感觉到陈兴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吴宁心里提高了警觉。
“我来望山的时间不算长,不过我却是听到望山民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咱们望山有三大害,一罚款,二贪官,三新城,一害胜过一害,民间这些戏传,不知道吴宁同志是怎么看的。”
“陈书记,这些民间的戏传,既然是戏传,那就说明没多大可信度,大都是老百姓瞎编乱传的,我看不值得去注意,对咱们望山的干部,我还是持肯定态度的,相信大多数都是好的,有问题的也是极个别的害群之马,但这在哪个地方都有嘛。”
“吴宁同志说得对,有问题的只是少数害群之马,我对此也深信不疑,就像你说的,哪里都会有这种害群之马,没有谁敢拍胸脯说自己这里没有贪官。”陈兴淡然一笑,凝望着吴宁,“不过吴宁同志也说到了有个别的害群之马,我想吴宁同志应该有所指吧?”
“陈书记,我这还真没特别指谁。”吴宁笑着摇头,“只是随口的一句话。”
“是嘛。”陈兴笑了笑,看着吴宁脸上的神色变化,陈兴收回目光,脸色专为严肃,“有一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对我们的干部,不能过分苛求,那样只会适得其反,但凡事有个底线,党纪国法便是底线,是我们所有干部都要遵守的底线,但凡是谁敢违纪犯法,必然没有好下场。”
陈兴语气森然,在这狭小的车厢里,一股肃杀的气氛让吴宁心里再次震动了起来,联想到了陈兴刚才吩咐黄江华通知下去要召开反腐动员大会,吴宁眉头微动。
车子四平八稳的在马路上行驶着,李勇的驾驶技术让人感觉不到车子有任何颠簸的感觉,望山市区的公路,有些年久失修,路面偶有坑洼的地方,李勇总能避过去。
十多分钟的时间,回到市委大院时,若不是黄江华提醒,陈兴都不知道已经到了市委,仍在和吴宁交流着。
从车上下来,吴宁道,“陈书记,火灾事故调查报告一出来,我立刻给您送过去。”
“好。”陈兴点了点头。
两人往办公楼里走去,在楼梯口分开,陈兴回到办公室时,吴宁同样也走回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吴宁原地站了一下,拿起手机,神色迟疑着,想着陈兴的一番言语和同陈兴的交谈,吴宁若有所思,他能感觉到陈兴隐隐约约在试探着他什么,从陈兴将那封信拿出来给他看后,陈兴就对他有所试探了。
抬头望着墙上的那幅毛笔字,岳飞的《满江红》,龙飞凤舞的大字出自他自己之手,吴宁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唯独痴迷茶道和书法,在书法上的造诣,虽说不上大家风范,但也小有成就,在这望山市官场,求他字画的人络绎不绝,或许有人是因为他的官职,有巴结之嫌,但不能否认的事,他的字,在望山官场也是一骑绝尘了。
吴宁不知道陈兴是如何将那封信的字跟他联想到一起的,他自认为并没有哪里出现过破绽,陈兴怎么会无端注意到他,但陈兴这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试探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吴宁相信的自己判断和直觉,想不明白哪里出问题的他,也唯有以更谨慎的姿态来面对陈兴。
“唉。”走到沙发上坐下,吴宁轻叹了一口气,他这个秘书长当得极为不易,甚至因此已经有了轻微的头痛病。
坐了片刻,吴宁最终还是拨了一个号码,号码在他手机中并没有显示名字,只是用一个数字代替,电话响了好一会没人接,吴宁很有耐心的等着。
市政府,李开山办公室里,刚回到办公室将梁婧叫了过来的李开山,在抽屉里的手机响后,不动声色的朝梁婧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离开。
看着梁婧离去,李开山才转身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那一只并没几个人知道号码的手机,李开山看了下来电号码,接了起来。
“开山,陈兴明天要召开反腐动员大会,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听陈兴的口气,说不定是动真格的。”
“就怕不是,他一个小年轻,我还真怕他是脑门一热,想到什么就整出点动静来,雷声大雨点小。”
“哎,这个陈兴,还真让人不好琢磨。”
“不管好不好琢磨,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起码到目前为止,还能看出他是一个愿意干实事的人,或许他会给带来一些希望吧。”
“刚刚在车上,你知道他同我说了什么吗?这老百姓之间流传的顺口溜,他竟然也知道了,跟我说了一下, 问我的看法。”
“那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自然是打马虎眼应付过去。”
“哦。”
两人的对话干脆而又直接,彼此都坦诚而没有保留,毫无疑问,这是长久的关系才能形成的信任,没有人知道,李开山和吴宁,曾经是一个部队出来的战友,在这望山市里,或许知道李开山和吴宁都是当兵出身的人很多,但却没人知道两人最早是在同一个部队服役,只不过呆的时间不长,大概有两年时间后,两人都调走,在不同的部队,外人可查的记录里,也只会认为两人没有任何交集,但在那两年时间里,两人却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如今一算,已经是近三十年的情谊,两人也从当时年少冲动的大头兵到现在的两鬓斑白,孩子更是已经成家立业,岁月让人唏嘘。
“开山,要不干脆直接跟陈兴挑明得了,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吴宁低沉道,声音里有一丝狠辣。
“不行,我怕那样会连累到你,我这把老骨头折进去也就算了,你没必要掺和进来。”李开山断然否决,他不想连累自己的老友,他是因为有把柄被张立行他们捏着才会如此窝囊,也因此抱了同张立行一伙斗个头破血流的想法,但他并不想让吴宁也牵扯进来。
“开山,你说到现在这份上,我还能置身事外吗。”吴宁摇头笑笑,“我给陈兴的那封信,陈兴估计早怀疑上面的笔迹是我的了。”
“他怎么会知道那是你的笔迹?你不是变换了字体吗。”李开山皱眉道。
“字体可以变,但写字的人,那种神韵是变不了的。”吴宁道,“陈兴没少试探我,应该是认为那封信就是我写的,只不过他的试探也是很含蓄的罢了。”
李开山沉默着,他知道吴宁说的没错,事到如今,要说吴宁能置身事外,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李开山仍是不希望吴宁卷入过深。
“不管陈兴是怎么想的,反正你装聋作哑就行。”李开山叹了口气,“别的也不用多说了,明天陈兴要召开反腐动员大会,咱们也可以观望一阵,陈兴是真的要动真格,还会做做样子。”
两人在电话里交流着,李开山挂掉电话后,神色有些无奈,他不希望自己这位老朋友跟自己的事有任何牵扯,但吴宁一直都在暗中帮他,李开山知道,自己欠了这位老朋友实在是太多了,他让梁婧去帮他做事,说到底,还是要让吴宁置身事外。
安静的办公室,陈兴批阅着桌上的文件,林思语走进来给他倒水时,陈兴才抬起了头看了林思语一眼,这小姑娘最近时常露出闷闷不乐的样子,眉宇间总有一丝淡淡的哀愁,陈兴看在眼里,不清楚是不是女孩子家的什么情事,陈兴并没有多问,不过林思语的勤快和谦诚却是让他很是满意。
黄江华轻敲着门走了进来,他手里头拿着一份表格,是市里干部驻村的联络点,还没有最终确定,陈兴驻村的地点就还没定好,他这会进来就是同陈兴说这事,干部下乡驻村,密切联系群众,改变工作作风,这事是陈兴提出来的,也是响应中央的精神,陈兴亲自抓这事,更是主动提出带头下去,其他市里的主要领导自然也是纷纷应和,这次出来军分区政委洪正杰,常委班子的成员都会下乡驻村,时间是一周。
“陈书记,其他人的驻村地点都定了,您的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黄江华走进来笑道,将手里的文件也放到陈兴桌上,是已经确定的其他人的驻村地点。
“是该定下来了。”陈兴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看着,一边浏览着一边笑道,“咱们应该挑个偏远点的山村,去体验一下山村生活。”
“那怕去得太远,万一市里这边有什么急事的话,陈兴您赶回来不容易。”黄江华笑道,他可是知道望山市有些偏远的山村,从市里坐车进去,因为道路不畅通,有些进去要七八个小时,来回一趟就得十几个小时,这时间可不是一般的长,去一趟都可以坐飞机往返南海到京城一个来回了。
“现在通讯这么方便,只要电话能通就好,怕什么。”陈兴笑了笑。
“陈书记,我了解过了,极个别的地方,电话都不通的,没通讯信号。”黄江华道,“对了,下面那份是办公厅帮您挑选出来的几个驻村地点,陈书记您看一下。”
陈兴闻言,瞟了一眼,很快就将文件盖上,他并不喜欢事先安排好的,身前,林思语将倒好的一杯水端过来轻放着,小姑娘那眉眼间的淡淡哀愁让人看了忍不住生怜,陈兴神色一动,突然叫住林思语,笑道,“小林,你说你家是在哪来着?”
“在惠山县大石镇呢,离市区可远着。”林思语愣了一下,旋即答道。
“你家是在镇上?”
“不是,我家在乡下,从镇里到我家,得过好几个大山,距离又是挺远的。”
“那你们村里总该有通电话吧。”陈兴笑道。
“那肯定是有的,要不然岂不是跟外界隔绝了。”林思语点头道。
“小黄,听到了没有,我看就这样,驻村地点就选在小林他们村了。”陈兴笑着看向黄江华,将这事定下。
“那好,我回头去让办公厅安排。”黄江华笑着点头,对自家领导总是不按常规都已经见怪不怪。
陈兴言语间便将驻村地点定了下来,一旁的林思语却是听得直愣神,等她回过神来时,黄江华都已经往外走,林思语想到什么,急道,“陈书记,我们村很偏,您去恐怕不太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我就是要选个偏远山村去驻村,真正体会和了解一下山区农村老百姓的生活,这有啥不方便吗。”陈兴笑着看了看林思语,“小林,我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看你经常愁眉苦脸的,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要是有啥难处,可以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当然,要是感情上的事,那就不用说了,我这陈书记管得了市里的大事小事,可唯独管不了男女的感情事。”
“不是,不是感情的事。”林思语脸色微红,连连摆手,听着陈兴跟她说笑,林思语心里总会感到格外的舒心,如果不是压在心里头的那件事,或许她会发自内心的高兴,但此刻,连笑容都带着几分苦涩。
林思语高兴不起来,陈兴说要去她所在家乡驻村,林思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事会不会露馅,她还在读书,母亲病重,这些事在村里都不是什么秘密,如果陈兴下去后听到什么,那她就很难自圆其说了。
“小林,既然不是感情的事,那你整天愁眉苦脸的干嘛。”陈兴笑了起来,见林思语低着头并不想说,陈兴笑着岔开话题,“不说这事了,小林,真要有困难,你可以提出来,现在我就不去八卦你的私事了。”
陈兴说着,又打趣道,“这次驻村,你也可以跟我一块下去,充分发挥你这个本地人的作用。”
“啊?”林思语一下子呆住,脸色一下子苍白。
“小林,怎么了?”陈兴疑惑的看着林思语。
“没…没事。”林思语迅速低下头,终归还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女孩子的她,刚到市委来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尽管罗玲之前教了她许多,但阅历、见识,乃至于城府都让她不可能真正的像那些专业演员一样,能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陈书记,现在天冷,水很容易就凉了,您趁热喝,我先离开了,不打扰您工作。”林思语对陈兴说了一句,很快就转身离去。
“这小姑娘。”陈兴看着林思语的背影,摇头笑笑。
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一直到了傍晚六点,秋冬时节,天黑得早,这会外面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陈兴看了下时间,将黄江华叫了进来,“小黄,晚上你和小李两人自由安排,就不用等我了,告诉小李,等下我不需要用车。”
“书记,您还没吃晚饭呢,要不我先给您打份饭上来?”黄江华以为陈兴晚上又要加班,忙道。
“不用,等下我有点事,出去再吃。”陈兴摆了摆手。
黄江华一听,一下就明白过来,原来是有私事,点了点头,识趣的没多问。
黄江华离开,陈兴又在办公室里呆了十多分钟,这才从办公室出来,步行走出市委大院,陈兴沿着外面的马路走了一小段,拦住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便笑道,“师傅,去新城小区。”
“好咧。”开车的师傅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后视镜里看了陈兴一眼,笑着问了一句,“兄弟,住在新城小区?”
“不是,去找个朋友。”陈兴笑道。
“哦,那看来你朋友是个有钱人,那新城小区的可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那也不一定,有些人买不起可以租在那里不是。”
“兄弟,就算是能租在那里,那也蛮有钱的,那里的租金贵着呢,你说一般打工的,一个月就那点工资,谁舍得租在那种高档小区呀。”
“也是,师傅,那像你开出租车,一个月能赚多少?”陈兴笑着随口问一句。
“没多少,就图个温饱,这望山市的交管部门有多操蛋你总该知道吧,成天就是各种罚款,虽说我们这种开出租车的都有上头的出租公司去打点了,鲜少会中标,但要是倒霉了,也会被逮住罚款,公司可是不会帮我们出罚款的,都得我们自己掏腰包,再加上每个月赚的钱,大头都被出租车公司拿走了,我们这些苦逼的司机一个月累死累活压根没多少钱,每个月若是又倒霉个一两次,交点罚款,这钱都给那帮***给坑走了。”司机一听陈兴说钱的事,登时就是咬牙切齿的骂娘。
“三十六行,每一行都不容易。”陈兴听到对方的话,正色道。
“可不是嘛,赚钱不容易呐,打工赚的钱,哪一分钱不是血汗钱?偏偏又碰到那些***交协警,我们辛苦赚来的钱,他们倒是一张口就能罚走。”司机摇头晃脑的说着,一说到钱,像他这种打工者,那也是一肚子的辛酸血泪,“哎,钱赚得不容易,现在钱又贬值得厉害,钱难赚,却好花,一百块要是拿出去兑开,转眼间就没了,都不知道花哪去了,毛都没见到。”
陈兴听着对方的话,无奈的笑笑,物价上涨,钱贬值,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但那些乱罚款的事,却是他能管也必须管的事,陈兴眼里已经多了几分寒意,“师傅,以后这罚款的事,你们可以放心,一定会解决的。”
“解决?兄弟,你这话倒是说得轻巧,我在望山呆了快十个年头了,就没见解决过,相反,一年比一年严重。”司机撇了撇嘴,“说句实话,要不是我老婆在这里,我早就走人了,在哪开出租车也比在望山这破地方强,惹不起交管部门那些王八蛋,咱躲得起不是。”
陈兴神色微怔,随之而来的是沉着一张脸,并非是对出租车司机的话有所不满,而是对望山的现状不满,他不知道市里的这些乱象,背后是一张多大的利益关系网,但这干的是涸泽而渔的事,如此折腾下去,败坏的只是望山自己的形象,破坏的是党和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长此下去,望山谈何发展?人都不愿意到这里来,还往外跑,望山只会越来越落后,人,才是发展的根本,发展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享受发展的成果,但在望山,一切已经乱了套。
出租车司机口中一句‘望山这破地方’让陈兴心里头沉甸甸的如同一座大山压着。
“我老婆比我有出息,她是望山本地的,在一家企业上班,还是当了个管理,工资可比我高多了,也就是她要呆在家里工作,再加上工作还过得去,要不然呐,我们早就搬到我老家去了。”司机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
“师傅,看来你还娶了个好老婆。”陈兴收拾了下心情,笑着回答对方。
“还行,咱没啥出息,但老婆有出息,也值得骄傲不是,咱可没那种大男人的毛病,觉得老婆收入高就抬不起头来,以后呀,把孩子培养成人,让对方读个大学再出来,这辈子也就齐活了,只要孩子将来有出息,咱们当爸妈的,现在再辛苦也值得不是,这人一辈子不长,但一定要有点念想,才会觉得生活有奔头。”司机咧嘴笑着,颇有些自得其乐。
陈兴微笑着点头,他能看出这出租车师傅是属于典型的心直口快的人,这会听着对方的话,陈兴目光也露出遐思,他从对方身上看到的是底层老百姓那种乐观向上的自强精神,这让陈兴心情愈发沉重,一个个小家构成了社会这个大家,而他,作为一名干部,一名身居高位的市委书记,享受着普通人没有的特权,过着普通人没有的生活,出行有专车,事情有专人打理,这些特权,是他的职务所带来的吗?表面上看,是。但其实却不是,这些,其实都是纳税人的钱带来的,是纳税人在供养着他们这些他们国家的干部,千千万万的纳税人,是万千老百姓的一份子,作为干部,他享受着老百姓带来的这些好处,但他能为老百姓做些什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陈兴深思着,他知道,这个问题,会伴随他一辈子。
“兄弟,到了,十块钱。”沉思间,司机的声音响起。
“这么快?”陈兴诧异了一下。
“不算快了。”出租车司机笑了起来,“这望山有诸多不好,但却有一个好,那就是路不堵,不过你碰到也算是运气,我带你走的的是最近的路,可没给你多绕,咱从不干那种坑人的事,比那些披着一身制服,干着不是人干的事的人强多了。”
陈兴有些发愣,听着对方那指桑骂槐的话,尽管知道对方不是骂他,但陈兴也兴不起半句反驳的话,从口袋里掏出钱给对方,陈兴郑重道,“师傅,我跟你说的乱罚款的事,一定会解决的。”
从车上下来,陈兴临走前,突然又站住,宛若是在许着什么承诺一般,搭着已经准备转头要开走的车子,从车窗里看着出租车司机,神色严肃,“一定会解决的。”
陈兴说完,转身走入小区,后头的出租车司机这会反倒是呆了一下,看着陈兴的背影,嘿了一声,“碰到个怪人,嘿。”
新城小区,陈兴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上一次来,是送顾盼男回家,对方住在一间小间的单身公寓,或许就像刚才那司机所说,能在这里买得起房子的人,都是有钱人,像顾盼男这种在检察院工作的人,待遇算是不错,也只能买得起小间的单身公寓,陈兴心里如是想着,不过想着这是他自己胡乱想的,陈兴摇了摇头,没再多想。
杨红搬到这间小区里来了,陈兴都不知道对方怎么就选房子选到这来了,这望山市说大不大,但要说小,整个市区比较好的小区也不只这一个,杨红偏偏就租到这里来了,要不是知道杨红跟顾盼男,还有那李艳丽三个女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他都要以为杨红是故意要租到这里来了。
走进小区,往左边的一栋楼看了一眼,顾盼男住在那一栋,跟他有过几次关系的女人也在那一栋,想到跟对方那几次**,陈兴心里头又有些蠢蠢欲动。
摇着头,陈兴在小区里找了起来,杨红说她租在六号楼,陈兴虽然来过小区一次,但不熟悉小区的布局,这会也只能慢慢找起来,晚上杨红让他过来,对方要亲自下厨,陈兴并没有拒绝。
温馨舒适的客厅,李艳丽同丈夫两人坐在餐桌上吃饭,好久没有去酒吧了,李艳丽心里头又生起了一些烦躁,她本质并不放荡,但她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这种循规蹈矩的生活,既然没办法生育,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那为何还要遵循那些条条框框,将自己关在笼子里生活?
“明晚我要加班,就不回来做饭了。”李艳丽突然道,她不知道丈夫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从南州培训回来之后,就对她盯得很紧,每天下班都说去接她,这让她没有机会再去消遣,想到那张在她印象中还算清晰的面孔,李艳丽有些咬牙切齿,那臭男人还真忍得住,她还以为对方知道了她的家,也知道了她在新城集团上班,会主动来找她呢,像她这种女人,绝大多数人男人也都求之不得,不用牵扯到感情,也不用担心她会去破坏对方的家庭,大家就各取所需,平常互不相扰,这不就是很多男人喜欢的吗?那男的竟是从没主动来找过他,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让她都有些佩服对方了。
如今被丈夫盯得紧,晚上是没法出去了,但要是那男的来找她,两人完全能白天出去。
李艳丽脑海里将陈兴记得特别清楚,不只是因为陈兴同她发生关系的次数最多,也因为陈兴让她感觉有些特别,否则她也不会主动告诉对方工作的地方,之前也有过酒吧寻欢,李艳丽没告诉过对方自己的任何信息,现在都忘了之前那两人长什么样了。
“你加班到什么时候?我提前去等你。”李艳丽的丈夫张国诚笑道。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用得着你天天去接嘛。”李艳丽笑道,见丈夫眼睛盯着她,李艳丽笑了笑,目光往其他地方飘着,没法自然的和丈夫对视。
客厅的电视正放着望山市每天六点半首播的晚间新闻,房子的格局是餐厅和客厅连成一体的,坐在餐桌吃饭,完全能看到电视上放什么,李艳丽眼睛从上面飘过时,感觉像是有熟悉的面孔在眼前一晃,眼睛看向其他地方时,李艳丽还有些恍惚,约莫过了两三秒钟,李艳丽才猛的一怔,有些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客厅走去。
新闻上正放着今天的全市经济工作会议,陈兴作为市委一把手,其讲话被重点报道,李艳丽眼珠子瞪得老大,指着电视里的陈兴,眼睛使劲眨了两下,李艳丽这次真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了?”张国诚走了过来。
“这…这是咱们望山的市委书记?”李艳丽指着屏幕里陈兴,下意识的说着。
张国诚没说话,他也不认识市委书记是谁,普通老百姓,谁会去关心那个?就算市委书记站大街上,他也认不出来,但听新闻里播报,画面又集中在陈兴身上,镜头也有显示陈兴身前的名字牌,张国诚看了一会后,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没听那播音员说市委书记陈兴呢,他那牌子上写的不就是陈兴嘛。”
李艳丽噤声了,直愣愣的看着电视上的画面,李艳丽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发愣了多久,李艳丽只觉得很滑稽,是相似又或者是他?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李艳丽呆呆的站着,眼前的新闻画面已经跳过去时,李艳丽仍没发觉,身旁,是丈夫的叫唤声,李艳丽没听到,此刻,李艳丽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叫陈兴?是市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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