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财神爷出了落樱园,田园园赶紧回屋将门关上,然后对里面喊了一嗓子:“出来吧,她已经走了!”
然,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她真的走了,我没骗你!”田园园又喊了一声。
半晌,里间却传来芃芃的声音:“娘?我在!”
田园园应了一声去看她,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到底是什么时候没影的?
这时,特好过来送早饭,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惊讶极了:“这,这是遭了贼?!”
田园园正在收拾残局,闻言得意一笑,哪里是遭了贼,明明是财神爷下凡!
今天是大年三十,人们开始忙起来,要扫院子、贴窗花、挂灯笼。院子里的灯笼还是前日将军大婚时挂的,只需要点燃即可。
眼见下午就是年三十,于是全府总动员!
海伯带着一甲与二甲检查府里空置的院子,张氏兄弟拿着大剪刀修剪多余的树杈,特好带着三甲和小晴好满府的贴窗花。
就连客人陈老九也没闲着,一大早被田园园从床上拖下来,塞了一个包子,又给一把大扫帚,让和一个叫老张的男人一起清理前院甬道上的雪。
然后,查莉儿送来的异国大帅哥也一人拿着一把斧头“匡匡”地砍木头,身后墙边已经堆了半米来高的木头,足够过年烧的。
青娘与沈宛静拿着抹布,带着妍儿小红一起打扫自己的屋子。
孟长辉与海纳,加上宋百年这三个壮劳力,一人一把大扫帚,从东院扫到西院,从北院院扫到南院,所到之处积雪不留。
田园园则独自收拾自己的住处,小芃芃也拿着小抹布像模像样擦起桌子腿,桌子是够不着,只能擦桌子腿!
海娘子与刘厨娘正在长园里热火朝天的做着年夜饭,人手不够,马娘子与极少出门的禾娘也过来打下手。
哪怕是镇远候也得拿着抹布打扫自己的书房。
要说谁最悠闲,恐怕就属波托公主查莉儿。如今她也不用管家,每日不是与自己的爱尔台们寻欢作乐,就是寻找消失的长辉爱尔台。
波托人是不过年的,自然也不用着像府里其他人一般忙忙碌碌。
这会儿。她躺在宽大的贵妃椅上,脚边放置着一个造型精美的双耳兽首铜炉,一边喝着金杯中温热的牛奶,一边翻着一本话本,身后还有英俊的男人为她捏肩揉背,真是好不享受。
其他的男人也在屋里,或坐或躺,不是睡觉就是吃东西聊天,悠闲自得。
这时,园子外面忽然传来什么东西剐蹭地面的声音,忽大忽小,听得查莉儿心头像是被老鼠挠过一样,定不下心,连精彩的话本也看不下去,于是向一旁的雅布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起身向屋外走去,声音是从园子外传来。
雅布快步走向园子的月门,一出来便看到公主朝思暮想的男人,正拿着大扫帚扫甬道上面的积雪雪,两边已经堆着不少雪,
那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衣,冷目冷面,看人时眼神如同冰潭,冷意凌凌又深不可测。
见他出现,本就阴沉的脸变得更黑,只见男人随便扫了几下,便提着扫帚转身离开!
不说身为将军的男人为何要像下人一样扫地,在他识趣离开后,雅布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可是公主心头好,若是他肯委身公主,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回到温暖的屋内,公主问起便随意搪塞一句,他不想公主知道那男人刚才来过,然而,旁边的萨却轻轻飘的说了一句:“刚才那人是将军。”
闻言,公主猛地坐起身,随即向门外快步走去,火红色的长裙像是跳跃的火焰,消失在门外。
雅布冷冷盯着萨,后者一脸得意。
“唰!”竹子做的大扫帚用力扫过地面,几片枯叶随着气流卷动起来。孟长辉冷着脸用力扫着地面,身后传来宋百年没心没肺的声音:“将军,你扫完了吗?”
他又扫了两下,将落叶杂物扫成一堆,才转身点点头。
宋百年手里拿着簸箕和筐子,随后将他扫的杂物撮进起来倒进筐子,里头有不少杂物,看来是专门收集垃圾的。
二人刚才残局收拾好,就看到一个火红的人影向这边跑过来。
离得近些,可以看到火衣雪肤,倾国倾城,波涛澎湃。
宋百年睁大眼睛,惊艳不已。他激动的说道:“将军,是那个什么公主!她来找你了!”说完扭头去看自家将军,然而原本在他旁边的将军已然不见!
他不由地惊讶地喊了起来:“将军?将军你去哪儿了?!”
上下左右都没有将军的身影,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将军,你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学习了瞬移吗?
待查莉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只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呆站在原地。
她放缓了呼吸问:“将军呢?窝刚才还看见他就在这里!”
与大周宽松的袖衣襦裙不同,波托的服饰更强调曲线,上紧下宽,再加上查莉儿胸围傲人,一深呼吸,高耸的胸口便剧烈的起伏着。
宋百年这个小处男哪里见过这般香艳的景色,顿时眼睛都直了,不停地直咽口水。
查莉儿秀眉一挑,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魅惑一笑:“你家将军呢?”
二人身高差不多,然而宋百年却不如查莉有气势!
“将,将军,将军刚才还在这里。”宋百年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整个人都沉醉在她动人心魄的美貌中。
“咦?他又不见了?为什么?不喜欢查莉吗?”查莉儿撅着粉嫩的小嘴,湛蓝的大眼睛满是令人怜爱的委屈,“那你能带窝去找他吗?”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宋百年突然觉得自家将军实在不识好歹,拍着胸脯说道:“公主殿下,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我家将军给您找出来!”
查莉儿嫣然一笑:“你可真是个好人!”
顿时把宋百年迷的神魂颠倒,带着公主去抓他家将军啦!
一直忙到中午,府里的卫生才算打扫干净,众人收拾东西,准备洗手吃饭!
此时,特好送来午饭,田园园和芃芃洗洗手准备吃饭时,孟长辉忽然回来,就这样一家三口吃了顿难得平静的午饭。
吃完饭,田园园去了趟净房,刚出来就看到宋百年带着查莉儿走了过来,想要回屋报信可为时已晚,便故意大声笑道:“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用过饭?”说完,看了一眼助纣为虐的宋百年。
宋百年表示很后悔,之前被美色蛊惑,这会儿神魂归位,可波托公主虎视眈眈,贼船已上,再想下来就不是容易的事!
查莉儿别看整日一脑袋的男人,治国理政统统不精,可看人十分准确。这不一见到田园园,立刻从手腕上褪下一个大金镯子抛给她,废话不说直奔主题:“将军呢?”
田园园捧着金镯子立刻眉开眼笑,指了指屋里。
宋百年撇了撇嘴,还说呢,你不是一样被收买啦!
查莉儿大步向屋内走去,然而,屋内只有将军的女儿。
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便走到屋内唯一的目击者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你爹呢?”
芃芃手里拿着九连环,懵懵懂懂地看着她。
“你爹呢?”查莉儿重复一遍。
芃芃摇摇头:“不几道。”
查莉儿秀眉一皱:“大周人爱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果然不错!”然后,把另外一只手上的金镯子褪下来,晃了晃,说:“乖孩子,你告诉窝你爹去何处,给你这个!”
芃芃奶声奶气地说:“爹没说。”
这时,田园园走了进来,抱起自己闺女,看了一圈又没见到孟长辉的身影,惊讶道:“哎呀,刚才还在这儿呢!”
这家伙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
查莉儿冷哼一声,知道又被他逃了,将镯子扔到桌子上大步离开。
距离大婚已经三天,除了成亲之日见过面,之后竟然再也没见过他的身影,再傻也知道孟长辉在躲着她。
吃过午饭,海伯从洗秋阁里拿出侯爷事先写好的春联,往年都是海川负责写春联,今年他刚外放没有回京,这个任务自然落在孟星惟身上,毕竟阖府上下就他的字能拿出手。
宋百年搬着梯子,一甲二甲抱着春联,三甲提着浆糊桶,几人开始挨个给园子贴春联,闲下来的几个女人则涌向长园,帮着包晚上吃的饺子。
刘厨娘调了三个馅料,猪肉白菜、木耳白菜鸡蛋、还有羊肉白菜!
一屋子的女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包着饺子,连芃芃也拿着一个擀面杖,像模像样的擀着饺子皮。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劈哩叭啦的鞭炮声。
田园园放下手里的饺子皮,起身走向屋外,推开紧闭的房门,新鲜寒冷的空气一下子涌入灶房里,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簌簌而落,地面、墙头、瓦上、落了一层洁白。
又是一年除夕,这是她穿到古代的第五个年头。前世种种,现在回想起来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华灯初上,一朵又一朵绚烂至极的烟花在雪空中绽放,阵阵鞭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硫磺味也随之而来。
候府众人站在五味园的廊下,头顶上是一排排明亮的灯笼。
她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这些烟花出自哪座府,哪座宅院,怎么定远伯府的烟花没有往年的多,定国公府与秦王府今年兜没动静,倒是陈王府下了血本,烟花不要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灿烂。像是烟花这般烧钱的物件,目前与镇远候府无缘,只能看别人放的过过眼瘾。
陈老九看了一眼兴奋的田园园,又看了看同样兴奋的其他人,只能深深长叹一声,这群家伙真是镇远候府的人吗?这也太穷了吧!
他拉了一把田园园,低声问道:“你们就没买点烟花爆竹之类的吗?好歹过年应应景!”
忽然,天空又绽放出一朵绚烂至极的烟花,亮如白昼。
众人发出惊叹之声,小芃芃也仰着头瞧,小嘴张着。
短暂的花火间,陈老九望着眉目温和的田园园不由露出笑容来。刚见到她时,干瘦干瘦的,没有一丝身为女子的柔美,而今时今日,日子过得舒心,整个人散发着平和温柔之意,连容貌也比之前顺眼许多。
待烟花燃尽,田园园回答他刚才问题:“看看得了,有那些银子,我存着、买东西或是给府里的人发奖金,岂不更有用?”
陈老九收回刚才的笑容,轻哼一声:“真是乌鸦穿上花衣也做不了凤凰!你呀,还是抠门!”
“瞎说,我这叫务实!”田园园将手抄进袖子里,白了他一眼:“在我看来,放烟花和烧银子没什么区别!看看别人的得了!”
“抠门鬼!”陈老九取笑道。
说话间,孟星惟与孟长辉叔侄俩穿着新作的锦袍,悠哉悠哉地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
当看到二人时,陈老九瞬间愣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二人,确切地说盯着孟星惟。
田园园以为他为孟星惟谪仙般的容貌所震惊,取笑道:“没想到你也有被惊呆的时候!漂亮吧,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说来这还是陈老九进府后第一次见镇远候,毕竟人家是侯爷,而他不过是一介草民,今日能见也是托了过年的福。
陈老九眉头一皱,疑惑地问:“这是镇远候?”
“如假包换啊!这还有假!怎么啦?你不会以为镇远候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吧!”田园园不解地问。
陈老九故作高深摇摇头:“非也。”
“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骗人!”
“呵,就骗你了!”
两人斗了两句嘴,就看到二人突然加快步伐,沉着一张脸向这边走来,好像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
不过不是鬼追,而是后面跟着一个红衣美人,她美若天仙,湛蓝的大眼睛里笑意吟吟。
“长辉爱尔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