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园则拿着书信去了孟星惟的书房,将姑娘的书信塞进桌子上公文里后,便快步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海纳便从屋顶落了下来。
晚上,孟星惟刚回到洗秋阁,海纳便将今日田园园来阁里事情报告给他。
孟星惟接过那封信,打开看了一眼就扔给了海纳:“烧了,当不知道。”
“是,还有夫人前些日子偷拿您的花和字都卖给宋家小姐了!”
海纳将信扔进火盆里,火舌窜了起来,很快吞没了信。
“长辉媳妇倒是比长辉机灵些…”
孟星惟推开窗户,室外冰冷的寒意灌了进来,他倚着窗望着外面的飞雪,等屋内的味道散的差不多,才将窗户关好。
田园园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早在第一次偷画的时候就已经败露了,只不过没被揭穿罢了。
孟星惟脱下外袍,坐在火盆边烤火,温暖的炭火驱走了深冬的寒意。
“她帮人送信收了多少银子?”
“一百两。”海纳将他的外袍挂在衣架上,坐到火盆旁。
“亏了。给侯爷我送信才得一百两银子,这丫头还是不够黑。”
“侯爷,一百两可不少了。”海纳倒是挺佩服少夫人的脑瓜,没想到侯爷的那些废画和废字居然这么值钱,早知道他拿去卖了,要不然早就发了。有钱难买早知道,这么多银子白白浪费了,真是可惜,他懊恼不已。
孟星惟也没想到自己的画和字居然会有人重金求购,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这感觉很是奇妙,更多是觉得无聊,买的人无聊,做这件事的人也无聊。
海纳拨弄了一下火炭,“侯爷,年后少爷到西北驻扎的事情定下来了吗?”
“嗯,元宵后就得离京了。”孟星惟面色平静,西北大营离三河城约有百里,是大周朝抵御西夷的重要防线,“现在镇守西北大营的王将军年事已高,圣上已经准许他告老还乡了。长辉接替他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也是圣上的厚爱和肯定。”
海纳叹息:“只是,少爷刚与夫人团聚便分离,未免……”
“谁说要分离?少夫人也得跟着随军去。”自己侄子还没有生儿子呢,怎能与自己夫人分离,孟星惟挑眉一笑,田园园不去也得去!“他们还没有孩子,怎能分离呢!”
海纳深以为然,就是不知道少夫人愿意去吗?仟仟尛哾
这边田园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径已经被人知道,还在数着私房钱窃喜呢。在这姑娘身上田园园就赚了一千两之多,光是画和字就赚了九百两,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傻钱多吧!
“嘿嘿嘿……”
第二日,田园园来到偏街等那姑娘,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她来,天寒地冻,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了,她便往家赶去。
没想到路上碰到孟季,他和宋百川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他脚步微乱,脸颊酡红应该喝了不少酒。
田园园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伸出手准备吓他,结果刚一靠近,没想到下一秒天旋地转被他给扔了出去,扔了出去…
躺在雪堆里的田园园不可置信的望着昏暗的天空,她被自己的老公过肩摔了。
孟季虽然脚步虚浮,但是神智还是清醒的。他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质问来人为何偷袭他。
结果,躺在雪堆里的人是他女扮男装的妻子?!
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周围站着几个看笑话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的不知道说啥呢,下一秒,出现了令人惊愕一幕。扔人的帅哥居然抱起了地下的男人,两人眉来眼去、秋波暗送怕不是龙阳之好吧!
帅哥抱着人大步走开了……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对不起,刚才伤着你没?”孟季懊恼的看着自己的娘子,“不要在背后接近我。你忘了吗?”
“我忘了。没事,冬天穿的厚,不曾伤着。不过你得抱我回家!”田园园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应当的。”
田园园依偎在他的怀里,刚才那点的不满早就消失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小肚子隐隐作痛。
“怎么了?”孟季见她眉头紧皱,脸色苍白似乎很不舒服。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肚子疼。”田园园捂住小肚子,难道是月事要来了……说起月事,这个月事推迟了快十来天了。不会,这会儿要来吧!“快,回家!”
孟季加快脚步,忽然看到前方有个医馆连忙走了过去。
田园园见他不回家反而去医馆,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那啥,我快来月事了,回家就行!”
声音太小,孟季没听到。一进医馆他大声喊道:“大夫!大夫!我夫人肚子疼,您看看!”
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内堂走了出来,捋着胡子,指着医案前的椅子道:“将她放在那里就可。”
孟季将田园园放在椅子上,动作轻柔小心:“还疼吗?”
田园园皱着眉头点点头,小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疼痛还在持续。
老大夫一看椅子上坐着男人,还以为两人是断袖,脸色不由地僵了一下。但是医者父母心,还是捏起男人的手腕把脉。
这一把脉才知道此男人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脸色好看了些,他捋着胡子,细细诊断。
孟季半揽着田园园,目露焦急:“大夫,我夫人如何?”
老大夫松开田园园的手腕,走到医案前坐下,温声道:“你夫人动了胎气,现在有些胎像不稳。不过她近日吃过温养的药,不碍事的,吃几贴安胎药就行了。她刚有身孕,不足一个月,切记劳累……”
两人不知道怎么出的医堂,孟季抱着田园园手里提着安胎药,站在医馆外许久才慢吞吞的往家里赶去。
直到了侯府门口,孟季才回过神。他的酒早就吓醒了,满脑子都是他将刚怀孕的娘子扔出去的事情!
田园园见他站在门口不动,脸色铁青,拍了拍他的胳膊:“到家了,放我下来吧!”
孟季摇摇头,迈着僵硬的双腿进了府,今天当值得一甲,见少爷回来了慌忙出来迎接。
孟季将手里的药包递给他:“去给刘厨娘让她赶紧给夫人熬药。”
一甲接过药撒开腿就跑了。
“没事,我肚子一点都不疼了。”田园园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后怕,抱住他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安慰:“你看刚才的大夫说了我没事就是动了些胎气,吃几副药就行了!”
孟季现在浑身僵硬,心里阵阵后怕。刚才扔田园园出去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顾及故而留了些手,若是他喝的再多些,手下不知轻重,恐怕不堪设想啊。懊恼自责的心情,狠狠煎熬着他的内心。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这时,海伯披着棉袍跑了过来,他手里提着气死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刚才一甲说您抱着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没事吧!”
田园园看着这个五旬老人如此关心自己,十分感动,笑道:“我没事的,海伯。”
孟季调整了田园园在他怀里的姿势,大步走了起来:“先回落樱园再说。”
落樱园,屋里已经烧起了火炭,整个屋子温暖如春。晴好估摸着少夫人该回来了,便提前烧好了火盆,茶壶里也沏好了热茶,就等少夫人回来了。
海伯推开门闪到一边让开路,孟季抱着田园园大步走进室内。
“晴好去让刘厨娘烧些热水来!”海伯吩咐道:“还有看看药煎好了吗?”
晴好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少夫人,接过海伯手里的灯笼赶紧去厨房了。
孟季将田园园放到床上,脱下她的鞋袜,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你怎么样了?”
田园园觉得小腹开始坠疼,很像来月经的时候的感觉。上一世她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更何况生孩子了。怀孕这种事,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遭。
“有些不适,不严重的。”
海伯焦急的问:“少爷,少夫人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疼起来了?”
孟季脸色沉重:“园园,园园她怀孕了。”
“怀?怀孕了?!”海伯也惊讶的不得了,他老婆毕竟生过孩子,现在少夫人肚子疼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肚子疼?少夫人您发生了什么?可是摔倒了?”
田园园飞快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孟季,点点头:“我走着走着不小心摔倒了……”
“不是她摔倒了!是我!是我将她背摔扔出去的!”孟季打断了田园园的话,将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海伯狠狠拍了他一下:“混账!你怎么能将她摔出去呢!”
“是我跟他闹着玩,他不是故意的。”
海伯焦急的看着他:“你看着少夫人,我去找海纳,让他去找高御医来。”
“海伯,我们看过大夫了。”孟季说。
海伯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宫外的能跟宫里的比!”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
田园园无奈笑笑,伸手摸了摸孟季的脸,再次安慰他:“我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对不住。”孟季的声音有些哑,满眼都是自责。
“高御医不是在宫里吗?怎么现在也能找去找他。”
“听说秦王府里有人病了,高御医这几日便住在秦王府里。”
“谁病了?”田园园摸着自己扁平的肚子,这里居然正孕育一个孩子。说到孩子又想起大壮来,她抬头看向孟季:“是不是大壮病了?”
“不是,大壮在宫里呢!别瞎想了。”
“不是他就好。”
这时刘厨娘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着药的晴好。
孟季接过药亲自喂田园园,刘厨娘放下热水拉着晴好离开了。
喝完巨苦无比的药,孟季拧了热帕子给田园园擦手擦脸,他擦的很细致,甚至给她擦了脖子。
许是热药进了肚子,冰冷的疼痛感缓解了,田园园觉得疲倦说了一声便睡过去了。
孟季放下帕子,踟蹰了一会儿,轻轻掀开被子……没看到不想看的东西,他的心才落到肚子里。
在他小时候,母亲曾有过一个孩子,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没了,他还记得母亲失去孩子时,两腿间血流不止,当晚那个孩子便没了。
许是这件事在他年幼时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所以才让他这般紧张。
田园园的脸很白,往日润红的唇也没了血色,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紧紧抿着唇。
屋外传来说话得声音,没多久海伯领着高御医进了屋,此时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避嫌了,高御医直接进了内室。
“深夜叨扰,对不住了!”孟季起身致歉:“内子怀孕了,情况不太好。”接着将田园园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床边,方便他诊脉。
高御医拱手还礼:“无碍。”说完,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良久,高御医放开她的手,孟季将田园园的手再次放进被窝里。
“高御医,如何?”
“夫人确实动了胎气,之前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导致胎像不稳,现在已有坠胎之像。”
“坠胎?”孟季觉得手脚发冷,面如土色。
海伯脸色也沉重无比,希翼的看着高御医:“大夫可有什么办法?”
高御医严肃的看着两人:“坠胎又称漏胎。夫人平素体虚,脾胃久虚,中气不足,不能化水谷为精微,上奉于心而生血,气虚不足以载胎,血虚不足以养胎元,容易导致胎动不安或胎漏。再加上她今日受了严重冲撞,故而胎动不安,腹痛坠下。我开些补血补气养元的安胎药,记住每日三次,按时服用。还有切记不可劳累、房事、少走动多卧床休息。”
“多谢,高大夫!”孟季继续说:“今天娘子已经吃了些安胎药。”
“还有药吗?我看看。”
海伯连忙去厨房拿药去,孟季领着高御医去小书房开药方。
等两人回来,海伯也拿着药回来了。
高御医打开药包翻看了一下,道:“只是应对普通的胎像不安,等夫人的胎坐稳了再喝不迟。明日再喝我的药,等七天后我再过来。若是期间夫人有任何不适千万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