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四周黑魆魆的,偶尔从林子深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其声凄切刺破了夜色。
昏迷的田园园嘤咛一声苏醒过来,此时车帘已经掀开,几步开外燃起了火堆,老六前面有个砂锅,咕咕嘟嘟煮着什么。九儿躺在她旁边,赤裸着上身,胸口包裹着棉布,看手法应该是经过专业人士包扎过了……不过他身下垫着一个棉被,还枕着一个枕头?!这些是哪里来的?
她看了眼自己身下光秃秃的车板,又硬又硌,心里头问候了几句两位的祖先大人,随后缓缓爬了起身,这时头发突然散落下来……昏迷前头发明明还被簪着?!她赶紧摸了摸头发,光秃秃的,原本戴在头上的玉簪和步摇都没了,连耳坠也不见了!!
田园园恶狠狠地看向老六,应该是她拿自己的首饰付款了!“不要脸!”形势比人强,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准备起身一车解决内需,忽然后脖颈猛地一痛,“嘶!真是个禽兽!”那家伙一上马车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手刀,小心的摸了摸脖子,果然肿的老高。
“你个老六!老娘诅咒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过来!”老六突然说话了。
吓得田园园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回道:“来了,来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像他家养的狗,温顺又听话,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下了马车,她走到老六的对面,挠了挠头顶,头发几天没洗了,痒得很。
老六递来一碗药,冷声道:“给我弟弟喂药。”
“……”田园园看着他手中的碗,火堆上的砂锅,他身边的麻袋,九儿身下的被褥和枕头…这些昏迷前都不曾有的,看来都是拿自己的首饰换的。
他冷冷地催促道:“赶紧!”
田园园没接,“我要解手,快忍不住了!”真把当丫鬟用了,泥人还有三分性呢!
他冷冷地看着她,田园园也冷冷的回望过去。
“你别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只要把你活着送到地方我便完成任务了!”老六暗含威胁道。
田园园默默接过药碗,笨拙的爬上马车去伺候九儿大爷。
喂完药,她将碗还了回去,随后她独自向林子里走去。
“再走五步。”身后传来老六没有感情地声音。
五步?田园园对天翻了大白眼,还是走了五步,正好前面有两棵茂密的灌木,
解决过问题后,田园园走到火堆旁边,砂锅里传来食物的味道,“你这是做晚饭吗?”说完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又随手找了根树枝将头发绾住。
他盯着砂锅,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刚才就是给瞎子抛媚眼自找没趣。
田园园眼巴巴的望着砂锅,这两天吃不饱吃不好,还因为没有摄入足够的蔬菜而便秘了,不知道这家伙今晚做什么好吃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掀开砂锅盖,里面是锅煮面饼……田园园含泪吃了两碗。
吃过饭,老六就将田园园赶上马车,锅碗瓢盆随便一收,火一灭,再次上路。
这人跟个铁打的,白天晚上的赶路,走的还都是人烟稀少的小路,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家,每天只能下车一次,吃饭休整上厕所。晚上看月色,月色好连夜赶路,不好就走的慢些。
他做饭实在难吃,田园园表示她可以做饭,但是老六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我行我素的做水煮面饼,压根不想浪费时间改善伙食。
如此过了三天,九儿已经能吃饭了,但是他的感染仍然在恶化,溃烂化脓,腐烂的臭味吸引来苍蝇,未防止他的伤口里生出苍蝇宝宝,老六命令田园园给小九赶苍蝇,还得给九儿换药,清洗伤口等。
每次清洗伤口时,都要先将脓液清理干净,随后撒上赤脚郎中开的药粉,再包扎好。不知道是不是药不对症,伤口根本没有愈合的现象,九儿也是时醒时睡,大多时候像个死人一样没啥知觉。
直到有天换药,田园园在九儿的伤口上看到好几条白白胖胖的小蛆蛆……
老六就跟打了肾上腺素了似的,驾着马车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休息,一路狂奔着,像条不眠不休的疯狗,直到快进江州时倒霉的马儿口吐白沫轰然倒下。
当马倒下时,老六已将缰绳割断,故而马车没翻。
田园园见马不行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甚至很高兴,没日没夜的赶路实在太累了。她人现在又脏又臭,肚子总是发紧很是难受。疲惫的靠着车轮,她幸灾乐祸的想:马死了,看你怎么办!
结果下一刻,老六拉起右边袖子露出精致的袖箭,冲天射了一剑,随后就是“啾~~~”声音极是刺耳,到了最高点后“啪”地一声炸开了!!
……卧槽!为什么袖箭能射出信号弹啊!田园园震惊不已!
一个时辰后,他们所在的地方来了二辆马车,为首的马车走下一个笑眯眯的年轻男人,他和老六低声说了什么,便向田园园走了过来。
“我嘞个去!你想干什么?”田园园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手帕,惊恐的喊道:“你不要过来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作案工具再次捂住了她的口鼻。
卧槽!不讲武德的家伙们……
不知道在江州呆了多久,田园园整日昏沉沉躺在房里,脑子里眼睛里都是大朵大朵五光十色的花团,像是喝多了的酒鬼。
这群人给她下了药,每日会有专人喂她吃饭,喝安胎药,甚至还清理便溺秽物。
直到九儿的情况好转,老六准备带人继续赶路,他们这才没有继续给她下药,将她抬上了马车后,眯眯眼男嘱咐老六每天都要给她喝安胎药,安胎药已经准备妥当就在车里。
老六此次的目的地在肃州,江州离肃州约有三个来月的路程。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她与腹中胎儿恐怕撑不到一个月,眼下母体非常很是虚弱,若是再流产恐怕会一尸两命的,介时老六和小九任务将面临着失败!
对于他们的组织来说,失败意味着死亡!
田园园不知道那个笑眯眯的人给她下了什么药,十分担心那药会对肚子里的宝宝造成什么伤害。
她抱着肚子蜷缩在车厢角落里,提不起精神来,车厢的隔音效果不错,外面人说话只能听到嗡嗡声。
这群劫匪给她换了身粗衣布裙,头上只插了根木簪,像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再加上她自己神色恹恹像极了一个饱受婆婆摧残的苦命媳妇。
她换了一个姿势,这群人比老六心好点,知道给她身下垫了褥子和枕头,比平时硬梆梆的车板子强多了。
车厢里还多了不少东西,锅碗瓢盆、衣服、药材等日常用品一应齐全,看来老六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是不准备进城。
九儿则留在老三这里治疗,他的伤过于凶险,没有一年半载是养不好的,所以换成一个中年大叔跟着老六
老六称呼中年大叔为老焦,他年约四十来岁,个头与田园园差不多,长的尖嘴猴腮,偏偏在眉心位置长了颗美人痣,看起来一点都不搭,又怪异又突兀,白瞎了那颗美人痣。
一进马车,他的目光就落在躺在角落的田园园身上,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眼神猥琐。虽然她长的一般般,好歹是个女人,干他们这行染指女人质是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美人,哥哥来陪你了。”他探过身体想要摸一把先过过手瘾,等出了城再好好享受享受。往日里那些个女人质吓得跟鹌鹑一般任由他施为,就是贞洁烈妇打上几顿后也乖的跟个猫似的。
尤其是这个人票,听说还是个大官的正房夫人,死前伺候他也算是物尽其用,感受一下当官老爷的滋味了。
“嘿嘿……”眼见咸猪手摸了过来,田园园一把抓住他的手。
她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一个有道德、有良知的人都不会想侵犯凌辱!那么眼前这个龌龊男,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面对畜牲,退,他变本加厉;刚,她有尚方宝剑!
感受到手上的柔软,老焦笑的更是猥琐,“夫人,别着急等我们出了城再好好温存。”
温存个你妈!!田园园吭哧一口咬住了他的爪子,拿出吃鸡爪子的力气死命的咬住!本想一口就把他的手咬断,可是内心的善良让其犹豫起来。说真的有点下不去嘴的说!
“啊~~~”老焦顿时感觉手上传来刺骨的剧痛,大声惨叫起来:“放开!你这个毒妇!”
田园园恶狠狠地看着他,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她的尚方宝剑就是不能让她死,那么就跟他刚!
老焦眼见她不松嘴,手上也是越来越特痛,恶从胆生,捏起另外一只拳头就向她的头脸招呼去,拳拳到肉。可田园园就是不松口任他捶打,很快血从她鼻子里、嘴里涌了出来。
此时车厢外的人听到惨叫声纷纷了走过来,老六黑着脸跳上马车,一撩车帘就见老焦在殴打人票。
“你在做什么!!住手!”老六上前拽住老焦的后领就往外拖,谁知他惨叫一声,“我的手指!!”
老六这才看到他两根手指被田园园咬着,她的鼻子喷涌着鲜血,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似乎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你松开!”老六冲田园园喝道,伸手去掐她的下巴!
她才不松呢!这男人就是畜牲,既然咬了就得让他残废掉!田园园看着即将伸过来的手,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再不顾及直接用尽全力一咬接着再狠狠一撕,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她的嘴里顿时涌入了温热的鲜血,接着也多了两根手指。
鲜血从老焦断指的地方喷涌而出,他看着少了两根手指的手掌,惨叫连连,“啊啊啊啊……”
老六晚了一步,恼怒地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噗!”他的手劲很大,田园园被打的吐出一口血来,嘴里的东西也吐了出去,望着血沫里躺着两根手指,她抬起头咧着满嘴的血,笑的极其痛快,怒骂道:“人渣!”
“我要杀了你!!”老焦单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就要活劈了这个女人,然而下一秒,却被老六单手拖走了。
“你松开我!!我要杀了她!!”
老六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任务目标死亡呢,只是沉着脸往外走,衣服上沾了不少血,最后从牙关挤出一个字:“走!”
“放开!老六!你小子放开!我要杀了她!!!她把我手指咬断了!!”声音越来越远,似乎被拖走了。
活该!田园园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血迹,捡起车厢上的手指扔了出去,车厢里血迹斑斑,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
没多久马车一震,老六掀开车帘走了进来,刚才的衣服沾了些血,便换了身黑色劲装,他手里还端着水盆和帕子。
田园园以为他是给自己洗漱的,结果人家只是过来擦车厢的里血迹……
车一擦完,他又出去了。没多久又端了盆清水放到车厢上,随后又放了套新衣裳。
田园园怀疑盆和帕子就是刚才擦车用的,可是没有证据……
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老六将衣服和盆拿走,没多久再次进了车厢,紧接着马车晃动起来,看来外面来了新人驾车。“驾驾”外面的男人挥舞起马鞭他,们再次启程。
……
这里似乎是个县城,她坐在车厢里能听到小贩的高声叫卖和其他嘈杂的声响,虽然隔着马车听得不真切,但是那小贩叫的很大声:“卖桃子,好吃的甜桃!”十分卖力,真是个好员工
走着走着,马车忽然慢了下来。外面驾车的男人说道:“前面有捕快!”
老六道:“走慢点,别慌!”随后,他又看向车厢里面的女人,冷声道:“别出声,要不然拔了你的舌头,挑了你的脚筋!”
有没有点新意啊!田园园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捂着被打肿的脸颊,虽然挨了一顿打,可是咬掉了畜牲的手指,不亏!
老六冷笑一声探过身,一把掐住她的脸,低声道:“你别觉得我在说笑!”
经过老焦的事情,田园园就意识到这群人根本就是群杀人不眨眼的畜牲,游离在道德和法律之外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