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园一把捂住他的嘴,哑然失笑:“大夫说的是快生了,快生了!现在还没有生呢!你听错了!”
“真的?”孟季捉住她的手,再次确认,“你没骗我!”
“真的,大夫说脉像弱,让我多补补。这有什么好骗的?”
大夫说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在生产时恐怕会有凶险。
田园园抿了抿唇,还以为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
自古女人生孩子都是一脚踏入鬼门关,在医学发达的现代,也有大把的女人下不了手术台,更何况是在缺医少药的古代呢,死亡率之高,令人胆寒。
若是问田园园怕不怕,她的回答是怕。
不是害怕自己丢了小命,也不是害怕孟季这家伙再娶个老婆生一堆孩子,而是害怕不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儿长大,陪伴左右。
女人做了母亲,便有了软肋!
孟季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躺下的时候,田园园伸手揪住他的衣领,随后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怎么了?”他也紧紧搂住她,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们!”
“…嗯。”
滚烫的泪水浸透了孟季的肩膀,压抑许久的田园园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呜呜呜呜,这一路累死宝宝了!还以为苦尽甘来来,结果还有一关等着呢!太特么难了!
老天爷啊!我是招人惹你了!让我平平安安地很难吗?
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一行人就上路了。
田园园与孟季坐在马车中,底下铺了两层厚厚的棉被,两边还放着几个长靠枕,一个歪着,一个盘腿坐着。靠近车门口的地方,有两个大包袱,一包放着田园园要喝的药,一包是干粮和点心、零嘴。
“几天能到啊?”
田园园懒散的靠在靠枕上,一只手拿着一个苹果,上面有个牙印,旁边有点血迹。随后又被她啃了一口,血点移到更边上。
被劫持的时候,她基本没清理过牙齿,个人问题也很糟糕,上厕所都是用的树叶……哈哈哈,往事不堪回首!
“七八天,很快就到了。”孟季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掉了她嘴角的果渍。
在她昏睡时,几人带着她,连夜翻越了两座大山,节省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田园园伸手挠了两下脸颊,忽然想起针线篓里绣了两针的手帕,当时信誓旦旦绣完后随信送给他的,结果实在不能见人。
“想什么呢?”
“……啊,发呆呢。”田园园咬了一大口苹果。
噩梦啊噩梦,这下你抓不到我了吧!
马车忽然颠簸起来,田园园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孟季伸手揽住她的腰身,随即对外面问道:“怎么回事?马车为何如此晃动!”
“孟哥,路不平,有不少石头。”驾车的亲兵回道。
“速度慢些,不必太快!”
“是!”随后马车的速度慢下来。
被人放在心上,这感觉怎么那么好呢!田园园依偎在孟季的怀中,笑容满面。
“笑什么呢?”孟季揽住着她,任由她枕着自己的腿,怕她不舒服,又拽来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身后。
“我这不是笑,高兴,你越来越有当爹的样子了!”
孟季的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那里有他的血脉存在。他伸手轻轻抚摸了片刻,忽然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刚刚……”
“踢你了?”
“嗯…”
他盯着手掌,刚才他的孩子轻轻踢了一下,就踢在手掌上,轻轻地却不容忽视。
田园园将吃完的苹果核从窗户扔了出去,孟季还在盯着手发呆,这傻爸爸是第一次被自己孩子踢,心里一定感动万分!
她闭上眼睛先睡会儿,让他自己感动去吧。
就这样,田园园又开始了马车生活,和上次朝不保夕的劫持不同,这次是吃吃喝喝还有美男相伴的豪华自助游。
这日,天上下了雨,秋雨绵冷,山路上泥泞不堪,拉车的马不时地打滑,跟在两旁的亲卫也是小心翼翼。
孟季担心翻车便下令进城,等雨停了再走。在他们来的路上有座小镇,几人折返回去,下路入镇。
镇上只有一座像样的客栈,孟季要了五间单间,夫妻俩一间,其他四间五人自己商量。
不知道怎么分的,宋百年笑的一脸得意,单独住了间房。
晚上吃过饭,夫妻俩洗漱过后双双躺在床上,烛火摇曳,床帐的虚影摇晃不定。
孟季搂着田园园,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若隐若现,很是撩拨人。
没一会儿,他浑身僵硬起来,怀里的田园园翻了个身,发现了他的异样。
“……”她欲言又止,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呢?
说他禽兽?可这又是夫妻正常的事情!再说孟季与她分别半年有余……
田园园眼神复杂,现在虚弱如她又怎能满足呢?
孟季低头看她,不甚明亮的烛火里,她湿漉漉的眼睛有光在动,凑了上去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由轻柔到急切,粗重滚烫的喘息喷在她的脸上,大手在开始不老实。
田园园抓住他的手,躲开他雨点似的吻,“别,别,你一会儿该难受了…”
“呼~~”孟季捧住她的脸,微红的眼睛里满是赤裸裸的欲望,“我已经很难受……”
他不是欲望强烈的人,可是媳妇在怀实在难忍,越是忍耐,越是忍不了。
这一路上一直顾念着她的身体,每每想了,便是独自忍耐,可如今觉得身上火烧火燎,实在压抑不住了。
田园园见孟季额头生了汗,知他忍的辛苦,思考了一下决定供献一下自己可爱的小手。于是,她的手慢慢顺着他的身体向下……
孟季瞪大了眼睛,眼角微红,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后脸颊爆红,太,太胆了!还,还能这样?!
“你……”他声音微哑,眼神逐渐迷离。
田园园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可以吗?”
孟季:“嗯……”微不可闻,耳朵尖爆红!
她偷笑一下,继续卖力工作。
一夜荒唐,田园园第二天起来,手和手臂酸疼无比。没办法某人体力太好,导致她劳累过度。
孟季一大早就起床了,起来后看到田园园露在外面的手臂,尴尬的要死。没想到还能这样,昨夜真是极大增加了他有限的见识!
今日还在下雨,他们又休整了一日,第三天才离开此地。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今日是二甲当值,来候府一年多了,他从一个小萝卜丁长成一个大萝卜丁。
他揣着手倚着门框,自从候府关门谢客后,登门拜访的人少之又少,清闲不少。
闷青色的天空,铅云重重,秋雨绵绵,府门口的甬道上湿漉漉的,掉了几片落叶,半黄半绿。
“一场秋雨一场寒呢!”他嘟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
远处缓缓走来一个撑着伞的男子,下裳衣角与靴上溅了些许泥点,衣角的颜色比上身的衣裳更深些,应该是雨刮湿了。
走近了些,闲来无事的二甲便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男子长的很是清秀,神色忧郁,背后还背着一个包袱。
他似乎在找什么,左顾右盼的,二甲刚想张嘴问问干什么的,就见清秀男子向他急步走来。
“劳驾,请问这里是镇远候府吗?”清秀男人率先开口问道。
这一开口声音婉转好听,这哪里是男人,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二甲站直身体,点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考究,“正是镇远候府,你找谁?”
“我找你们的少夫人,田园园。”
这人正是受田园园召唤而来的夏青娘,不远千里,足足颠簸了三个来月,终于从三河城来到了京城!
二甲愣了一下,少夫人失踪的事情,对外并没有公布,除了某些人知道外,其他人都只当在府里养胎呢!
不过当差时间久了,多少经了些事情,于是没有冒然将人赶走,反而温声问道:“不知您贵姓,与我家少夫人可是旧识?”
夏青娘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你家夫人写给我的,我叫夏青娘,是她义姐!劳烦小哥通传一声!”说着,递信的同时又给他塞了半钱银子。
她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要想见到人,就得出点血。
然而,二甲只接了信,却没收她塞来的银子:“不用银子!我这就去通传,您来檐下先避避雨!”
“多谢小哥!”夏青娘脸上才有了点笑意,眼神里也多了些许期待,“我就这儿等着!”
等二甲走后,夏青娘走到檐下,将雨伞合住后甩掉上面的雨滴,立在了门框边上。
成串的雨滴从屋檐滴落,在落下的地方有一小水坑,一滴一滴的雨水落入其中,水滴石穿。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直到五百六十九滴时,通传的小厮才回来了。
“您先请进,随我来吧。”二甲笑道。
夏青娘应下,拿起雨伞跟了上去。一想到一会儿就见到田园园和大壮,心砰砰的直跳。
“叨扰了,你们夫人和小少爷近来可好?”
二甲愣了一下,少夫人下落不明,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只好随口说道:“都好,都好。”
夏青娘微微一笑,都好就行,想来第二个孩子也快生了。
………
一连走了几日,老六和他的同伙们都没有出现,一行人还是避开城镇只走小道,缺了东西也是宋百年他们去采买的。
田园园以为老六回去摇人,心里还做好战斗的准备(她负责加油),等来等去都没见到噩梦的人影。
难道是放弃她这个人票了?
其实不是,周廷祎开始收网了,殳族已然自顾不暇。
他们还做着一统天下的春秋大梦,没想到已经被网笼住。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宋连云,今日心情非要好,中午还多吃了一碗饭。
今日噩梦传来好消息,老六已经将人带到了肃州安庆,其他阵眼的入阵人也陆续到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时机一到,他便能入主天下,登基为帝!介时,四方臣服,千秋万代!
“哈哈哈哈哈……”宋百年不禁得意的狂笑起来。
虽然南庸州那群老家伙,还没有吐口让自己坐皇帝,可他又怎能拱手让人呢!大不了,全部杀了,也省得他们指手画脚!
笑够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圆柱骨饰,爱怜的抚摸片刻,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你若是活着,我更会快活……可惜,可惜啊!你偏偏是入阵之人!”
往昔时光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掠过,一帧帧,一页页,似昨日,似前世,少年不知愁为说新赋强说愁,如今已到而立之年,才知什么是愁。
过往愁,此时愁,明日愁,皆是他求之不得,欲壑难填……
宋连云起身踱步走向窗户,窗边有株木兰树,花期已过,唯有半绿半黄的树叶还在树上,正对窗户的是坐影壁,飞龙祥云,金碧辉煌。
再等等,要不了多久,他便是上天命定的真龙天子!
一路上畅通无阻,田园园一行人平安无事的到达了三河城。
原本孟季打算直接带田园园去西北大营,但是她虽没有告诉他身体实情,可是宋百年私底下将那日大夫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知道田园园生产凶险,于是转道三河城找个大夫……找高瞻。
一到三河城地界,田园园就像回到了老家,心情紧张又兴奋,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近乡情怯!
在进城时,会路过她当年买的土地,两年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她伸手去够车厢的窗帘,手指还未摸到就放下了手。
孟季他为了自己挺身犯险,而自己又怎么能让他暴露在危险之下呢,来日方长。
在古代,镇守一方的大将是不能随意离开军营的,尤其在没有圣旨召令下擅离职守,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
若是监军与你有仇,恭喜,可以告违反兵役罪、延误战机罪、临阵惧兵罪等等,此乃军中大忌,轻则军法处置,重则诛其全家。
由此可见,孟季冒着杀头的风险来救田园园的。
可是这是他的妻子,怀着他的孩儿,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还能称之为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