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云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你不是想知道噩梦为什么会听我们的差遣吗?我告诉你吧,因为有个巨大的宝藏!我答应他,等我登基的那天会将宝藏送给他!哈哈,现在你也可以拿这个秘密跟周廷祎交换,换来几日苟延残喘!哈哈哈哈……”
“什么宝藏?他是噩梦的首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杂种就是杂种!你们可知道背叛了什么吗?是我们殳族的天下,是殳族千秋万代的富贵荣华……”
宋连云疯狂的大笑着,眼神里充满绝望。完了,全完了!
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平日老爷从不让他们进后院,可是情况危急也顾不得什么。
一进院门就大喊:“侯爷,侯爷!京畿司的人闯了进来……”
听到管家的声音后,宋连云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大势已去!百年大计,毁于一旦!
同一时刻,皇宫披香殿。
宋澄雨看着桌子上的鸩酒,柔美的脸上冰冷无比。
站在一旁的黄公公笑着说:“宋妃,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上路吧!”
“黄公公,我兄长大人还活着吗?”宋澄雨端起酒杯,眼神黯淡的看着他。
“活与不活,您一会儿到地下就知道了。咱家现在可说不好!”
“我的兄长在外人面前很疼爱我,其实呢,他爱的是自己,为了前途把我送给你们的皇帝,他那么老,老的可以当我爷爷了……”
她将杯中的鸩酒一饮而尽,笑的凄凉无比。
她才十六岁,本来有着美好的人生,也曾少女怀春,心中有爱慕之人。
可是,她的兄长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将她送给了一个老男人。
紫红色的血从唇角流了下来,宋澄雨抬头望着窗外枯黄的树叶,秋风乍起,落叶纷纷。m
如果有来生,她愿意做一个普通人,有个普通的兄长,嫁一个心爱的人,平平凡凡度过一生。
亲眼看到宋澄雨咽下最后一口气,黄公公叹了一口气,“来人,抬走。”
他则去勤政殿去回话。
武帝二年,宋妃暴毙身亡,享年十六。
“……南庸州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完毕,驻守的羽林军不日回京。”周廷祎将手中的密函交给了黄公公,“父皇,这是九龙覆国镇的来因去脉,由国夫人呈报此事!正是因为她的密信,儿臣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此事!”
信是从肃州来的,孟季经由驿站寄过来的,走了两日到达衢州后,由官府驯养的信鸽直接送到了秦王府,前后花了约有五日!
若不是信鸽,至少需要花上一倍以上的时间!
皇帝翻了两下,道:“九龙覆国镇,呵。殳族好大的胆子!还妄想颠覆朝纲!这些乱臣贼子,既然全部抓住了,就都杀了吧!”
“回父皇,殳族分为主支和分家。分家人投诚也提供了不少有利的帮助,孩儿想对他们网开一面,毕竟也是我大周子民!”
“此事朕已经交给你了,你全权负责。”
“是,父皇。还有一事,宋连云已经抓住了,但是他的部下王回山称,有一个叫清休的老道知道关于宝藏的秘密!”
“宝藏?九龙覆国镇不是他们所隐藏的宝藏吗?”
皇帝陛下不解地看着儿子,这群阴沟里的虫子没完没了了!
“不是,九龙阵是他们想要改朝换代的手段,而这个宝藏则是噩梦想要的东西。也正是这个宝藏,噩梦才会心甘情愿供他们驱使!”
“喔,那这个噩梦想要的宝藏是什么?”
能让噩梦趋之若鹜,看来这个宝藏比想象的更加巨大,价值更高。既然如此,那就拿来吧!
“回父皇,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宋连云儿臣暂时没有杀,收押天牢了。看能否撬出些秘密!”
“很好,传令下去,全国通缉清休!务必找到他!”
“是!父皇,还有一事!”
“……你能一次性说完吗?”老皇帝不满地看着儿子。
“能,儿臣就是想说,有不少殳族的本家已经做到一品二品大臣,眼下具以伏法!儿臣和孟大人准备抄家,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好事呀!正好国库空虚,三年无税!不过可别吓到其他老臣,别让他们以为朕是提前下手,杀鸡儆猴啥的!”
一说抄家,皇帝陛下也来了兴趣。要不是国家初定,外忧内患,根基不稳,他早就把那些老臣全部打包回老家了,还能任由他们指手画脚!
“父皇,您就放心吧!儿臣保证干的漂漂亮亮的!”
武帝二年,以宋连云为首的一干重臣,共计一百三十一人,与西夷人暗度陈仓,通敌卖国,证据确凿,被判处卖国罪,株连九族,午门处斩,立即执行!
当日在午门处斩后,流出的鲜血顺着大街流到了南城门,犹如鲜血长河……
京畿司天牢,宋连云盘腿坐在腐烂的干草堆里,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铁制的镣铐,铁木做的牢房上,满是斑斑紫红色的血迹,地上还有几块腐烂的人皮组织,几只黑毛老鼠在干草堆里窜来窜去,湿漉漉的鼻子在烂肉上嗅去嗅去,忽然飞快地逃走了,下一秒外面传来人声。
“王爷,这里请!”
京畿司的士兵殷勤地在前面带路,周廷祎和孟星惟两人,一前一后地跟在后面。
阴森潮湿的天牢里,腐烂与排泄的臭味,充斥其中,在深处的牢房里,不时地响起惨叫与哀泣声,绝望地牢房里回荡。
宋连云面色平静地望向来人,隔着牢房,来人依然风采依旧,可他头发凌乱板结,身上穿着泛黄的囚衣,领子和袖子脏污不堪,解决内需恭桶就在角落里,发出令人羞耻的臭味!
“宋连云,牢房还好吗?”
周廷祎眉头紧皱,眼神冷漠地盯着牢房的男人。
曾几何时,他们曾一同吃过饭、喝过酒,畅谈过人生,议论过朝纲。可是,现在一朝沦落,成为了阶下囚!
“好,睡的是高床软枕,吃的是美味佳肴,人生在世所为何求!”宋连云笑容满面,仿佛置身在自己家中。
周廷祎目光冷厉,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说的宝藏究竟是什么?”
“哈哈哈,你们坐拥天下,还过来问我要什么宝藏?”宋连云讥讽地看着他,“你怎知不是王回山为了虚报战功骗你的?若是真有宝藏,我们放着富可敌国的宝藏不要,非要煞费苦心重启九龙覆国阵吗?”
跟在周廷祎身后的孟星惟,听到宋连云所说,心里有了计较,便道:“你既然不承认有宝藏,又为何说它富可敌国呢?前后矛盾,必有问题!”
宋连云看着他,眼神惊奇:“你也来?刚才我竟然没看到你!”
这拙劣的演技自然惹怒不了孟星惟,以他对宋连云的了解,此时转移话题左顾而言他,必定在说谎。
两人认识多年,此时看着宋连云身陷囹圄,只觉得心中极是惋惜,不由地长叹一声。
宋连云哈哈一笑,笑的洒脱:“孟星惟,你我好友多年,今日你能来送我一程,我极是开心的!”
孟星惟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宋连云口吐大逆不道之言,“不一样,古语有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狼子野心!你若是安分守己,依然是我大周的户部尚书,而不是今日的阶下囚!”
周廷祎脸上笼着寒霜,若不是为了宝藏,他怎么会留着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宝藏是什么,你最好如实招来!介时本王也会留你个全尸!听闻你们将人的骨头制作骨针,不知将你的尸体做成骨针,是否算是成全了你!”
“你!”把人做成骨针和被人做成骨针是两回事,宋连云再是看淡生死,也不愿死后被挫骨扬灰!
他怒目而视,当初放出这个消息也是为了保住一条命,也好东山再起。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得放了我!”
周廷祎冷笑出声,好像看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若是说出来,本王会给你留个全尸,死的让你痛快些!你们害死多少无辜的人,以为还能全身而退?痴人说梦!”
“……噩梦都想要的宝藏,买我一条命不过分吧!”宋连云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充满讥讽,“你杀我真是为了百姓?而不是因为我觊觎你大周的江山?满嘴仁义道德!假模假式!周廷祎,拿我的命来交换你想要的宝藏吧!”
“哼,本王看你的嘴硬还是刑具硬!来人,今日务必撬开他的嘴!”
周廷祎怒火中烧,一个将死之人还敢同他讨价还价!
京畿司的人打开牢房将人带去刑房,周廷祎与孟星惟退了出来,离开天牢的时候,深处传来宋连云的惨叫声。
孟星惟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昔日好友下场凄惨,还是有些不忍。
周廷祎见此,伸手拍了拍他削瘦的肩膀,安慰道:“宋连云死有余辜,别想了。此事能了,还是多亏了孟长辉,我在心里记他一功!功过相抵就算了!”
闻言,孟星惟如坠冰窖,孟长辉擅离职守的事情终究被他发现了。
“我并未告诉父皇,也只说是孟夫人送来的信!相关的人我也敲打过了,想必父皇也不会知道!”
“多谢王爷!”
孟星五味杂陈,当初肃州经由信鸽来信后,他便知道孟长辉私下寻找田园园一事,幸而当时他代管周廷祎的工作,这才优先到达他的手里。
为了孟长辉不被发现,他重新誊写了一遍,篡改了时间和送信的地址,可没想到还是被周廷祎发现了。
只能说周廷祎也在私下里监视了自己,一想到此,孟星惟心里冷了三分。
他留任京城,孟长辉驻守西北,何尝不是两相要挟呢!
“小孟夫人现在在三河城呢吧!”周廷祎随口问道。
孟星惟点点头,“正是。”
“什么时候回来?她身怀有孕,独身远在他乡也不方便啊!”
“回王爷,她临盆在即,不宜舟车劳顿,恐怕得等到生完孩子才能返回京城。”
“哦,也是。尽快吧,若是她在三河,孟长辉自会分神于工作无益啊!这样吧,我派人接她回来怎么样?”
孟星惟脸色微变,眉头拧成一团,语气不由地生硬起来:“她刚死里逃生,正值临产,着实不宜劳累!再者,王爷派人去接她,她也该生了,这刚刚生产还需坐个月子,孩子也小怎能经得起折腾!还望王爷看在微臣的薄面上,三思而行!”说完,行了一礼。
周廷祎慌忙搀起他,见他恼了,连忙打圆场笑道:“本王说笑而已,本王又不是不近人情,怎能真让她回来呢!”
孟星惟松了口气,微微一笑:“王爷即是说笑,微臣也就放心了。”衣袖里的手却紧紧握成拳头,他根本不相信周廷祎在说笑,反而是在试探他。
“哈哈,你我什么关系,我怎能随便伤你的心。”
“如此甚好。”孟星惟言不由衷。
周廷祎看着他精致的侧脸,温声道:“你与长宁的婚事应当作罢了,前些日子父皇还准备赐婚给你,但是这几日绝口不提,想必长宁是死心了。”
“她是个好姑娘,是我对不住她。”
“你呀,就是爱为别人着想。若我是你,便会高高兴兴地迎娶她过门,做一个漂亮的摆设也好堵悠悠众口。她爱慕你,自然会听你的!”
孟星惟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他。
周廷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年岁渐长,难道不需要个挡箭牌。”
他淡淡一笑,眼神微凉:“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如何拉一个无辜的女孩垫背。这些话,王爷以后还是少说为好!”
两人谈话间,已经出了天牢,秋雨阴寒,打湿了青石甬道。
一阵寒风吹来,周廷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盛情邀请:“到我府上坐坐,我近日新得了些茶叶,一起品品?”
孟星惟却道:“不了,府中有事,需要早回。”
“好吧,我自己回去吃茶。”
“告辞。”
随后,孟星惟上了一旁等待的马车,海川摇摇一拱手,向南边驶离。
周廷祎也上了马车,“驾!”马车轻轻颠簸起来,向北而行。
“回去后给孟侯爷送些新茶,波托进贡的奶其思也送去些,哦,还有南边进贡的枇杷果。”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