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幕降临,高远从内室里出来,坐在一旁的田园园起身询问:“她怎么样了?”
“无事,就是伤心过度而已,有些累着了!”
钱富贵抱着芃芃走了过来,经过一下午的磨合,一大一小相处的十分和谐,在田园园刚回来时也不着急找亲娘,抱着她不肯撒手,乐的钱富贵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咯咯”小丫头扭着小身子笑了起来。
对于爱女见异思迁的性子,亲娘也很无奈啊!
晚饭是高远夫妇负责的,他们夫妻二人特地在五味楼定了最好的席面,吃饱喝足后,陈小红还没有醒,钱富贵便把进财留下看着人,其他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在路口分别时,高远有感而发:“上次咱们也遇到了类似的事,不过那姑娘是看上了陈哥。
他口中的姑娘是吴澜云,当时是高瞻接的诊,一说起此事,几人都想起已经离开的人,一时几人都没有接话,气氛莫名的沉重起来。
“我发觉园园姐真的变了!”高远见几人情绪不佳,便转移话题扯到田园园身上,笑道:“要是按照以前,园园姐肯定不会这么热情!”
陈老九明知故问:“噢?这是为什么呢?”
只见高远哈哈一笑:“因为没有赚头嘛!我园园姐可是无利不起早!”
”此话不对!”陈老九狡黠地眨眨眼:“她今天可得了半钱银子外加三十文呢!不能说不贪财了!人家小鱼小虾都不放过呢!”
田园园笑骂:“好你个陈老九,我买的点心没堵住你的嘴是吧!”
“哎呦!园园姐,你可真是财迷,连半钱银子你都不放过啊!不愧是田奸商!”
“嘿!你俩一人一句,说相声呢!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呢!”
“你说的啥,俺们听不懂!”
“哈哈哈哈!”几人瞬间笑成一团,芃芃看着娘亲和干爹哈哈大笑,拍着小手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当娘的缘故,还是高瞻离世的原因,让田园园对这个世界更有归属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也将成为历史洪流的一部分。
她望着夜空中明月,轻轻在芃芃脸上烙下一吻。
回到家后,田园园看到孟长辉独自在屋里喝茶,三甲已经被他将军赶到隔壁院子睡觉去了,显然是在等娘俩回来。
“今日回来的有些晚。”孟长辉给田园园倒了一碗茶,随后接过女儿,温柔地注视着日渐长大的女儿,“芃芃,想爹吗?”
芃芃在亲爹脸上啃了一口,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嘶!”孟长辉感觉脸上被闺女咬了一口,扶住她的小脑袋,掰开她的小嘴,果然在上面的牙龈看到两颗白色的小牙头。像是发现什么宝贝的傻爹,惊喜不已地笑道:“她长牙了!”
田园园将茶碗里的温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听到傻爹的话,白了他一眼:“人家都长好几天了,你刚发现啊!你呢,吃饭了吗?”说着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嗯,杭大人请的晚膳,甚好。”
他说甚好,看来对今夜的晚饭十分满意。
“你先给你闺女玩着,我去烧些热水。今晚不冷,咱们三个都好好洗洗!”
“然,去吧。”孟长辉颌首,他确实有些日子没洗澡了。
厨房里,田园园打开缸盖,往灶上的大铁锅一瓢一瓢的加水,直到加了一大锅。
说到水,前些日子旧蓄水池里挖出一堆死人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周廷祥嫌臭,那些士兵们为了讨好他,不到两天就挖好了新蓄水池,随着天暖河床开冻,新鲜冰冷的河水涌入三河城内的水井,几个日夜后,井中的有毒之水便被冰冷干净的河水带走。如今。井里的水已经可以饮用,不用再出城打水了,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之前的事恍若隔世,谁能想到两三个月前,她才从棺材里爬出来呢!
灶眼间大火熊熊,田园园坐在旁边托着腮帮子望着火苗,想起高远说她变了,许是年岁渐长,身体外长的棱角在岁月的飞逝中渐渐磨平,于是心也变得柔软,这样的自己,她说不上喜欢,不过也不讨厌。
没多久水烧开了,一家三口依次将身体清洗干净,当然孟长辉用的娘俩剩下的水。
当他带着湿气回到房间后,芃芃已经睡熟,她披着半干的长发,倚着床头拿着话本。
望着她略显柔和的侧脸,孟长辉淡然一笑:“娘子,长夜漫漫,该睡了。”接着走到桌前,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田园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只粗壮的胳膊抱住揽进坚硬的胸膛中。隔着薄薄的里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热烘烘的嘴唇在她的脸颊落下轻轻一吻,随后,低沉暗哑地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想我吗?”
“………”不想!她唇角抽抽,天天见有啥好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到了,最近他开车的次数想当的频繁,频繁到只要他一回家,早上和晚上必须各来一次,真是精力旺盛的可怕家伙!
见她不说话,孟长辉低低笑了一声:“别怕,今夜不碰你。”
闻言,田园园松了一口气,连忙挣开他的怀抱躺回被窝里,笑道:“就是,就是,也该让我歇歇了!”
“这么高兴?”孟长辉危险地眯起眼睛!
屋里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听说他说话的声音便知此人很生气,连忙支起身子抱住他的腰,硬梆梆的腰,讨好起来:“人家是担心你的腰子……不,是担心你的身体,房事不宜过度,过度容易变萎哥!我也是为你好啊!”
孟长辉不知道什么是萎哥,可知道什么是腰子,猛地将女人推到床上,声音透出咬牙切齿的冰冷:“既然这般担心相公行不行,相公便让你试试!”接着探出手解开她的衣带………
田园园欲哭无泪,什么是祸从口出?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
……………以下场景是激烈的不可描述,若想观看请自行脑补………
等到激战结束,田园园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被男人抱在怀里昏昏欲睡,最角落的芃芃丝毫没被爹娘的动静吵醒,好梦正酣。
这时,孟长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你能告诉我大青山银矿的正确位置吗?”
此话一出,田园园瞬间惊醒,裸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瞬。
他说你能告诉我大青山银矿正确的位置吗?而不是你知道大青山银矿正确位置吗,也就是他知道自己知道大青山银矿的位置!那问题来了,是谁告诉他她知道银矿的事!
孟长辉从她身体的反应便知人已经醒了,解释道:“今晚,杭青天请我喝酒说起此事,说是木水生在离开前曾派心腹去了大青山,而这心腹眼下已经投诚也招出是你告诉木水生银矿的位置!”说完,在微弱的光线中他看到田园园抬起脸,似乎在看他,随后坐起身开始穿里衣。
她没有说话,明明刚刚还和此人在亲密接触,待他一说银矿的事情后,心里不知为何从生出几分戒备来。
孟长辉也没催促她,只是找出裤子穿上,光着上身躺在床上,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穿好衣服,田园园躺回床上,用背对着他,良久才道:“确实知道。”事已至此,再想隐瞒已然不可能!何况只是一座银矿而已,她可是知道六座银矿地址的女人!
“你是如何得知的?”孟长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随后他死皮赖脸的把胳膊塞到田园园的脖子下,非要她枕着自己胳膊。
田园园才不会实话实说,就孟长辉这人一旦知道所有银矿地址,肯定会大公无私的上交国家,她还想用这些矿址当后路呢,所以万万不能让他知道!
“老道说的。他一直说我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一直想杀我!在木水生把我带去地牢,想刺激刺激他时,他无意间说了一句,早知道不该救我,让我死在地洞里云云。我便想起我曾在大青山掉入一个地洞里!当时那洞宛如地道,想来就是那银矿所在,因而我才知道!”
“那,那木水生可曾找到?”
田园园将他的胳膊拿开,枕的实在不舒服,“不曾,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正确的矿址!”
“既然知道,明日一早我陪你去城守府一趟,你将事情事无巨细告知于他,一来戴罪立功,二来也为大周做出贡献!”
一听此话,田园园不高兴了:“什么叫戴罪立功?我怎么了?靠自己推理出银矿地址也有错?”
孟长辉伸手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暖香,温声劝道:“你知情不报,按律杭青天是可以拿你下牢的。你能好好在此地,不过是他看在我的面上没有动你而已!乖!他的背后是皇帝,谁也敢造次!”
“哼!木水生骗了我三千两银子,这家伙一来就想空手套白狼,今年的我怎么那么倒霉?!”田园园抱怨出声,心道过两天必须去寺庙拜拜!
软香在怀,身后的男人又蠢蠢欲动起来,大手又开始不老实了,又摸又捏。
“哎呀!你怎么那么烦!当我是面团吗!”田园园不堪其扰,一巴掌拍开他不老实的手。
“不是面团,是娘子啊……”随后,孟长辉翻身农奴把歌唱,继续辛苦的耕耘起来。
一夜红被翻浪。
翌日一早,高远带着小红来了。
此刻田园园刚刚起床,头发蓬着,眼角还有眼屎,木愣愣地看了一眼还在睡的男人,他侧着身,薄被搭在腰间,露着结实壮硕的胸肌以及笔直健壮的长腿。
她穿上衣裳,打着哈欠去开门,天刚刚亮,橘色的太阳才露出小半个头?
她一打开院门,小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夫人救我!”
田园园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不嫁那王铁柱了?若是你嫁给他,五十两的嫁妆…我给拿三十两!”
高远腹诽:你可真大气!
小红苦笑道:“夫人你们就是给我拿五十两的嫁妆,我也不嫁了!我知他不是我的良人。”
认清现实,及时止损!田园园扶起她,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你们先进来!”
进了屋,田园园打发高远去烧水泡茶,眼下屋内只剩下她们。
“你既然不嫁给他,可有什么打算?”
小红惨淡一笑:“娘家我亦然不能回,眼下只能寄望夫人!”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田园园眉头一挑:“我知道,我是你想问你对腹中胎儿有什么打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平坦的小腹中竟然孕育了一个孩子,真是不可思议…纵然有诸多不舍,可一想起铁石心肠的王铁柱,只觉得面目可憎,恨不得杀了他。这样的男人,如何值得自己为他生下一个孩儿……
“夫人,我想落胎。”
田园园没有惊讶,她这般当断则断的爽利性子十分对她的脾气,点点头:“我帮你。”
小红立时红了眼眶,然后跪到地下又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夫人的大恩大德,小红没齿难忘!日后我愿追随夫人做个女使,报答您的恩情!”
经过昨日一事,她已声名狼藉,在三河城犹如过街老鼠,就像三年前的田奸商般,人人避之不及!若是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可小红不想死,骨子里的反抗精神让她有了破釜成舟的勇气,正是她藏在心底深处的不屈,让田园园动容!
她正色道:“三河城你也呆不了了,你随我去京城吧!我在京城有间铺子,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小红顿时红了眼圈,郑重地点点头:“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我愚钝才好!”
“彼此,彼此!”
二人都释然一笑,待高远提着茶壶进来时,两人言笑晏晏,小红更是一改刚才的悲苦,笑容多了几分明朗。
人只要还想活,就有无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