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芃的名字上向来都有争议,田园园也不计较多上一两个。
大不了日后别人问起: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芃芃告诉他:我叫孟兰心雯华如月明珠莲莲芃芃!
没办法谁让她娘遇人不淑,在名字一事,这群人如出一辙的不让肯步,都是说一不二的犟种!
她看孟星惟的小眼神一直瞟着芃芃,想抱又顾及着什么的样子,便从青娘怀里接过来走到他跟前,十分善解人意地问:“叔父,您要不要抱抱她?”
孟星惟心念一动刚想抬手去抱孩子时,忽然瞥见她嘴角微动像是在憋笑,自尊心作祟,半抬起的手立刻、马上、及时的背到身后,然后故作矜持的一颌首:“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不便抱她。”说着眼睛一直瞄着芃芃的胸前,见她没有戴长命锁,神情有些失落。
田园园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还以为他一会儿真的要出去,怕弄皱身上的衣裳才不抱孩子的,笑道:“那我们先告辞了,芃芃还没有吃饭呢!来,芃芃跟爷爷再见。”
芃芃冲着孟星惟摆了摆小手,这是她娘教的再见
“去吧,孩子小不经饿。”
待田园园三人走后,二十多岁的爷爷眼神幽幽的盯着她们的背影……啊~~好想抱抱她,转圈圈、举高高……人都走远了,他还在原地站着,心中追悔莫及,早知道……
“侯爷!看什么呢!”
落在后面的海纳终于追来,见他一直盯着田园园和青娘,眼神幽深,神色莫名的有些哀怨,大吃一惊,心道:难不成他看上了青娘?!田园园是她侄媳妇,他不可能有什么非分之想,那、那、那看上的只能是青娘。当即不顾多年好友、主仆、同袍的关系,宣示主权:“她是我看中的,侯爷你可不能乱来呀!”
“谁是你的?”孟星惟冷冷扫了他一眼,这家伙又瞎想什么呢。
海纳道:“自然是青娘……难不成您…您对少夫人,这可万万……哎呀!”话还说完,肚子就被他的侯爷大人给了一个肘击……
所以话可以乱吃,饭不能乱说。
前面的人已经看不到影子,孟星惟凉凉的问:“你抱过雯华吗?”
海纳:“雯华?是谁?!”
“……芃芃。”
海纳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抱呀,经常抱!芃芃最喜欢让我抱,哎呦!!你能不能别总是打我一个地方……”
被妒忌惹红眼的孟星惟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不说这对活宝主仆,三人来到厨房吃饭,大锅里有新蒸的肉包子,还有熬的烂乎的八宝粥,再搭配一些刘厨娘腌制的爽口的小咸菜,实在是太下饭了!
田园园拿起筷子就停不下来,最后足足炫了四个肉包子,两碗八宝粥,连青娘也不遑多让,吃了三个包子,一碗粥。可见早饭极其符合她们的胃口。
减肥?这辈子田园园都不可能减肥!
她俩在吃饭,早就吃过饭的刘厨娘端着肉沫鸡蛋羹喂芃芃,小丫头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板着小脸等着投喂,不吃饱是绝对不离开凳子的。
小家伙:吃饭,我是认真的。
刘厨娘看着孩子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真是个省心的孩子。”
田园园咽下嘴里的包子,笑笑没说话,心想该让芃芃学习自己吃饭。
最后,小家伙吃光了整整一碗肉沫蒸蛋,害怕不好消化,田园园和青娘拉着芃芃在园子里消食。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不刚走出院子,小家伙走出三步就停在原地,说什么都不走,然后就是老一套,伸着胳膊求抱抱。
青娘俯身要去抱,却被田园园一把抓住手腕,强硬道:“让她自己走!”
芃芃摇摇头,依然张开胳膊求抱抱。
论耐心,一个小孩能比的过成年人。田园园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的笑道:“你什么时候想走再走吧!娘亲等着你。”
青娘摇摇头:“你可真是亲娘,与一个孩子这般较劲。”
“小树不修,长大必歪。”田园园振振有词。
芃芃到底是她的女儿,青娘再怎么心疼也不好说什么,大的劝不了,只能去劝说小的。
然而,小的遗传了孟家的倔犟,好说歹说就是要抱抱,而且还只要她娘的抱抱。
田园园抱着胳膊,笑道:“想让我抱抱,你就等着吧!”
“抱!”
“不抱!”
“抱!”
“不抱!”
………
以上对话循环了好几次,青娘无语的看着这对母女。僵持了好一会儿,田园园问道:“今天怎么没见到特好与晴好呢?”
“她们与海婶子一起到城外上香去,一大早便去了。”青娘垂下眼睛,轻轻一笑。
“姐姐,你怎么没去?”
“不是给你送衣裳来了嘛!”
田园园探头看她,低声笑道:“你可收到海纳买的特产吗?回来的路上,我见他买了不少。”
青娘迟疑的点点头,但脸上却没有什么笑。
“怎么了?不合心意吗?”
“合心意。”
“……真的吗?不像啊!”
站在旁边的芃芃眼巴巴的看着亲娘,小嘴撅得老高,足可以挂上两个油瓶,见她娘不抱她,生气地扭过小身子。不时的还用小眼神瞄着自己娘,好像在说:我生气啦,快来哄哄我!
就在这时,她看到海纳往这边走过来,立马倒腾着小腿向他跑去,随后猛地扑进他宽厚的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像是被人欺负见到了亲人一样。
海纳拍着她的背,温声问:“我的大小姐呀,谁欺负你啦?告诉海叔,海叔给你出气!”
芃芃不说话,只是撇着嘴,眼睛里泪汪汪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田园园宠溺地看着她圆滚滚的身子,对青娘无奈一笑。心道:闺女,你能给你娘一点面子吗?
青娘恍然的看着向这里走来的海纳,脸色微白。
田园园觉察出她有些不对劲,疑惑地问道:“青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怎么,就是突然有些难受。我,我先回去了。”随后,青娘低着头朝海纳的反方向离开,脚步仓惶,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田园园在后面追问:“青姐?你到底怎么了?”
待海纳抱着芃芃走过来,田园园问他:“你们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一看到你来就走了呢?刚才吃早饭时还好好的。”
“不知道,我去看看!”海纳把芃芃往田园园手中一塞,又道:“秦王夫妇在花厅等着呢,侯爷让您去一趟!”说完,快步追去。
田园园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重重院墙间,一时间天上天下,只剩下怀里还来不及告状的芃芃。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好半晌,她将芃芃放下来,“好了。你自己下来走吧!老鹰为了让孩子飞,会狠心的把它推下悬崖!我虽然不会推你下悬崖,可你得自己学会走!”要不然你老娘的胳膊要废了!
芃芃:我就知道!
可这里没有青姨,没有海叔,没有人会惯着她的人,小家伙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的拉着娘亲的手指自己走路。
“这才乖嘛!”
母女俩悠闲的向花厅走去。
此时正值深秋,花园里草木微黄,树叶也从浅黄变成深黄,秋风一起,纷纷扬扬。前往花厅的石子路上落了不少焦黄色的枯叶,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
小芃芃松开娘亲的手指,高兴地在上面踩来踩去,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她自己慢慢爬起来,还不忘拍拍裤子,又开开心心的玩起来。
田园园慢慢朝前走,不时回头看她在干嘛。直到走出石子路,她蹲下身体朝芃芃张开胳膊,温柔的注视着女儿向自己跑来。
芃芃扑入娘亲的怀抱,在她的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田园园抱着她软软肉肉的小身子,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这一刻觉得幸福极了。
这个孩子与自己血脉相连,是这个世上唯二的羁绊。
此时的花厅中,秦王与秦王妃各据主桌左右,手边各放着白玉茶碗,碗中散发着淡淡热气。而在秦王的下首,候府主人孟星惟端着茶碗目不斜视的喝着茶。
三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
秦王妃不时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丝毫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偶尔眉头紧皱,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这时,厅外传来脚步声,片刻后,田园园抱着芃芃走了进来,随着母女俩进来,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大厅内的空气也瞬间鲜活起来。
“臣妇向秦王,秦王妃问安。”
田园园向秦王与秦王妃行礼,小芃芃也有样学样的行礼,然而人太小,腿脚无力蹲不去,便一屁股就坐到地上,随即双手撑地又站了起来。
“……”孟星惟在孙女坐在地上时,差点把屁股底下的椅子把手捏碎。
秦王笑道:“不愧是长辉的女儿,将门无虎女。”
孟星惟故作冷静的点点头,心里却美滋滋的想:废话,你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孩子。
“免……”
“小孟夫人!”
秦王刚刚开口,却被秦王妃打断后面的话,本不白皙的脸更是黑如墨汁!
秦王妃拿着手绢轻点唇角,微微一笑:“小孟夫人,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故人?”
闻言,田园园抬起头看着上首的女子,只见她满头珠翠,流光溢彩,锦衣绣袄,衣衫华贵,可不知是人发福还是浮肿,整个人比她姑姑看起来还要珠圆玉润。身后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子,看衣着打扮,应当是王妃的贴身侍女。
她就是定国公的嫡孙女——王舜华。曾在长公主的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初见时她眼神清亮,睥睨众人,清丽脱俗,举手投足间尽显才女之气,而今……只能说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
“记得,王妃风采依然,如今有了龙子更添福气。”田园园笑着恭维,她怀的可是龙子凤孙,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王妃倚着靠背,眼神慵懒的看了一眼孟星惟,双手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这一眼不轻不重,连田园园也感受到其中的示威……不过,她还在行礼中……居然没人叫她起来!真是万恶的剥削阶级!
还好秦王妃良心发现让她起身,随后,母女在孟星惟旁边坐下。
不知为何,花厅里又沉默下来,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换成四个人面面相觑。
芃芃倚着娘亲,好奇的瞅了瞅秦王,又瞅了瞅孟星惟,最后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这么黑……
坐了好一会儿的硬板凳,田园园屁股疼,心道不知道叫她来干什么,这群人光低头喝茶也不说话,又没有给自己上茶,连个掩饰尴尬的道具都没有。
又坐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说话,便于以退为进起身笑道:“王爷,王妃,臣妇还有事,先行告退。”
“小孟夫人请留步。”周廷祎出声挽留。
啥事你倒是说呀!田园园脸上挂着笑又坐下。
周廷祎轻咳两声,说道:“咳咳,今日前来是本王有一事相求,普天之下唯有小孟夫人才能胜任!”
这高帽子戴的真高!田园园笑了笑,这家伙不说什么事先给自己戴顶高帽子,看来是件相当棘手的事呀,不管啥事先推脱。
“王爷,臣妇不过是弱质女流,才疏学浅,恐怕当不起什么重任,还请王爷三思!”
“夫人不必妄自菲薄,此事非你莫属!”
“既然如此,不知王爷到底要托付臣妇何事?”眼见推脱不了,田园园退先问问怎么回事。
周廷祎叹道:“本王有一子,眼下无人看顾,想认夫人做个干亲,承欢膝下,如何?”
周廷祎的儿子?田园园第一反应是大壮,第二个反应则看向秦王妃,毕竟人家正经嫡母还在上首,自己如何能僭越呢!
果然,秦王妃的脸黑的和她夫君可以媲美,眼神震惊,想来也是刚刚知道。
由此看来,这对夫妻毫无信任可言!
她看向秦王,眼神幽冷多有不满:“王爷,一臻之事为何不事先与臣妾商议!您怕是忘了,臣妾才是一臻的嫡母!您这般自作主张将臣妾的颜面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