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盖打开,顾行知往前探身一瞧,顿时愣在了那里,如玉莹白的脸上,温润眸色微微一凛,饶是他千猜万想也想不到,这巨大的棺椁里,装的满满当当的竟然全是武器。
黑压压的武器静静的躺在巨大的棺椁里,有刀剑,有戟枪,还有密密麻麻的箭簇,琳琅满目,全都制作精良,一看就是精铁打造。
看到这一棺武器,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兵器之于武人,就如同文人手中的笔,这些兵器若是配备给作战的士兵,必定如虎添翼!
顾行知如水眸色终于忍不住漫上淡淡森然,慕容傲天好大手笔!
他蓦然回首望一眼被捆住犹在挣扎的方远,目光凌冽寒凉。
方远顿时心头一震,只觉好似被一把锐利锋刀刮着脸皮擦过,下意识的脸色一白。
眼前的白衣男子,始终给他温润谦和之感,不像主子那般让人觉得恐惧和害怕,然而此刻,望着他的眸光,他竟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惧来。他曾以为,此生除了主子,他绝不会再在别人面前露出胆怯,但是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两股颤颤,双腿几乎都要站立不稳。
顾行知眸光深邃,好似一汪包容的海,又似漆漆夜空尽头渐露的晨曦,明明那样柔和温润的眸色,冷起来竟也叫人浑身胆颤,包括随他一起同来的这些的千月侍卫,脸上也不由微微露出敬畏之色。
他们是千月五皇子慕云珏最优秀的亲卫兵,一早就听说过如玉公子的名头,只是后来顾家谋逆叛乱,举家被抄,就连如玉公子也不得不跳崖自尽。
直到近来,他才又突然出现,竟就成了新皇最倚重的人,就连五皇子也对他十分敬重,他们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觉得他顶多算是个谦谦公子,虽然容色俊雅,但罪臣之后,实在不配再受到重用。
然而此刻,当望着顾行知如水眸色生出丝丝凛冽,卓然玉立的身姿绝艳风华,他们才蓦然明白,如玉公子,文韬武略,绝不是浪得虚名。
从不动声色带他们混进樊城,到默默安排人手盯紧沧涂三皇子慕容傲天的一举一动,再到今日偷袭得手,劫下这数量可观的兵器,每一步都谨慎细致,高瞻远瞩,寸寸心思、满腹玲珑,掩藏在温润谦和的外表之下。
“立刻将棺中的兵器分箱装敛,兵分四路,运回酔月城。”顾行知望望天际青灰色,是一片化不开的浓云,黑压压覆在天际,似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侍卫们不敢犹豫,听见顾行知的吩咐,立刻将棺中的兵器拣出,迅速分箱装裹,再有条不紊的分四路运输,迅速隐匿了行踪。
顾行知瞧着四支队伍都消失在密林中,这才伸手提起方远的衣领,也迅速消失在墓园中。
……
慕云筝望着眼前这宛若地下宫殿的巨大殿室,一双空灵的眸子里全是不敢置信,一张小嘴更是惊得半天合不拢,痴痴的看了半天,才忍不住惊呼一声:“哇!”
旁边墨痕望着慕云筝的样子,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也难怪,任谁知道王爷竟然在他国边城有这样一个秘密基地,恐怕都会是这幅样子,不,只怕会更加震惊。
慕云筝情不自禁的东窜西跳,这瞧瞧,那看看,最终不得不承认,木头人绝对是这个世上最低调的高人。
先不说这工程的浩大,光是在他国秘密建造的难度就无法想象,当然也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人在自家护城河下造秘密工程。
平静了好半天,她终于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忍不住问身边的墨痕:“这样一座秘密基地的修建,大概要费时多久?”
墨痕白皙的脸上一抹得意之色,眉飞色舞道:“若是寻常人,自然至少也得个七八载,但是咱们千钧可不是寻常的组织,造这样的工程,最多五年。”
“五年!?”慕云筝又惊又疑,很难想象这样困难的工程,如何能在短短五年内,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偷偷进行?
她见墨痕脸上得意的神色里,隐隐还有一抹神秘,不由下意识的问道:“这样的工事程不会不止这一处吧?”
墨痕眉色一挑,傲然道:“当然,只要有千钧的地方,就会有这样的工程!”
慕云筝大吃一惊,她不过随口问问,并没真的以为会是这样,如今一听,顿时觉得惊骇,这样庞大的暗中势力,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威胁,莫无欢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为何要建造这样庞大的一份暗中势力?
她不由微微蹙起了秀致而不失英气的眉,忽然沉声问道:“无欢何时回来?”
墨痕不知道慕云筝心底所想,只以为她跟王爷才刚刚相见,情人难免时刻想着对方,不由眼底暗藏一抹揶揄浅笑,如实回道:“王爷说事后只怕有人怀疑,梨园那边还需要打点,况且孟寻腿有残疾,当时并没能随着千月那些百姓一起泅水回到酔月城,王爷暂时把他安置在梨园了,此时也该把他接到这来了。”
慕云筝点点头,想来无欢还是很在意那个叫孟寻的怪人,所以才要亲自出马。至于在各国暗筑工程的事,等他回来再问也不迟。
想起当初在王员外府上,戏台幕后顾行知提及的事情,不由又问道:“顾行知那边呢?可还顺利?”
听见慕云筝提及顾行知,墨痕随意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不情愿,好像一副很不待见顾行知的样子。
慕云筝暗暗无语,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大醋缸一样的木头人,对顾行知敌意明显,就连墨痕竟也这般不爽,不由微微叹息。明明顾行知那样温润谦和的一个人,对任何人都恭谦有礼,怎么倒像是得罪了他们主仆似的。
墨痕面上虽不大痛快,倒也回道:“刚才已经传了消息回来,他那边一切顺利,王妃不必担心。”
诸事顺遂,慕云筝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做,挺无聊的,守着这么大的宫殿,自己逛起来也没意思,不由想起被她阴了一道抓起来的慕容傲风,空灵眸色染一抹狡黠笑意。
“走吧,我们会会慕容傲风。”本来她还想千方百计的接近顾南王,现在顾南王竟然成了她的阶下囚,她怎能不好好审问一番。
墨痕眼底眸色一转,心里一瞬间转过几百个心思,只怕王爷不会高兴王妃自己去审问慕容傲风,不由为难道:“王妃,顾南王生性狡猾,诡计多端,不如等王爷回来再……”
慕云已经猜到他的心思了,不等他说完,便抬手打断他的话,也不说话,只用一双美目直直的盯着他笑,笑的顾盼生辉,笑的分外妖娆。
墨痕被她看得发毛,下意识的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心底暗暗下定主意,决不能妥协,否则王爷回来,吃苦头的肯定还是他,因而断然道:“嗯,对,还是请王妃等王爷回来,一起过去比较好。”
慕云筝也不生气,状似随意的看自己如贝的指甲,在灯火下发出莹润的珠光,嘴角笑意越发迤逦,她忽然淡淡道:“想来左统领一定很想在众将士面前一展歌喉,上次怕是我会错了意,给你搅黄了,不如等一会无欢回来,我便向他建议,让左统领在众位将士面前唱上一段,也算对大家辛苦的犒劳了,不知左统领觉得如何?”
慕云筝语气那样轻,笑的那样天真无邪,一双美目顾盼流转,是介于云和月之间的旖旎风情,一段话说得轻巧随意,毫不强势。
可是墨痕一张俊脸却顿时垮了下来,他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王爷对王妃的神情,他一点一滴全看在眼里,对王爷来说,别人说话他或许不会听,但是王妃的话,执行度向来很高,只要王妃开口,王爷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让他在众军面前来上一段,只要王妃开怀,他大约是不会顾忌他这个忠仆的面子的。
思及此,他暗自懊恼,却又十分无奈,只得面上挂着一抹笑,顿时态度一转道:“呵呵呵,王妃说笑了,咱们还是去审一审慕容傲风吧!”
慕云筝很满意,浅笑嫣然道:“那还等什么?带路吧。”
遇上像王妃这般蛮不讲理又耍无赖的人,他从来不怕,他可是堂堂千机军统领,怎么会怕?可是他怕的是,明明是在耍无赖,偏偏还有个他怕的人拼命的宠着。
墨痕认命的叹息一声,在前面带路,往关押慕容傲风的地方而去。
一处隐秘的密室里,慕容傲风再度幽幽醒转,他的身子此刻虽然已经无碍,但是药力未散,内力依然不能使用。他倒也不着急,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他笃定,莫无欢既然没有趁他昏迷时杀掉他,自然此刻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他虽然被放出了布袋,但是双目却依然被黑布遮住,什么也看见,只隐隐觉得这里十分安静,略微有些空旷。
忽然,一阵清浅的脚步声传来,他不由竖耳倾听。
似乎有两人往他这里走来,一个脚步沉重,落地踏实,另一个却轻快,似走路不太老实,一会蹦一会跳的。
听着这轻快略带玩闹的脚步声,他眼前忽然浮现出容玥那张嬉皮的笑脸,眸光纯真无邪,却又暗含一抹狡黠,他因而红唇微勾,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慕云筝瞧着倚在墙角休息的慕容傲风,手脚都被绳索捆缚住,双眼还蒙着黑布,不由觉得好笑。想当初在那李家茶馆,他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吓得几欲昏倒,现在却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实在让人无法想象他之前俊美无双的风姿。
“想我那么心心念念着你,你却这样对我,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慕容傲风忽然开口,语气半是无奈,半是怨怪。
慕云筝不由脚步一顿,下意识愣了愣,这是唱哪出?美男计?还有,慕容傲风是如何知道她是女子的?
“休对王妃无礼!”墨痕凛然眉头一皱,冷声叱道。
“哼!”慕容傲风一声冷笑,即便此刻身上余毒未散,被捆缚成这个样子,这冷冷一笑,依然让人觉得心头微寒,忍不住起了层层寒栗。
“莫无欢就是如此教导属下的?倒实在让本王大失所望!”慕容傲风冷然呛声,虽然他的双眼被蒙着,并未看到墨痕的方位,可他微微侧首的姿势,斜对着墨痕,脸上傲然冷淡的姿态,仿佛知道墨痕的站位一般。
“哼!”墨痕也一声冷笑,沉声道:“我们王爷立下的规矩从来只有一条,绝不给欠扁的人再次欠扁的机会!有人若要对王妃无礼,我便对他不客气。”
“哈哈……果然不愧是莫无欢的人,果然非同一般!”慕容傲风脸上的冷然忽然尽释,被赞赏的神色取代,他豪不掩饰对墨痕的赏识,笑的十分坦荡。
墨痕却不领情,眉头一皱,冷而戒备的瞧着他。
慕云筝不由微微挠头,这墨风和墨痕虽然不是亲兄弟,可这对人的态度倒是奇像,当初墨风跟着她时,就一直想狠狠教训一下慕容傲风,如今他被无欢支出去执行别的任务了,墨痕来了,也是一副恨不得把慕容傲风拍扁的架势。
她实在搞不懂,这慕容傲风先不说性子如何,颜值还是很高的,都说美人是吃香的,怎么她瞧着在墨痕和墨风的眼里,除了他们家王爷,其他人生的美些都是罪大恶极呢?对顾行知如此,对慕容傲风又是如此。
怕墨痕再在这里呆下去,估计要忍不住痛扁慕容傲风一顿,不由道:“墨痕,你先出去吧,我要跟顾南王单独谈谈。”
墨痕下意识要拒绝,却看到慕云筝坚定的眸色,大有一副你不走,我就让无欢收拾你的架势。
墨痕讪讪的闭了嘴,面有不甘的转身向外走去。
慕云筝不由上前一步,坐在慕容傲风面前,微微有些惊讶的沉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慕容傲风红唇轻勾,唇齿生笑,淡淡道:“知道什么?知道你是容玥?还是知道你是千月国邀月公主慕云筝?”
慕云筝眸色一惊,微微敛起,她不记得自己何时露了马脚呀?慕容傲风是如何知道的?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即便知道了又如何,现在的事实就是,他慕容傲风是她的阶下囚,除非说出她想知道的事,否则……杀父伤兄之仇,不共戴天!
随即她冷笑一声,语气森然道:“那我该叫你沐风呢?还是该叫顾南王你慕容傲风?”
慕容傲风却似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寒意,一脸无所谓的道:“反正都是我,叫沐风还是慕容傲风,又有什么关系?就像你,既是容玥,又是慕云筝,你既已在我心中,叫什么又有什么所谓?”
慕云筝不由一愣,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不像是狡辩,倒像是对情人说的情话。
她红唇微抿,眼底一抹疑惑,一抹戒备,慕容傲风现在的姿态是什么意思?美男计?
思及此,她不由冷冷道:“是没有什么所谓,因为你已经是我的阶下囚。”
慕容傲风却轻轻笑了,红唇勾起的弧度自然,青黑胡茬与红唇对比鲜明,反而彰显出一抹男子独有的小性感,他语气有几分受伤,却又有些决然道:“阶下囚又有何妨,若能在你身旁,我甘之如饴。”
慕云筝只觉得浑身都有些起鸡皮疙瘩,心道,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他竟然如此会出情话,简直能甩出莫无欢好几条街去。不过,不巧,她慕云筝就喜欢啃硬骨头,用强的才比较有趣嘛!
她不由又想起,每次她用强,或亲或抱了无欢,无欢如雪莹白的脸上总会不自觉地飞起朝霞一般的红晕,想想就觉得秀色可餐,因而下意识微微红了脸。
“明明对着我,心里却在想着别人的男人,容玥,你会不会太残忍?”慕容傲风微微吃味的道。
慕云筝微微一愣,见他明明遮着眼睛呢,怎么好像能看到她的神情似的?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慕容傲风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由浅笑问道。
慕云筝却冷声道:“不想!”
慕容傲风脸色一滞,很快却又恢复如初,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这才是他认识的容玥,永远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要想抓住她的神经,就要切中要害,让她不得不跟着你走!
思及此,他忽然道:“那日你说会下棋,不如陪我下盘棋吧!”
慕云筝翻个白眼,忍不住呛声道:“陪你下棋?我没那么闲!”
慕容傲风微微叹息一声,语气中颇多无奈道:“我本想边跟你下棋,边跟你讲讲慕云琅的事情,既然你不想跟我下棋,我自然也不能勉强,我身上的毒未散尽,不下棋撑着,就觉得困了,看来我还是睡一觉吧。”
说着他身子随意往墙上一靠,竟好像真的要睡了一般。
------题外话------
抱歉二更照例万一丢丢,亲们勿怪,么么哒,话说最近都没人评论了么?评论区长草了,你们看,二笙正在辛苦拔草呢,快来帮二笙一把吧!
另:推荐好友温润润女强爽文《倾宠冷萌妃》
破阴谋阳谋,虐贱人渣人,携俊男萌娃,走逍遥大道!